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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疤的记忆

赵原野 鹰眼观新 2023-05-01
作者:大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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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发家里盖小东房那年,大概1972年夏。

我10岁,小学4年级,因做饭烫伤前臂,下地拔猪草时被露水感染。

村支书的准儿媳姓张,都叫她张丫头,是赤脚医生,找她看病,每次就用纱布给裹紧,说防毒水外流。

几天后,前臂大肿,进而高烧,连续几天时而昏迷,就是得了败血症。

家里人都很着急,外面下着大雨,无奈,爸爸请来回村改造喂马的右派医生李之江。

李医生来了一看,说赶紧拉走去医院吧,挺重啊。

村里唯一的交通工具是手扶拖拉机,找到生产队长李连仓,他说“这种天气,拖拉机出不了村!”

爸妈流着泪求李之江,你救救这孩子吧!

李医生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给他把伤口切开,把毒水放放看,多喂他点水。”

我说我不想喝水,想吃甜杆儿,就是没熟的老玉米杆,类似甘蔗,有点儿甜味。

妈妈一听,说:“那还了得,被发现说咱破坏集体庄稼要挨批斗的!”

我大哥拿起镰刀冒雨冲出家门,“今天就是蹲大狱也不管了!”他说。



找来一把普通剪子,李之江用火烧了烧,没有麻药,让我爸妈把我紧紧地按在土炕上,直接就剪开了伤口!

毒水一滴一滴流出,持续半宿,最后有一饭碗多。

几天后,我好了,但整个人全身脱一层皮,连手茧都脱掉了,至今伤疤仍在。

康复后,家里答谢李之江喝酒。

二两酒下肚,他说:“这小子命大。张丫头懂个屁,还有她爷们儿,就那智商,还推荐进城学医,将来穿白大褂,他是拿手术刀的料吗?”

自从17岁离开家乡入伍,我再也没见过李之江,听说早已故去。

但他给我留的伤疤还在,也觉得他酒后吐的是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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