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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的一生8•回家务农

赵原野 鹰眼观新 2023-05-01

作者:连传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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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1年7月份,在学校内进行完毕业考试,发毕业证时,学校领导叫我们回家去自己复习,待暑假结束之前,再听通知时间,统一到县城里去参加升学考试。

即使是毕业考试后,立即接着升学考试,我也不会参加了。这次毕业考试,是校内自己出的考题,即使是门门不及格的学生,也发了毕业证。

这样的成绩,再去参加升学考试,未免太不自量了;即使我的成绩好,也不会去参加升学考试了,家庭环境只允许我回家务农去。

1961年的下半年,饿饭的情况稍微好一点,回家后,就投入到左港生产队紧张的“双抢”(抢收抢种)季节劳动中。我每天的出工活路很单一,不是扁担就是冲担。虽说只17岁,但干起活来觉得还挑得动:挑粪、挑秧、挑草头。

干了一个月之后,队长和社员都觉得我比妇女强,就给了我8分的底分。白天干了,晚上如果有照夜,我也是抢着去,一晚上可赚2分。到了队里放工回家,我就一头钻进菜园里种菜。

回家的这半年,出工,在队里做;回家,在菜园里做。到了年终决算社员全年的工分,队委会的人又将我的8分底分加为9分;在家中,我的底分比幺幺还高,在队里,我只是农活还陌生,不够最高级别10分的底分,但已算得上一个正劳动力了。

回家务农,多赚工分,让家中能多分点粮食,这就是我惟一的愿望。

1962年,饿饭情况就好多了,除青黄不接的季节之外,基本上一日三餐能吃饱了。

这年的春节过后,队里又要完成黄龙教分配下来的土方任务,男劳力全部要上水利。即使离家这么近,也不准早去晚归,要全部吃睡都在水利工地,于是,我和幺幺同时上了水利工地。

活只说是紧张,但没有我读书时做黄龙教那么累,因为坡度不高,也没有大干部督阵,只是小队的干部自己管自己。生活也还可以,干几天还可以加一次餐。

晚上没事,我就去逛书店。那天晚上,我看中了一本《红岩》,每晚跑去看书怕人家讨厌,我就向队里第一次开口借钱,把这本书买下了。此后的晚上,我就看《红岩》。这是我离开学校后,生平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小说书。

看过书再白天挑土的时候,人也精神了许多。每天都有个看书的希望,生活也觉得充实。

有天下午,正是工地休息时间,大家坐在工地的土塘子里要我讲《红岩》中的故事。突然,我们住的地方起火了,于是,大家都奋不顾身,赶到联社楼前准备往上冲,但有人阻拦我们不让上楼。

楼上的窗户外,烈火伴随浓烟向上猛窜,楼梯口也被火封死了,楼板烧断的时候,火砣子直往下掉,墙柱处发出啪啪响的炸裂声,我们只能站在街对面的文具店门口干着急。楼塌下来之后,在地面燃烧,这时,救火的人才真的发挥了作用:泼水,扑打。

火很快被众人熄灭了,但我们在楼上的被子等物,已被烧得一干二净。起火的原因,是隔壁的一家弹棉花作坊的电线走火,烧着了弹好的净花,火苗从上面窜到了手工业联社的楼上。

这一烧,我们整个左港队的社员都犯愁了,就去找大队求助。冯书记就带着村干部去找公社。吵闹了三天,公社才按损失发给大家布票和钱,让各人自己去买被子床垫等。

发生火灾后,我们再只能早去晚归地做黄龙教了。失火的第二天清早,我就跑到手工业联社火烧现场的废墟,用铁锹去挖,去翻,去找。

有的人说,你的被子即使没烧光,再找出来也只能当破布渣子了。可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是在找书。书终于被我花了半天力气找出来了,大字不识的幺幺埋怨我不去关心向上面要救济被子的事,说我把个书看得像命一样,工也不出。

