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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1•大锅饭时期

赵原野 鹰眼观新 2023-05-01
本文来自合作公众号:三汇文学。
者:秦吉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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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挑煤
我读小学四年时,班主任汤老师把她曾经用过的一担竹筐子送给了我。意思很明确,你可以和班上其他同学一起上山挑煤了。
我们三汇镇上的少年,大都才十三四岁,大一点的十五六七岁的时候,都会三五个组合一同上山去挑煤或者捡干柴。
一条街上同学年纪相仿的都会提前在星期六相约,星期天同去。
我们三汇镇城镇户口吃商品粮的家庭住户不少,那时候什么东西都靠供应,包括煤炭也要供应票。
那时供应的煤炭叫连槽炭,煤的质量差,块煤很少,煤炭面面多,生火时燃煤没有块块煤很恼火。
为解决生火难的问题,我们就得上山捡柴挑炭。那时我们附近的大巴山、华莹山小煤窑多的是,国营煤矿也有。
到他们山上去挑煤炭,一般是块煤。块煤的质量好,生火燃煤就快多了。
所以我们这些十三四五岁的男孩儿,上山挑煤捡柴就成了那时的一道风景。
我和我的同班同学雷玉才一条街上长大,我们两家相隔很近,上学放学都在一起走。两家的子女大小都差不多,同在一个年级一个班的有他姐和我姐,我妹和她弟,在我们镇上这样的情况多的是。
我的这位同学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痺症,一只脚没完全医好,走路就不如我们正常人走路那么方便,但这并不妨碍他的读书学习。相反他学习很是努力,成绩在班上也是名列前茅。
而让我敬佩的是我们一同上山挑煤捡柴,他和我们一样,一路上从没拖过后腿,和我们走得一样快,我们一路欢歌笑语,走过了几年年少时艰辛而快乐的时光。
多年后的一次同学聚会,让我们捧腹大笑的是,当初班上的一位同学竟成了他的姐夫。
这位同学笑我,你和雷玉才当初在班上联合欺负我,还打了我的。雷玉才打得好,把我还打成了他的姐夫。
时光就会这么啼笑皆非但又姻缘巧合。我们在一起大饮三杯,好爽好爽!


