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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不能的父亲

赵原野 鹰眼观新 2023-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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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很多人的父亲都是普通人,能有几个父亲是那种叱咤风云的人物呢?

但每一个普通的父亲,都在平凡中蕴藏着许多光芒,只不过生活在阳光下的我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仔细辨别那些光亮罢了!

我的父亲出生于1942年,农历八月初三,上有一个哥哥,后有一个弟弟,却没有姐妹,这在那个年代还是比较少见的。

所以我小时候,就羡慕那些经常有姑姑来来往往的伙伴,至少可以吃点儿零食、改善一下生活啊!

父亲的童年得益于祖辈的积累,并没有吃太多的苦。但我的爷爷从小娇生惯养,到他这一辈逐渐败落了,所以生活越来越差。
我的伯父早年去当兵,父亲也在17岁的时候,和一位16岁的同宗兄弟外出“打工”,辗转到了北京石景山钢铁厂当工人。
工作两年后,1961年8月,父亲在当地入伍,去了山西4593部队服役,并当了卫生员。
父亲非常珍惜当卫生员的机会,积极工作,刻苦自学医学知识,意在有所特长,以后能谋生。
后来争取到一个培训的机会,跟着一位老大夫学习针灸,算是掌握了一门“技术”。
在部队期间,父亲左手腕受了伤,被评为三级甲等伤残,不碍正常生活,但也不能持重。父亲的伤残军人证是鲁荣字第83880号。
1963年9月,父亲退伍,退伍证是(73)鲁退字第346712号。
本来父亲可以回工厂安置,那样就能够当工人了(他那位同宗兄弟就是这样,一直干到退休)。但我的奶奶十分想念儿子,偏要我父亲回家,父亲就这样失去了一个“吃公家饭”的机会。


我父亲1960年前后在北京留影

父亲回到家乡,凭着在部队学的医术,就在村里当了“赤脚医生”,算是避开了下地干农活的劳累。

父亲和母亲结婚后,一直和我的老爷爷奶奶、爷爷奶奶、伯父伯母住在一个院子里,十分局促。

我家住西屋,又窄又小,冬冷夏热,我和妹妹出生后实在没法住了,父亲就决定自己搬出来盖房子。

村里给了村子西南头一块荒地,东西南三面无邻,北面一段高大厚实的老围墙,是过去村子的“护城墙”,这也说明到了村外。

此地虽然荒芜,但可以弄个大院子,大约有一亩地呢。

要建房却没有钱,分家几乎是空手出来,父亲自己也没有力气,好在母亲从娘家得到了一些帮助。

加上父亲平时帮人看病从不偷懒,无论白天黑夜或刮风下雨,所以“养下了”许多人情。

得知父亲要“白手起家”,呼啦啦来了一大群老少爷们,有帮忙干活的,有送砖瓦木料的。很快,就把三间北房和两间小东房盖起来了!

因为,为了不让父母花费,帮着干活的人统统不吃饭,到点就回家,吃完饭再回来接着干!

在父亲的一再坚持下,大伙儿总共在我们家吃了两顿饭,一是上大梁时,一是封顶时。这在十里八乡都是少有的例子。

新房建好了,父亲就在院子四周种下榆树和杨树,大门口栽下三棵槐树,门外两棵,门里一棵,成品字形。院子里一棵枸杞树,还有一棵楝树。

枸杞树每年都结满红红的大小不一的果子,父亲经常很自豪地给我们摘着吃,有些苦味,父亲把熟透了的枸杞用来泡酒泡茶。

那棵楝树后来也发挥了大作用,打成了好几件家具。父亲栽下它的时候,竟然准备为十多年后儿子结婚用!

父亲的“远见”不止于此,比如他让我和妹妹喊他“爸爸”而不是通用的“爹”,别说在当时的农村,就是县城也极少,以至于我们在同龄人中经常是少见“拥有”爸爸称呼的人!