自看《红岩》之后,我对中国战争年代的长篇小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后来,我又买了《青春之歌》《苦菜花》《迎春花》《朝阳花》《平原枪声》《烈火金刚》《吕梁英雄传》《新儿女英雄传》等书,这些随心所欲自我沉迷的爱好,竞起到了成就我后来的事业。

我开始慢慢觉得,一个人总是围绕着家庭圈子转,永远总有操不完的心。即使幺幺的成份不好,我也应大胆地走入社会。

本着这种最朴素的求上进思想,我决定不再封闭自己。由于我在队里爱看书已出了名,就有人说,看那些书有么用呢?还有的人说,把书都看在肚子里烂糟蹋了,生怕讲给人家听一下。

这话,我认为有道理,就尝试起来了:在夏夜乘凉的时候,在烈日下除秧棵草的时候,在雨天打要子(捆稻谷的草绳)的时候,尤其是在只有两个人照夜(稻场照看未归仓的谷物等)的时候,我就有求必应讲故事。

每当讲到队里快收工时,我就编一个扣人心弦的情节,卖个关子,来个“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有时,特别是雨天打要子或锤饼,连队长都坐我身旁常生气地说:再莫臭夹生,要讲就讲完,么总在关键的时候停下来不讲。

有了社员们对我讲的故事感兴趣的这个条件,我开始懂得要珍惜和利用。别以为在单调的劳动中讲故事是个很容易的事,讲得不好,队长说你影响了生产,只有故事讲得好,才可说你调动了大家做事的积极性。

但要讲好故事,我不知花了多少暗功:即使是看了多次的小说,临到第二天可能要开讲的时候,今晚就必须将其再仔细地看一次;睡在床上,还要闭上眼睛慢慢地“重播”几次,否则,睡觉就不安神。

即使讲故事是为助兴,也不能瞎讲,因为这都是当时非常流行的革命小说,其中有的还改编成电影、戏剧。瞎讲乱吹,被别人今后看到了电影或听他人讲后揭穿了,就无脸面了。

如果第二天没有机会讲故事,头天晚上的“努力”就白费了。不过白费也不是坏事,它锻炼了我的记忆力,在讲故事时,也慢慢提高了我的口语表达能力。

在劳动中讲书,为我后来的从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后来,我又决定去当兵,就去找我舅舅,说是要去当兵,他拒不同意。我一连去了三个晚上,最后一晚,他跟我把话说死了,说我说一百遍也没用。

舅母也在旁边劝我,意思是一大家人,没有一个是在队里“压台的”,你现在刚成人,能做一点事,就想走。你走了,那全家人怎么办?

话,说死了;路,封死了。这晚上,我失眠了:怎么办?走不出去,又如何能摆脱困境。

不说在队里死做,回家死做,连家中想把个铺搁宽点的地方都没有,用一扇门搁的个窄铺,铺板下面是用砖砌的“床脚”,为了防止人睡在床上滚下来,就把铺板的外边砌高一些,人睡着了就会往里边滚。今后弟妹们都大了,这个“家”再怎么住法?

第二天吃早饭,全家人眼光都不敢面对我,好像早已知道了我要去当兵的事。我是避着家中去找舅舅的,可能是母亲早与舅舅打过招呼,叫别把我放走了。

随着天气的寒冷,下了几次雨,晚上来参加读夜校的人,越来越少。当时的农村,即使说扫盲是政治任务也好,也是一阵风,最后一到下雪,夜校也关门了,大队也没说开春再办。

当然,小队年终决算时,我的夜校工分泡汤了。好在我并没有耽误白天出工的时间。每天劳动是吃了亏,但这种脑力劳动的“白白”付出,是不能用工分来计算回报的。

1964年,我20岁了。

当兵无望,更没做当工人的秋梦。“吃粮靠集体,用钱靠自己”,惟一的出路,就是拼命的在队里出工,没有钱用就请假或偷跑到后湖去拚命的挖藕。

当个记工员,劳动是要轻松一点,每天放晚工前,可以提前一两个小时去记工。但是,很多抢大分的定额活,我却没空干,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每天多比我赚几分,心里就不舒服。

