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I “空荡荡的金丰，像在唐人街留下了一个陨石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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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 西村

上周日（3月7日），金丰餐厅关闭了。

2月末，金丰发表的一则关闭声明，在纽约广为传播——纽约最大的中餐厅金丰宣布永久关闭伊丽莎白街的总店。已经搬在伊丽莎白街经营了42年的金丰，是纽约人最受欢迎的中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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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金丰的故事可能没有就此结束。

3月2日，70多人聚集在唐人街的大东银行前，在中央街（Centre St.）和坚尼街（Canal St.）的人行道上游行，要求有几十年历史的老字号点心店 "金丰 "继续营业。

抗议者包括曼哈顿下城居民和金丰员工，其中许多人是318餐馆工人工会的成员。他们在呼吁 "拯救金丰！"和 "保护唐人街！"，并高呼针对餐厅的房东、大东银行的老板艾力克斯·褚（Alex Chu，音译）要求他们达成协议，以让餐厅继续营业。

此前宣布将于3月7日关闭室内餐厅的金丰，是纽约市为数不多的工会化餐厅之一。318餐厅工人工会主席尼尔森·马尔（Nelson Mar，音译）向艾力克斯·褚发出了一封信，信中列举了一系列要求和重开餐厅的建议。

今年2月，第三代老板兼经理楚门·林（Truman Lam，音译）宣布，金丰将于3月7日永久关闭室内餐厅，理由是 "销售额急剧下降，一年来持续亏损不断加剧"。据林先生的估计，该餐厅的销售额比去年同期下降了85%，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亏损了大约500万到600万。金丰餐厅可容纳794人，是纽约市最大的餐厅之一，也是去年3月冠状病毒大流行后最早关闭的餐厅之一。作为与房东达成的协议的一部分，该餐厅将继续提供外卖、送餐和户外用餐，按月免费使用大楼的厨房，但仍有100多名工人将失去工作。

"金丰的基本租金自1993年以来一直保持不变——而在过去的12个月里，餐厅没有支付任何租金。"褚氏企业的的乔纳森·褚（Jonathan Chu，音译）在给《纽约地铁早报》（AMNY）的一份声明中说："数十年来，我的家人一直是金丰的忠实顾客，在节假日和人生重要事件中，我们都和金丰的员工们在一起。"

“你毁了金丰，基本上就毁了唐人街”

同在唐人街的东风小吃店的主厨克里斯·张（Chris Cheung，音译），在布鲁克林和唐人街长大，一直是唐人街美食和纽约市中餐馆社区的代言人。"我看到唐人街的优秀餐厅关闭，我感到失去了我吃着长大的食物，我再也吃不到了，另一个与过去的传统联系也消失了，"他说，"不过这次不一样。它不是一般的关门。这就像是被人夺走了，而不仅仅是一种损失。" 

工人们的集会，是想保住金丰。

在唐人街运河街和中心街的拐角处，外面的气温只有华氏25度，阳光明媚，但冷空气并不是唯一刺骨的东西。数十人在大东银行大楼外举行集会，支持金丰餐厅的员工。今年2月，餐厅老板宣布将于3月7日腾出现址，关闭餐厅。餐厅老板楚门·林发出声明称，金丰将继续开放外卖和外送，并保留其户外用餐区，"直到进一步通知"。而上西区的分店仍然开放。

“我失去了生计，”59岁的李振谭（Zhengtan Li，音译）说，他做了24年的点心。“没有金丰，我们去哪里工作？我老了，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雇我。”

"我们工人要求原来或新的业主继续经营餐厅，以保证我们的工作机会，"梁辰（Liang Chen，音译）对一大群金丰的员工，一些当地居民和社会活动家们说。梁辰是金丰的服务员，在那里工作了16年。现在他是代表70名即将失业并被推入餐饮业就业危机的人的两名发言人之一。"我们要工作，我们要生活，我们要防止唐人街被破坏。"

 梁辰（左），李振谭（右）

这次行动是由318餐厅工人工会和青年反对流离失所组织组织的，该组织代表着金丰150名员工中的约70人，并得到了其他反贫民化和工人团体的支持，这些团体包括 "夺回布朗克斯"、洗衣工人中心、教育工作者反对流离失所组织等。