由于我们家坐落在村外,缺少左邻右舍,显得特别荒凉孤独,春天刮大风的时候,满天黄沙,风声凄厉;夏天电闪雷鸣、暴雨交加的时候,更是能听见树枝折断的声音,有些瘆人。

当时家里很穷,吃的是“黑面”(地瓜和高粱),几乎没有“黄面”(玉米),更别说白面(小麦)了。

烧火的柴草一部分是父亲从院子周围的树上“串”下来的树枝,大多都是母亲出去捡的杂枝和柴草,甚至在棉花地里一点点用耙子搂出来的碎叶子,这也使得母亲的手经常干裂。

虽然生活艰苦,但父母都喜欢干净,父亲负责打扫院子,母亲把房间收拾得利利落落,所以在外人看来,我们家的日子过得好像有滋有味。

每天早晨和傍晚,父亲都要打扫院子的卫生,还要洒上水,很清爽的感觉。

夏天,中午的时候就到大门口乘凉,上有那三棵大槐树遮荫,南风吹着,很是凉爽,我和妹妹就在母亲给铺好的凉席上睡午觉。

晚上,父亲搬出他自己做的小饭桌、小板凳,一家人就在院子里吃饭。饭后,母亲把凉席铺在地上,我和妹妹就躺在上面玩耍、看星星,这时候,父亲一般是给我们讲历史故事。

冬天,这一切自然就转移到了屋里的炕上。这时,父亲还可以利用微弱的煤油灯光,在墙上为我们变手影,有非常逼真的狗、狼、兔子、老鹰抓小鸡等,一段特别温馨快乐的时光。

平时,父亲喜欢唱军歌,最有力、有激情的就是《解放军进行曲》,“向前进、向前进……”一听到这旋律、这歌词,我就会自动来精神,所以这也成为我小时候最熟悉的一首歌。

在我大概3岁左右的时候,有一年冬天得了重感冒,发高烧。

父亲用了许多办法,却治不好,有一天半夜还昏厥了,父母冒雪背我去县城医院,扔下更小的妹妹一个人在家睡觉。

医生看后沉重地说,背回去吧,没用了。

父亲毕竟懂医术,他有思想准备,出来后拉住一个熟悉的医生问“还有没有一点儿办法?”

那个老医生悄悄地告诉父亲:死马当活马医,可以用八倍的青霉素试试,但这样只能你自己试,医院不可能做。

父母马上再背我回家,他们统一了思想,立即按照十倍的量给我输青霉素,最后竟然“起死回生”了!

所以后来母亲经常说,是父亲的职业救了我一命。

再往后,我还记得父亲给我扎针灸。每天中午有太阳的时候,我坐在小板凳上,父亲在我的十个手指上针灸,治什么病反而忘了,只记得挨个手指关节处都要扎上针。

那种疼痛无可形容,母亲在一旁不停地擦泪。遇到姥姥、小姨来时,她们肯定要哭一场。

我不能哭,只是咬着牙,眼里噙着泪。父亲的心理活动无从得知。

最疼的是第一关节,扎了还要用手挤,大多挤出来的是脓液,如果是鲜红的血就预示有了好转。

扎了一段时间,某个穴位开始见血了,父亲就高兴地对母亲说“出血了!出血了!”我也感觉有了希望。

那段日子很长,确切时间记不清了,反正我对太阳是又盼又恨,因为阴天下雨是不能针灸的。

我从小个头高,但体质差,瘦弱多病,还有些佝腰。对此,父亲就特意“纠正”我。

每天一大早,母亲起来做饭、喂鸡、收拾家务,父亲则按时叫我和妹妹起床,带我们一块儿去跑步,或者在院子里做广播体操。

有时父亲一个人打扫院子,同时监督我们锻炼,其实妹妹属于陪练。

吃饭前,父亲要我们坐在小凳子上,背起手,挺直腰板。

平时走路也要求我抬头挺胸,就怕我长成“罗锅”,反正父亲为我操的心远远超出了妹妹和后来的弟弟。

父亲对我们的严格要求“闻名”乡里,有赞扬的,也有不认同的,当时我自己也不情愿,很怕那些寒冷的早晨。

但长大以后,感受却不一样了,自认为是受益匪浅的。

作为医生,父亲很忙,白天不断有人来看病,就在家里给人治疗。经常有小孩子打针吃药时哭闹得厉害,母亲还要搭把手,我和妹妹只管看热闹。

在我的印象里,父亲医术很高,很快就可以处理好一个病号,让那些焦虑的家长安心回去。

有些孩子和老人生病,不方便出门,需要出诊,父亲从不含糊,都是提上药箱就走。

夜间,我常常被大门外的叫喊声和狗的叫声惊醒,有人甚至翻墙进来,在窗台下喊父亲看急诊。

按照母亲的说法,很多医生晚上不出诊,而父亲是一叫就到,所以乡亲都习惯来喊父亲。

但那时的冬天很冷,农村没有电,点煤油灯,更没有工厂,大气是“生态自然”的,总体温度很低。

另外,家家户户都没有取暖设备,最多睡觉前烧一下炕,有的家里连“烫针管”的热水都没有。

而父亲夜间只要一出诊,就会感冒,所以他自己很怕半夜起床。母亲也有怨言,但父亲说“咱们干的就是这个,能怎么办?”