记工,几乎每天都是与人扯皮。对迟到社员的扣分,拼比说我扣多了的;说我把工分记漏了的;补上别人的工分而没补上他的;说我怕狠的;指我偏心的……如果你有哪个月的工分比别人高,就有七嘴八舌地议论你。

我想,年轻人确实不能干这个差事,本来我就是个犟得不轻易认输的人,为记工把人都得罪了怎么办呢?到了1964年新年初八出工,我就坚决不干这事了。

不当记工员了,我就可以在劳动中甩开膀子拼命地大干了。无论我一月赚多少工分,人们再不是猜疑,而是羡慕。人无病,不熬夜,不沾烟,不沾酒,真正的是“吃得、饿得、做得”。

挑草头,越远的越挑双担子。到横店送粮,用箩筐一满担可装一百三十多斤,我还嫌少了,就用麻袋装着挑。

栽秧割谷,我平时总喜欢一个人包大田干。

有个1.5亩名叫“凼坵”的田里的稻谷,全都倒伏在地,禾管浸在水里发臭,队长将工分提高了一倍,也还是没人愿意割,队长知我干活下神,也不婆婆妈妈记较些小事,就叫我把这个倒谷田包下来。

结果,吃了大亏,田里有水不说,泥巴又深。既然答应了队长,是堆狗屎也要吃掉。每天早上,到田里摸黑、摸泥巴地割了半天才天亮,中午,田畈里的人都走尽了,连牛也热得不想吃草,躺在水中,可我一人还在田里割谷。

母亲在队里扯秧,中午见我没回家吃饭,就将饭送到田边来,我吃饭的时候,母亲就接过镰刀,下田去帮我割,晚上我收工回家的时候,家家都吃完了饭在外面乘凉。

人累得要死,还比不上人家抢到好田的人玩玩耍耍赚的工分多,有的人就笑话我,被队委会的人听见了,就对笑话我的人发脾气。无疑,这也是对我拼命又吃亏的一种肯定。



农忙一过,队里决定搞副业做砖卖,好提高一下社员们的分值。不然,一年忙到头,工分赚得多的人家只保个口粮,工分赚得少的人家,连嘴都糊不住。

做砖,那可不比在队里出工,那个场面,无论你有多大的劲儿,多大的精力,都有你使尽的地方。

砖场就在我家的侧边,我也是在队里“贪”赚工分出了名的人,可一到砖场,“贪”的人大有人在。

做400块砖定额,社员就可记10分,队里纯收入则是7元。而当时的副业一天的工资价是“刀子一响,三块零两,供吃供喝,两块五角”。有的人由于家中来帮忙的人多,最高纪录一天可做两千块砖,也就是说一天可赚50分。

我没有人帮忙,清浩只十岁,清凤小清就不用说了,幺幺能把菜园管理一下就算是给我做砖帮忙了。

那时,清浩见母亲不让他去横店捡煤(怕出危险),星期天就去砍柴,砍的柴挑不起,就用绳子一捆一捆地往家中拖,两个妹妹放学后也是帮忙洗衣、做饭、弄猪草。

一家人忙到这个份上,我怎么能再苛求他们去帮我做砖,家庭条件各有不同,我就只好一人起早贪黑地干了。

开始几天,做砖的泥巴不是和清了就是和干了,泥巴和干了,就要很大的劲才能打进砖盒,且倒出的砖坯子常有缺角不饱满的次品。泥巴和稀了,往砖盒子里打的时候,泥巴还容易溅射到眼睛里。

和泥巴需好几道工序,当我把和泥巴的“窍门”掌握了之后,一天可以做到七八百块砖了。如果说和泥巴靠的是出死力,做砖则既要出力,又要技术了。

做砖时先用细钢丝做的弓在泥堆上像刀切西瓜一样,切分一块泥巴,然后再用双手端起切分好的泥巴,举过头顶往砖盒子里打,打下去,砖盒的四格被泥巴填满了,再用钢丝弓在盒面上一刮,将面上多余的泥巴用手卷起来,4块砖坯子就在砖盒里成形了。