虽然大东银行并不是金丰的所在地，但它的拥有者就是金丰的房东，即艾力克斯·褚和乔纳森·褚父子，他们家族在唐人街房地产领域已经有50年的历史。《纽约时报》称他们是 "唐人街最大的房东之一"；据318餐厅工人工会报道，褚氏家族是这里最大的房东。他们也受到了当地活动人士的抨击，活动人士们说他们助长了贫民化。乔纳森·褚还是美国华人博物馆（MOCA）的董事会联席主席。由亚裔美国人和亚裔外籍艺术家组成的唐人街艺术大队（CAB）经常要求乔纳森·褚离开美国华人博物馆董事会，理由是地产开发商及其家人致力于中产阶级化。自从博物馆董事会接受了纽约市政府的3500万美元作为“社区回馈”协议的一部分，以在唐人街建造一座新的监狱后，该博物馆也正在受到审查。

CAB的联合创始人贝蒂·于（Betty Yu）在示威活动中对Hyperallergic说：“我们之所以支持这场斗争，是因为我们了解到，自1960年代以来，褚家族就开始使唐人街变得更加乡绅化。”

作为唐人街最大的餐馆，也是纽约最大的中餐馆，金丰是附近的一个引力中心。当问到人们为什么参加集会时，他们说："大家都在金丰过生日"。人们需要这个地方把社区联系在一起，是整个集会中反复出现的一个主题。"你毁了金丰，基本上就毁了唐人街。"华人职工协会的杨凯文（Kai Wen Yang，音译）说。"这不仅仅是餐厅的大小的问题。其实是因为人们在这过生日、办婚礼、举行文化活动等等。"

“不要再有一个喜乐宫”

金丰也是自喜乐宫（Silver Palace）关闭以来，附近仅剩的一家工会化的餐厅，银宫是唐人街第一家工会化的餐厅，银宫曾位于褚家最新开发的豪华酒店50 Bowery的位置。318餐馆工人工会主席尼尔森·马尔在给业主的信中写道，关闭金丰将 "严重损害整个唐人街，比大流行病所造成的后果更严重"，大流行病对世界各地的唐人街影响过大。工会估计，在COVID之前，每周有1万人在金丰餐厅吃饭，曾在喜乐宫工作、现在在华人员工和工人协会工作的文森特·曹（Vincent Cao，音译）在谈到这些员工时说："他们知道唐人街发生的一切。"

文森特·曹（Vincent Cao，音译）

2018年，喜乐宫对外关闭，然后重新开放，最后在所有权与餐厅工会发生冲突后再次关闭。

在3月2日的集会上，包括 "青年反对流离失所"（Youth Against Displacement）的尤兰达·张（Yolanda Zhang，音译）在内的演讲者带领着游行队伍，喊着 "拯救唐人街"、"停止破坏唐人街 "的口号。

“我认为这是唐人街流离失所的最新例子，”29岁保护唐人街和下东区联盟的组织者宁子顺（Zishun Ning，音译 ）说，他正在帮助金丰的工人。“很多企业都倒闭了。几乎所有人都付不起租金。”

一个牌子上写着"不要再有一个喜乐宫"。艺术家、皮特·孔（Peter Kwong）移民学习中心的成员马格瑞特·李（Margaret Lee，音译）呼吁房东与群众见面。"请艾力克斯·褚和乔纳森·褚下楼来，打开门。"她说。尽管一再要求，但朱氏夫妇并没有下来，有一名警察确实迂回到大楼的玻璃门前，在那呆了一会儿。工会的要求，在给朱家的信中提出，也被宣读。信中要求房东停止驱逐，"承诺保持餐厅开放"，与雇主合作，在租约期内继续经营，并与工会和金丰的林老板坐下来谈谈。

"我认为我们可以给房东一点压力，让他帮助金丰的老板，租约可以协商。如果餐馆老板想让餐馆继续营业，那也是工人们想要的。"青年反对流离失所组织（Youth Against Displacement）的凯特琳·凯尔玛（Caitlin Kelmar）说，该组织是保护唐人街和下东区联盟的一部分。(作为一个伞形组织，该联盟还包括318工会。) "我认为情况可能会发生变化，也许未来他们的利益不会如此一致，但我认为现在我们是在为同一个目标而战，工人们可以动员起来，而房主们却不能。"凯尔玛说。

“这难道不是暴力吗？”

