案例丨北京协作者：以“阅读”撬动困境儿童救助

引言：
协作者是一家社会工作机构，“助人自助”这一理念贯穿在它所有项目之中。
社工机构如何做好全民阅读？协作者探索出了儿童阅读项目的四位一体法则——以促进儿童参与为中心，深入家庭、带动社区、影响社会。
同时，协作者服务模式的成功复制，也更广泛地辐射困境儿童，为他们提供在地化的专业服务提供了有效保障。
协作者将社会工作专业理念、理论和方法融入阅读服务，从资源整合、社区参与和赋权增能等三个方面，经过十多年的探索实践，逐步形成了较为成熟的阅读服务经验。
“协作者困境儿童自助图书馆”项目是协作者团队在服务困境流动儿童家庭过程中逐步聚焦需求、迭代服务方法、总结服务经验形成的品牌项目。
*本文来自发展简报《全民阅读，公益组织如何做？》线上直播活动中北京协作者社工服务部主任任文欣的分享，经本人确认后发布。

机构介绍：

北京市协作者社会工作发展中心（简称“协作者”）成立于2003年，从成立之初一直关注流动人群的发展状况，基于多年的服务经验，构建了“服务创新-研究倡导-专业知识”三位一体的服务体系，创新出“团结协作 助人自助”的专业服务模式。
2007年开始，协作者服务模式被复制推广到长三角、珠三角地区、山东半岛和中部地区。在中国流动人口输入、输出最密集的五个区域分别建立了“北京协作者”“南京协作者”“珠海协作者”“青岛协作者”“江西协作者”。五地协作者各自独立，彼此形成战略合作网络，相互支援。

01

从无到有：

困境儿童自助图书馆的前世今生

根据第七次人口普查的报告显示，在3.7亿的农民工群体中相伴的有3600万流动儿童，他们的生活空间狭小，较难获得属于自己的阅读空间，而这与孩子们喜欢阅读的意愿是相矛盾的。

有资料显示，将近60%的流动儿童家庭没有图书资源，近40%的孩子家里没有任何形式的书架。在社区层面，流动人口聚集社区普遍面临一个挑战是公共服务资源非常匮乏，像图书馆这类公共场所数量较少。在儿童个体成长层面，流动儿童所处的场域，比如打工子弟的学校，家庭，社区等，图书资源并不十分丰富。

基于这样的背景，协作者在2003年开启了流动探访服务，带着志愿者和小书箱走到了流动家庭生活的社区中。2007年，在一位木匠老乡的支持下，我们改造了一个小书架，并且把书架和书放在流动儿童家里，这个做法很有启发性。

▲图片来源于协作者

怎么样可以把图书服务更持续，让更多在地的小朋友们能够去享受到阅读服务呢？

2009年，协作者的阅读服务从原本简易的小书架升级成了“流动图书角”。同时，我们很重视对流动儿童的赋能，让孩子们去当图书管理员，做好日常的图书登记；让孩子们在社区里找到更多想看书的伙伴，提供阅读服务。

2015年，我们逐步做了项目升级和延展，探索启动了“一平方米学习角”改造计划。其实，很多流动儿童在家里没有一个专属的学习空间——可能就是趴在爸爸妈妈卖菜的那个菜箱子上，或者是趴在床上写作业。

于是，在爱德基金会的支持下，协作者面向困境流动儿童提供改造设计一个小小的“一平米学习角”，专用于孩子写作业、阅读的空间，我们给学习角除了会提供一些图书资源，还会配备护眼台灯，学习桌等。

在2016年全民99公益日的推动下，我们开始思考如何在更深层次上解决儿童阅读问题。当时，协作者启动了一项困境流动儿童救助项目，为受到家庭经济、结构以及缺乏社会支持网络等因素影响，陷入到困境的高风险困境流动儿童提供救助服务，包括为他们提供助学金，开展健康救助等，其中在助学的部分，每一年结合学业需求为他们发放助学款。

将“资金救助”和“阅读服务”有效整合，解决流动儿童的阅读难题有了着力点——这就是协作者“困境儿童自助图书馆”项目。在流动儿童的家庭空间中改造图书馆，在运营过程中鼓励儿童的参与，通过自己的付出获得一定的补贴，有尊严地获得帮助，有方法地推动阅读。