42斤南瓜的力钱
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一个星期天的早晨,我很早就从石盘码头过了河,到了三汇中学大门校外靠河边的蔬菜队菜地。
一周前来我家挑粪水的刘大伯说,去他们蔬菜队挑南瓜给曾家沟煤矿伙食团,挑力钱每斤南瓜一分钱,这让我动了心。
我在蔬菜地里挑了六个不大不小的南瓜,刘大伯来过称有42斤。
刘大伯问我,“曾家沟三十里路,有点远,你身体单薄,怕挑不拢哟,少挑点,拿两个小点的南瓜出来”。
我向刘大伯回应道,我挑得动。其实是那一分钱的力钱诱惑了我,让我鼓足了勇气。
我挑起了南瓜,感觉肩上的担子稍微有点重。平时我上山去挑煤炭,挑的重量都没上过四十斤,路程也不远,大概有十七八里地,且下坡路多。
今天不一样,去曾家沟煤矿上坡路多一些,路程多了近一半,重量也多一些,肯定要多用一些力。
从北坝蔬菜地起挑,我满头大汗才挑了三里多地到了麻地垭口时,已累得似乎走不动了。
或许身体有点感冒,或许这一路上坡,总之是力不从心,有点打退堂鼓的心思。
我坐在麻地垭口那棵硕大的黄桷树下发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是挑回去还给蔬菜队,还是寄放在路边的农家,下一个星期天来挑?
反正今天我是挑不动了,还有二十多里路。
歇坐了好一会,突然眼前来了我们学校两位高我一年级的学生,一位姓王,就住在我家下面河沿的街上。
他父亲就在我家隔壁的一个陶瓷店上班,我们年纪相差不大,一条街上的娃崽,好熟悉。
我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姓王的街邻我应该称哥子了。他看我无力地坐地边,身边的挑子上还放有南瓜,估计是往曾家沟煤矿送菜,便叫了我声小名“大黑”。
我和这位哥子上曾家沟煤矿去挑煤,顺路。他们说,我俩帮你松松挑子,一人帮你挑两个,不费力的。
我赶忙向王哥子致谢,再看见那位哥子的面貌似曾相识,也赶紧向他道起谢来。
就这样,我们三人一人挑两个南瓜就轻松而行,从麻地垭口走下坡,过拱背桥,上石板梁,走熊家店,再走欧家嘴过板板桥,再走五里地便到了曾家沟煤矿的地盘名叫大河沟的地方了。
我感谢两位好心哥子的帮忙,挑起六个南瓜,一口气爬了近百米的陡坡路便到了曾家沟煤矿。
到第一个矿井叫大拱门的车间,交了南瓜,领了4角2分钱。
记得那个时候,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们,挑菜上曾家沟煤矿,返回时还要少担一些煤炭回家,这样两头都不空闲,但苦了肩膀劳了多少神。
那样的岁月过得实在有些艰辛。
我拿着4角2分钱交给我妈时,我妈当时很诧异,你挑那样重干啥子,家里又不缺你这钱,今后不准去挑菜了。
我妈的语气很严厉,严厉中还是看得出妈是关心我为我好,毕竟那时我还小,还不是去下力挣钱的年纪。
我妈当时给了我7分钱,叫我去火花饮食店吃了一碗小面,以示奖励我。
岁月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几十年,年少时的艰辛和磨难却时时刻刻涌现在眼前,有时泪水就漠糊了双眼。
我都是一位老人了,怎么还有这脆弱的心理在漪涟不断?老了吗,的确老了,但我永远不会忘记年少时那抹不去的艰难困苦,还有曾经有过的快乐时光。  

野豌荞儿,家豌豆苗儿
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应该都曾记得上世纪六十年代初那特大的三年自然灾害。
1960年初起至1962上半年,一场从未有过的特大干旱把我们害苦了。那时正是我们长身体需要营养的时候,也是大跃进年代盛行吃大伙食团即真正的大锅饭的时候。
我因小时候得了肠胃病,在三汇镇镇医院就医半年多仍不见好转,医生建议去达县地区医院检查一下。
在达县地区医院检查后凭医院的证明,我和我妈两人从和平街的大伙食团下了户,可以在家里煮起吃。
那时在家能煮饭是一个了不起的待遇,这里有我父亲最重要的人脉关系,要不然是绝对办不到的。
我家的前面是铺面,1956年国家实行公私合营政策,铺面入了股,父母由此参加了工作。铺面有一层楼也一同入了股,铺面的楼上住了两户人家。
自然灾害期间都在吃伙食团,那时居民每人的粮食定量都很少,吃不饱是常事。
前面楼上姓肖的住户还饿死了一个小弟弟。我妈在杂货街那个商店上班,商店晚上要值守,有父亲的照顾,我和我妈一同住在商店的后面,吃住都在一起。
那时吃的碗不用洗,要用舌头把碗的四周舔得干干净净。煮饭的锅儿更不会洗,下次煮饭加水就煮。可见那时粮食好紧张。
记得我小妹饭吃不饱,路都走不动。母亲把她抱到杂货商店来,她从早坐到晚,一动不动。
好在我和母亲的粮食下户,吃稀饭还是可以吃饱的,小妹在这里才逐渐恢复了生气,度过了那一段极其艰难困苦的岁月。
1962年下半年后,大伙食团终于寿终正寝,粮食下户了,人们也终于回家过上正常的生活。
我家后面的房子空闲着,妈妈用来养了好几只兔子。兔子是吃草的,我担起了为兔子找草割草的任务。什么灰扑菜,车前草,兔子最爱吃的草我都认得。
但有一次,我却犯了个不小错误:我在河对面号房后面那个坡地割了一满背篼兔子喜欢吃的草。
我只认得这草就像我平时割的像野豌荞儿差不多那样的草。我喜气洋洋地往回走,还没走到号房码头上,后面有人追赶上来,把我拉住,说我割了他家的家豌豆苗儿,要我赔,并把我拉到他家去。
我告诉了他我父母的名字,这家主人托人捎信到街上。我妈赶了过来,赔了礼,这事才了了结。我灰头盖脸回到家,好不丧气了好长一阵子。