随着我和妹妹长大和上学,花销大了,尤其弟弟的出生,更是加重了生活负担。

于是,父母就偷偷养鸡、猪、山羊等,勉强维持生计,后来还养过牛和兔子。

在我们最艰难的时候,多亏得到了很多人的无私帮助。

其中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叔叔和哥哥,竟然主动帮助父亲去生产队偷东西,因为父亲胆子小、力气小,他们说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挨饿吧。

我在半夜醒来时,有时就听见他们说“扛回来”一个大树枝,或“背回来”一些地瓜、玉米等,我都能感受到父母又惊喜又颤抖的声音。

父亲体质弱,营养跟不上,就经常生病,主要是胃疼,吃东西不能硬、不能生、不能冷,不能吃辣、韭菜等,尤其不能生气。

艰苦的日子一直延续到有了“自留地”。自从分了土地,生活这才有了生机。

父亲先是在小自留地里种蔬菜,春天的黄瓜、茄子、西红柿、豆角、辣椒等,秋后则种白菜、萝卜,入冬前就种菠菜和芫荽。

父亲种菜特别精致,先量出菜地的宽度,确定好菜畦的宽窄,然后用一根线钉在地两头,用大䦆头顺着线培土,用脚把土踩硬,再用铁锹修整齐,一条笔直的菜畦就打好了,老远一看,真是整齐划一。

长出绿油油的蔬菜,更显得好看,而且浇水时不漏不冒不陷,邻居都羡慕。

据父亲说,这是他在部队学的,他很多作风都是在部队培养出来的,比如雷厉风行、干净利落、东西摆放有序等等。

生活有起色是在农田承包之后,父母干活有了目标,起早贪黑地侍弄那几亩承包地,生产的粮食明显多了,后来又种棉花,收入开始大幅增长。

直到这时,我家的主粮才逐渐变为“白面”(小麦)。


父亲读完了小学,在那个年代也算是“文化人”。所以他喜欢学习和思考,常年书不离手。每天晚上,母亲在煤油灯下做针线活,父亲就在另一侧看书。

七十年代后期,赤脚医生改为乡村医生,逐渐进行规范改革,要求有行医证。

父亲就抓紧学习,有空就看医学书,做笔记,背汤头歌。

父亲的针灸技术有部队时的基础,他自己又喜欢钻研,独创了许多手法,远近闻名,经常有外地人来求医。父亲就把这些疑难杂症记录下来,不断积累。

父亲很快就考出了中医医师证,为了能够“合法地”开西药,他又开始学西医,最后又考出了西医医师证!真的很不容易,和他同期的许多医生都只考了一个证。

有一年父亲把院子周围的一些杨树卖了,一笔大收入,大家都建议他改善一下生活,补补身体,但父母最后商定买一辆自行车。

从此,我家有了第一辆自行车,我和妹妹都是靠它学会了骑自行车。

父亲更是爱惜,经常把车子擦得锃亮,还学会了修车,而且家里大大小小的技术活儿也都是父亲自学成才干的。

我初中毕业时,很多人劝父亲让我去学个手艺,挣钱减轻家里沉重的负担,也为今后谋生打个基础,但父亲不为所动,坚持让我读高中。

高中毕业后,我去工地当了几个月的小工,第一次给家里挣到了钱。随后,父亲又给我找了一个司药学徒工,算是把我推向了社会。

后来,我当兵、进军校,父亲才算彻底放下心来,终于完成了他最大的一件“作品”。

我上军校时,有一年暑假回家,才知道父亲春天的时候差点儿瘫痪了!

他是去棉花地里干活,不小心掉井里了,好在没有水,但腰折了,肋骨也断了两三根。

拍了片以后,父亲决定拿药回家,不住院。

他说,我心里有数,要是瘫痪了治也没用,把钱都花光了还那样;要是没有大事,我在家养几个月就行了。

父亲在家躺了三个月,果然好了。但还是留下了后遗症,上了年纪以后脊椎弯曲,压迫神经,经常腿痛。

我们想了许多办法,但医生也无能为力了,父亲出门只好拄个拐杖,防止出事。

父亲老了,再也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父亲,但他仍然尽力帮我们带孩子,依然喜欢讲那些做人要正直、善良,嫉恶如仇,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的历史故事……

直到他突然撒手人寰,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

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我整个人崩溃了。是的,我第一次体验到“崩溃”二字的力量,但我写不出,现在也没法写,期待未来吧。

目前,只能把父亲喜欢讲的那些故事,慢慢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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