▲图片来源于协作者

02

助人自助：

打造以儿童为中心的自助图书馆

授人以鱼亦授人以渔，协作者困境儿童自助图书馆项目不单是赠与书籍给儿童，更重要的是以赋能理念，相信儿童和家庭成员有意愿、有能力为图书馆可持续运转做努力，真正实现了以儿童为中心的自助图书馆。

协作者是如何设定“困境儿童自助图书馆”项目的目标呢？

首先，基于前期的需求评估，第一个目标就是“为困境流动儿童打造儿童友好空间”。其中，我们希望在家庭里构建，更希望打造一个关注儿童的友好社区。这些孩子们能以小小的图书馆进入社区，开展服务。

第二个目标是“把图书馆建立在孩子们身边”。协作者自助图书馆让孩子们足不出户就能有书可读，而且这些书本的内容质量高，很受孩子们欢迎。过往我们也接收了非常多的捐赠图书，但是很多的书并不适合孩子们看，协作者在这方面积累了一些经验，选好书，选对书是前提和关键。

第三个目标是希望能培育困境儿童和他们的家长成为图书管理员，负责运营图书馆，让儿童通过阅读服务实现自身赋能。在这个过程中，困境儿童发现自身价值，树立自信心，提升人际交往能力和组织协调管理能力，培育他们成为公益少年。

第四个目标是实现图书馆的持续定期开放，包括日常的借阅，周六日主题服务，从而促进图书管理员及其家庭建立与社区之间的连接，扩大社会支持网络，搭建流动人口社区互助平台。 

最后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目标，是希望通过发放图书馆运营补贴，使困难流动儿童有尊严地获得帮助，从而一定程度上降低他们面临的失学或其他方面的挑战和风险，增强他们面对困难的勇气和信心。

因此，项目是以困境流动儿童为中心带动家庭，促进社区的连接，进而推动儿童实现更好的社会参与。

以协作者的“团结协作 助人自助”理念为核心和指导，困境儿童自助图书馆项目分别从“图书馆建设”、“管理员培育”、“社区服务”三方面开展服务，同时也发挥协作者的优势开展经验梳理和行动研究。具体的项目内容如下：

第一，在儿童自助图书馆的建设和运营方面。

首先会结合每一个困境流动儿童的家庭空间，邀请设计师，邀请儿童自己，还有社会工作者和志愿者共同去讨论，做实地测量等。在这个过程中，倾听孩子们对图书馆的规划和建设的考虑是什么。

其次搭建一个社区互助支持平台，在社区里定期开展常规服务，或者做一些社区的需求评估，参与式调研，设计不同形式的服务。

项目也会邀请志愿者和社会爱心人士走进流动人口社区，看见流动儿童和家庭的生活现状。在参与志愿服务的过程中，为困境流动儿童家庭构建来自社区和社会的支持网络。

第二，在儿童管理员培育方面，以尊重儿童身心发展特点为前提，调动儿童参与的积极性。一方面是对图书馆运营技能的学习，比如如何做日常的借阅或登记等；更重要是针对儿童的需求开展个案陪伴和提供儿童发展服务。在这个过程中会有社会工作者、志愿者、家长、社区同伴共同回应儿童的成长需求。同时，重点培育小管理员们掌握社会工作和公益的理念和方法。

第三，在社区服务方面，项目的核心是支持小馆长再回到自己的社区开展社区服务，在维护日常的图书借阅的同时小馆长也会把图书带到学校，让他的同学们也能参与到阅读服务中。

同时也会开展主题活动，社会工作中会带着所有的小馆长进行社区的需求评估，结合社区需求设计和开展相应的主题服务。最后，项目也会开展公共教育及社会对话，例如如何让更多的人认识到儿童阅读的重要性，如何带动流动儿童的家长们也能参与其中等等这样的话题。

在项目的全流程管理中，协作者也十分注重梳理项目经验和开展行动研究，一方面是为了对服务经验做更好的梳理，以便分享给行业伙伴。另一方面，以行动研究的方式不断迭代项目运作模式，增进项目成效。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一过程中，除了社会工作者的参与，小馆长也参与其中，他们的观察、感受和建议也体现在了项目经验和行动研究成果中，为下一阶段的服务提供可借鉴的经验。