我家养了一只猪
为啥我说,我家养了一只猪,不说养了一头猪呢?
这也是大自然灾后1962年底的事。
那时伙食团解散了,城镇户口居民的供应粮也下到各家各户,人们又过起在家煮饭吃饭居家的日子。
各行各业逐渐在快速恢复发展,上街赶场的人也多了起来,最显著的特征就是江河上的行船增加了不少。三汇古镇似乎又多了一些生气,人们脸上红润的气色也开始冒头。
1963年的春天伊始,我母亲以她超出常人的眼光,在大石磐恢复不久的猪羊市场上买回一只小猪——她要养猪。
当她把小猪买回来后,我们都大吃一惊,左邻右舍更是感到不解。
养猪的猪圈,不成问题,我家的厕所有点大,把它从中间隔断,就成了现成的一个猪圈。
一只猪一天要吃多少猪食,这才是个问题,可我妈早就做了这方面的打算和安排——这也看得出我妈的智慧不一般。
1961年底,三汇镇镇政府多方考虑,城镇办的大伙食团根本没有蔬菜吃,居民家家户户每顿就是在伙食团端回那清汤寡水的一点稀饭过日子。
镇政府抽调我父亲组建一个临时的蔬菜生产队,任命他为队长,在麻园一带的坡坡坎坎开荒种地,生产蔬菜。
我妈好聪明的一个人,沾沾父亲种地的光,在麻园小河沟的那头坡坎上打起了主意。
那个坡坡坎坎上全是坟包包,她便带领我们姊妹在坡坡坎坎上开荒种起蔬菜,南瓜、四季豆、红苕,其它时令蔬菜种了一大片。
那坡坡坎坎上油桐树多,油桐树的叶子大而密,很遮荫,但不利于蔬菜的光照。
有一次,我用竹竿绑了把镰刀去割那茂盛的油桐树叶子。我只顾割树叶,不小心从油桐树下栽了下来,掉在河沟下,泥水糊了一身,脚跟也扭伤了,一个星期没去上学。
我母亲买小猪来喂养,她就考虑到了猪饲料的来源。
我家隔壁是四川省达县轮船公司的公司机关,公司有个伙食团常年每天有三十来个人在食堂吃饭。
他们的伙食团是租的我家后面一间房子,因而和我父母极其熟悉。我母亲找了饮事员高大叔谈好收潲水一事,母亲又和左邻右舍的邻居商议好收潲水。
加上父亲的人脉关系,他在酒厂能买回酒槽,这又解决了一些困难。
总之,母亲协调了这些事,猪也就养起来了。为养这只猪,我妈和我和姐抬了不少粪上麻园去务菜,劳了不少神。
半年后,父亲任蔬菜队队长的职务被免除,蔬菜队也解散,父亲回到了原来工作的单位。
母亲也再不好意思在麻园那坡坡上种蔬菜,秋收后就没再去。这就为养猪饲料又带来了困难。
猪儿也就有一顿无一顿的勉强拖下去,到年底实在不行了,只有忍痛提前把猪杀了。
我记得杀那只猪时,猪的重量还没上八十斤,这就是文章开始时我讲的那样,那是一只才搭起架的架子猪,不是一头肥猪。

作者简介秦吉龙,渠县三汇镇人,曾下乡当知青,现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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