端着盒子倒砖坯子时,脚不是走,而是跑,不只是抢速度,也省力减少承重时间。砖盒翻转扑地时要快速,倒慢了,砖坯子早出砖盒后就被压变了形,砖坯就报废了。

和熟的泥巴都是当天做完,否则第二天泥巴干了就不能做了。到了下午,再将砖场上平摊着的砖坯子,侧立起来码成二十块砖一条,只有这个捡砖码砖,妇女小孩都可帮忙做,但速度也得快,不然砖坯晒干了,倒砖坯子触地的一面常有变形,不好再用接下来的大木板子将其拍平。

砖坏子拍平拍完了,再用托板一次装10块砖,端到砖场外的地脚上码起来,一直要码一人多高。

10块湿砖坯子端起来也是跑,要手劲、腰劲、腿劲。码砖时,要一块一块的砖间留点缝隙,便入通风照太阳。要是下雨来不及盖砖,砖墙被淋倒就等于一切都是白做。

砖坯子一直要保存到队里上窑时,记下你的砖数才算完事。有的人看见做砖赚的工分多,也来做,结果还没做几天,就不好意思地回队里出工去了。



在砖场里做砖,没有家里人来帮忙的,就只有我和小炎哥等少数的几个人。我由于瞌睡多,早上总没有别人起床早,有一次睡过了头去砖场,耀其和大鱼哥每人快做了一千砖,他们都是快到40岁的人,都这么玩命的干,我感到不过意。

于是,我开起了夜工,每天和的泥巴,总是按做一千块砖以上的份量备好,不做完不罢手,砖场的人都称我为“铁人”。

可“铁人”终于有一天累垮了,那天早上起床,腰伸不直,我没在意,哈着腰来到砖场,可腰再往下弯就弯不下来,人像吃了扁担一样。我咬紧牙关,慢慢地做了一整天,才将昨天做的砖坯子上了架。

第二天,由于我没有备泥巴,想到队里去出工,可一起床,腰没法伸直,就睡了一天。第三天起床后,腰稍微痛得强一点,可一走路,脚步下重了,腰就震得痛,勉强在队里做了两天轻松一点的事,可人还是吃不消。

这时,做砖的小炎哥也累得爬下了。队里有人说,汉口前进四路有一家小门诊医院,专治跌打损伤,腰肌劳损一类的病,用的是针灸,拔火罐并配以吃中药的方法,看病医疗费也不贵,小炎哥去汉口多,他一听就熟悉这个地方。硬撑下去是不行了,我只好邀着小炎哥一起去看病。

临去前一天,我向出纳姜海州预支了20元钱,这钱是队委会为鼓励做砖抢进度,让人吃下定心丸,之前定额做400块砖计10分的承诺不但不变,做400块砖还另加4角钱的补助。

我和小炎哥来到汉口,这虽是我生平第三次来武汉市,可在汉口来治病,还是第一次。

来到这家医院,果然墙上挂满了锦旗,我们讲了病因后,医生说不用扎灸针,但给我们拔了半天的火罐,再配上中药,叫我们回家与黄母鸡煨汤吃,汤里不能给盐。

医药费是不贵,我们每人花了还不到10元钱。可回家母亲给我煨的中药黄母鸡,却让我难以吞下了。

这苦得要命的鸡肉,又没有给盐,要嚼碎后才能往下咽。我不吃了,可母亲非要逼着我吃。又不能咽菜,因为菜里有盐,没法,只好用饭来压药。要是没有中药,给了盐,别说一只鸡,两只鸡也吃得完。

通过治疗、吃药,腰肌劳损是好多了。可从此后,常发腰痛,几乎一年要发一次。冯书记说腰痛不用治,休息几天自然就好。后来的腰痛也很少看了,这话还真有效。

在劳动中拼命,累病了,不治不看不吃药,休息两天又来拼命。这不仅仅是我一人,在生产队里,大多数人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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