▲图片来源于协作者

03

成长与挑战：

多维支持网络呵护儿童阅读发展

困境儿童自助图书馆项目在2016年正式整合后，到目前已经为北京、南京、珠海、青岛在内的4个城市，以及在江西农村部分地区，建设了28个困境儿童自助图书馆，结合儿童的家庭情况，改造了46个微型图书角。

通过社会募捐和项目资金支持，实现了馆藏图书1万多册。社会工作者支持小馆长带动了1000多名的社区儿童和志愿者共同参与到阅读服务中，汇集了9783个流动人口的家庭。

在开展项目过程中也面临着挑战，我们发现流动儿童基本上1/3的时间生活在社区里，但实际上流动人口聚集的社区的公共资源依旧很缺乏，也缺乏儿童友好的视角。例如，社会工作者在带着小馆长做社区调研走访的过程中发现找到一个既能开展服务，也能保障儿童安全的社区空间特别少。

因此在社区规划方面，我们通过公共教育的方式，以绘画、诗歌创作、摄影等丰富的活动带着小馆长们一起讨论“如何打造儿童友好社区”等议题。小馆长们普遍认为友好社区应该是自然的、安全的、友爱的。

▲图片来源于协作者

在公益服务过程中，服务对象自身的声音是非常重要的，但是也容易被忽视掉。不论是在阅读或者是其他的服务过程中，我们希望可以促进儿童能拥有更好的社会表达能力，能去搭建这样的平台，让更多的人听见儿童的声音。

第二个挑战来自于流动儿童的多元需求。“阅读”并非是简单的一个行为，而是要综合考虑阅读环境、阅读习惯等因素。比如，这本书是不是符合他这个年龄段？父母喜欢玩手机，家里是否有良好的环境？孩子不识字，有没有人能指导？……

因此，社会工作者和志愿者常常需要做出引导。他们来到小馆长的家里，一对一地辅导，结合图书馆的不同特点，设计图书馆的服务计划，更好地支持小馆长的成长。

在家庭层面，我们会带动家长一起参与。实际操作中，我们碰到了不少家长，他们认为读书是小孩子的事情，不需要他们做什么。但是，我们十分鼓励每一位家长都可以参与进来，不论他是否认得字，只要“在场”，就是“参与”。

我们先从小馆长的家长开始，鼓励他们参与到图书馆的摄影、协助签到、组装书架，跟小朋友们一起绘制专属的图书馆的宣传牌等，然后再带动更多的流动儿童和家长。

家长和小馆长往往是图书馆最好的宣传。家长们在朋友圈展示孩子的成绩，在社区发海报，不断壮大读者群。

在同伴和社会层面，我们鼓励小馆长在他的同伴支持网络里招募更多小伙伴，挖掘骨干志愿者，协同开展服务。为了把一本本图书拿到社区广场开展阅读服务，小馆长和他的小伙伴经常是一起开工，一个篱笆三个桩，小小的图书馆成了小馆长和小伙伴们的友情见证。

这里想分享一位小馆长的故事：

第一代小馆长小峰是我们在做第一次家庭走访过程中认识的，后面，我们在他的家里改造了一个小小的图书馆，他为自己的图书馆起名字叫做“追梦书屋”，他相信一切的梦想都可以在书中发现。
在建设图书馆之后，小峰就成了小管理员，他很细心的打理自己的图书馆，从五年级到初中，然后回到老家上学，依然借助寒暑假的时间，回到北京以“退休馆长”的角色，参与到新一批图书馆的小馆长培育中，他会给更多新的小馆长做经验分享，也会参与到图书馆的经验梳理中。因为各种原因，小峰的家庭在疫情期间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通过运营图书馆的补贴，小峰可以用补贴买一些自己的学习用品或生活开支，减少家里的经济负担。

在困境儿童图书馆项目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理念，就是希望通过实现儿童的赋能，让小馆长带动更多的儿童志愿者，传播公益的理念和梦想，无论他未来身处何方，都可以把他学习到的理念和技能方法带到有需要的人群中。

作者：张晓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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