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一生73•再上考场
作者:连传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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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学校工作,家庭担子,每天的日子是要过的。
卫卫还在复读高中,酒,也一定还是要做的,才慢慢将这件不愉快的事忘记了。
将落选的事一忘记,学习也自然的随之忘记了。一转眼1986年的第二次民师转正考试的准备工作开始了。
这一次,政策放宽了一点。除了工作十年以上者外,25以下的、没有十年教龄的、是高中以上学历的年轻民办教师,也可以参加考试。
但是,考试录取之后,还必须在黄陂师范读两年书,才可以参加工作。
我们几个老民办教师说,这次政策的放宽,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冲击。
一是因为这过了两年之后,教龄过十年的教师比前两年增多了。
二是25岁以下的高中学历的年轻民办教师,他们是刚从学校毕业就来教书的,知识是热买热卖,竞争能力自然比我们强多了。
而更不利的是,再不搞前年那样麻烦的复试,而是一次性的考试。所有的符合报名条件的人,都一次性地去县里考试。
指标不分到各镇,以县为单位。哪一个镇的考的多,哪一个镇的考的少,就凭个人的本事,去抢县里的指标。
前年的第一次,我们一个横店大镇,只考起四人,而县北的姚集,蔡甸,石门那样的小镇,录取人数比横店多几倍。
更遗憾的是:吕先鹏当了教育组的书记后,将报了名的民师停课复习的办法取消了。
他说:“前年只七个人,停课学习,对学校的工作不受影响。今年,有的一个学校就不止七人,那如果停课复习,全镇除了横店一中没有民办教师参加考试,其他的学校,就都要关门了。这个责任,谁敢承担?”
这一次的考试,我将试卷一看。又傻眼了。
吸取上一次的教训,我失败之后,花了很大的精力去死钻逻辑学。
去弄来高中课本外,还跑到汉口去买逻辑学的书,清浩也送我两本厚厚的逻辑学的新书。
为了钻这些东西,我只要去横店开会,听课什么的,就带上我的逻辑学自学笔记,将不懂的题拿出来,向懂的老师请教。
付志强见我钻逻辑学钻得如此的深,还羡慕地说:“考试是个好事,像连老师,知识是越来越多。像我们这些人,又不够资格参加考试,当然更无心自学,知识也就越来越少了。不是考试逼着,就学不进。”
这次考试之所以傻眼了,是自己感到被人捉弄了的感觉。原因是:逻辑题这次考没考,白学了。
而又一填空题,把我难住了,这就是“登斯楼(者矣也乎哉焉),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也乎哉焉)。
要求:在括号内选词填在句尾。
我填的是“登斯楼者……其喜洋洋也。”
这也是合乎文言文的判断句“……者……也”的句式的,而且,我在脑海中一下子就闪出了“杀人者,打虎武松也”的句式,不是跟此差不多吗?
这个题是六分,每一空三分。可我出来一问文军齐,他说:“《岳阳楼记》你没读过?”
“是高中的课文吧?”
“对。”
“那完了,此文的原文我没学过,我是按文言句式的习惯,填的‘……者……也’式的。’’
“那真的错得可惜,应填登斯楼也……其喜洋洋者矣。如果没读过《岳阳楼记》的人,恐怕都要填错,因为这一题出得很刁,容易诱惑人上当。”
果然,发榜的那天,我又落榜了。而我们左港小学,却在全横店镇打响了。
在很多学校都剃了光头的情况下,我们左港小学就中了三人。文军齐,付小双和冯友运都被录取去读师范了。
他们三人当然别提有多高兴,这一次,我,徐延兵,张正茂的心里更不是滋味,真是先走的不如后爬的。
他们三人,都是进学校当民师只两三年的人,由于符合二十五岁以下和高中文化程度,不怎么出名的他们三人,一下子名声大震了。
而在我的心里,反而觉得,我连传浩比他们三人更出名了,人们一定会在背后说:“他又剃了光头。”
“四十多岁的老家伙,比年轻人差远了啰。”
“哪怕你擂得再狠,肚子里没学问,擂死了也不中。”
我这一次,感到无脸见人,特别是见到自己家里的人,感到羞愧。那种沮丧的心情,无以言表。
他们三人春风得意,在家中设宴请客。
张正茂,将三家的盛情都谢绝了,一家也没去。
我和徐炎兵,还到两个老师家里去算是送恭贺,去把自己喝成个“一醉解千愁”。
可是,当冯友运接客的时候,我却撒谎说有事要去东西湖。
我之所以不愿去冯友运家喝酒,是实在没有勇气面对他。
冯友运是我从初一教到初中三年级的学生。他高中毕业来当民师后,又和我共带一个班的学生,一起共了几年事。
前年腊月,他哥看病,他向我借一百块钱,我二话没说借了。这几年,他年年农忙,带学生来给我栽秧。
去年,他谈朋友,没钱上门,又开口向我借一百,我立即回家拿二百给他,叫他留在手上应急。
虽然他借钱总是很快就还给我,但仍总是念叨我不欺穷。
这次他接客,见我说有急事,就没问真假,让我走了。使我避免了一场“徒中师不中”的尴尬。
谁知第二天晚学放了之后,冯友运说:“连老师,我妈有件事,想求你妈在县里打听一下……”
我忙问:“什么事?”