就像涌向中心大街的人群一样，人们对这对唐人街本身的未来可能意味着什么感到焦虑，因为唐人街已经面临着乡绅化和长期居民的流离失所，以及不加掩饰的种族主义和针对亚裔美国人的暴力事件激增。

"我们这些在这里抗议的人也在想，这些号称反对反亚裔暴力的政客在哪里？市议员马格瑞特·秦（Margaret Chin，音译）在哪里？他们在哪里？这难道不是暴力吗？"宁子顺说。"如果你真的，真的反对反亚裔暴力......请也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宁子顺（Zishun Ning，音译 ）

餐厅工作人员曹先生谈到了对附近居民的担忧："为什么要把他们赶走？"他想知道。"他们过去已经赚了这么多钱。所以我们才来这里，督促房东、老板、工会坐下来解决这个问题。" 参与策划集会的曹先生补充说："这真的会毁了唐人街。这也是我们花了这么多时间的原因——他们发出了一个非常糟糕的信息。唐人街要改变了。对他们来说，这很好，他们能赚钱。他们不在乎谁住在这里。"

虽然金丰的员工应该会得到遣散费，但在纽约餐饮业全面爆发的就业危机中，他们要找到新工作并不容易。根据最新的数据，12月份纽约市餐饮业的失业率为43.4%。虽然随着天气变暖和更多的人接种疫苗，情况可能会有所好转，但餐饮业——尤其是像唐人街这样的重灾区移民区——的复苏之路还很漫长。"到处都在关门，"陈说。"流行病期间的房东，尤其是现在，让我们流离失所，关闭餐厅——很多很多人失去了工作。"

在代表提供的一份声明中，乔纳森·褚写道："没有人比我们更努力地让金丰留在这里。" 然而，金丰在伊丽莎白街的未来显然在疫情开始之前就已经很不确定了。"长话短说，他们想要回这个空间，"金丰的营销和公关总监克劳蒂亚·廖（Claudia Leo，音译）说，"我们不太确定他们是否想续租。"

"没有人比褚家更希望金丰成功，"当被问及此事时，公关公司爱德曼的代表埃里克·菲利普斯（Eric F. Phillips）写道："可悲的现实是，虽然疫情让这一点变得更加明显，但这个极其庞大的空间对金丰的业务来说是不可持续的。餐厅的老板知道这一点。"

当被问及租金豁免等具体细节时，该代表拒绝发表评论，他指出声明中的信息，包括该餐厅的租金自1993年以来就没有提高过，而且餐厅老板已经一年没有支付租金了。据克劳蒂亚介绍，业主通过PPP贷款支付了部分租金，而褚家也与他们合作减免了部分租金。林家也一直在缴纳房地产税。克劳蒂亚·廖对褚家和员工都表示同情。"到最后，他们也都是在为自己的工作而奋斗，"她说。

“空荡荡的金丰好像在唐人街留下了一个陨石坑”

“空荡荡的金丰好像在唐人街中间留下了一个陨石坑，”行业组织纽约酒店联盟(New York City Hospitality Alliance)的执行董事安德鲁·里吉(Andrew Rigie)说。

金丰的关闭令人痛心，在这座城市里，成千上万的餐馆、酒吧和夜总会在疫情期间永久关闭、超过14万个工作岗位已经流失。

曼哈顿唐人街有3000多个商家，其中包括约300家餐馆、咖啡馆和面包房。这里受疫情打击的时间和程度超过纽约其他任何地方。

“我们是纽约最早遭殃的——一千份订位取消了，甚至亚裔都不再来了，”唐人街商业改善区/共同发展机构（Chinatown Business Improvement District/Partnership）的执行董事陈作舟(Wellington Z. Chen)说。“突然间，你来到了悬崖边，你的客流量掉下了悬崖。”

3月6日，是餐厅开放的最后一天，顾客队伍排到了坚尼街上。在人行道上立起了一张支持金丰员工的桌子，路过的人们被问到为什么金丰对他们很重要，并将其写在明信片上并寄给房东：“请拯救我们最喜欢的餐厅。”、“那是我过的最棒的生日。”、“这对我的家庭认同很重要。”......

在餐厅里面，金丰再次熙熙攘攘。现年52岁的领班陈亮（Liang Chen，音）正在收拾桌子并像欢迎老朋友一样欢迎他的常客光临。许多人留下了丰厚的小费。

领班陈亮

“我们非常感动，”他说。“这证明了我们的辛勤工作和金丰在他们生活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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