“我妈不跟我讲,叫我将你喊到我家去讲。”
我母亲以前在队里的时候,曾和冯友运的母亲一起在大队里做了多年的猪毛,两个老婆婆分开后,我母亲也常在县里问她老人家的近况。
我去了冯友运家,一进门就知道自己中计了,桌子上的菜已摆好。
原来,冯友运是骗我来喝酒的。不一会,冯友运又叫他的侄女将冯校长从家里叫来了。
友运动情地说:“连老师,你昨晚说有急事,我绝对不信,但我绝对理解你的心情。我能有今天,不说你教我的时候,就是跟你共事这几年,我也得到你不少的恩惠……”
“莫说,莫说,再说这个话题,我就无地自容了。”
“好,那就不谈这。”冯校长马上接过去,“谈喝酒。”
冯校长还埋怨我:“你明知道友运家里穷,要是昨天一起来了,不是蛮好吗?你看,为了你,他哥今天又去添菜。”
我忙说:“我本是有罪之人,这就更让我罪上加罪了。”
友运的母亲也跛着脚出来说:“连老师,莫那样说,说得我心里也不舒服。好人有好报的,下次考试再来,莫呕,莫呕。”
这一顿酒,一人坐一方,边喝边聊地喝了两个多小时。
友运的大哥说:“伙计,你要是像我这样,不呕得去跳水……”
冯浩也说:“这你是知道的,友运的父亲当队长,六四年搞运动被逼死了,老娘的脚不方便,媳妇前年跟敢运离了婚,敢运的一双脚,不发还是个好人,关节炎一发,就痛得打滚,他喊天,天不应。今年,友运的姐姐又死了,丢下两个外甥……”
这一说,友运和敢运弟兄俩眼睛都是湿润的。
冯浩又劝我:“你说,今天,友运走了这个火,他们全家才有一点精神安慰,你是友运的老师加同事,应为他全家高兴才对,怎么光抱着个死理考虑自己的得失呢?
你放一百个心,上级反复强调了雷打不动的政策的,力争在今后的几年内,尽快地让优秀的民办教师转为公办教师。
你今年只四十二岁,又不是蛮老,你又肯学,像汉语拼音,你连学生都敢问,不像有的老师,学习不敢见人。
只要把这个精神发扬下去,这不是说的奉承你的话,你肯定是能考上的。”
临告别回家的时候,冯浩说:“天太黑,我和你一起走。今晚,我回学校去睡。”敢运和友运一直将我俩送出了村。
临分手,敢运还在说:“伙计,你还是个老师,我这个大老粗也懂得,一个男人,要提得起,放得下……”
我忙说:“谢谢你的忠告,吵闹了,吵闹了。”
冯浩在一旁打趣:“还有一句话,你舍不得说是不?等你考起了,再接他弟兄俩到你家去喝酒。”我们就在笑声中分手了。
1989年7月初,再过不了几天,就要放暑假了。
这时,校长又带回了上级的精神:9月份一开学后,就进行第三次民师转正考试!这无异如一声春雷,将民办教师的心又苏复过来了。
前两次,中间只间隔了两年,这一次,由于三年还没有听到动静,很多民师就都死了心,以为国家再不会招聘民师转正了。
突然听到此信,亦喜亦忧,喜的是又有机会,忧的是年把没复习了。
看来,这个暑假再不下狠心复习一下,就再也输不起了,这已经是第三次机会了。
除了“双抢”期间的割谷、栽秧进入高潮的那十几天没看书之外,其他时间完全埋在书中,一个暑假,光笔记就做了三个日记本。
中午不睡午觉,在看书;晚上乘凉,一个人躺在竹床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在背书;做酒,书也跟我一起进了槽坊。
清浩又给我送回了两本《大学语文》等资料书。甚至在挑水的路上,心里也在默诵唐诗宋词。
一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塘埂子上“乘凉”,心里在专心背记。
冯浩从我家中找到我身边,他递给我一支烟,连竹床也不坐,站着说:“我不打搅你,但我有个建议。
这次中学组不论考数学、化学哪一科也好,都要加考一门基础知识,作文。
你再千万不能靠临场发挥的灵感,一定要现在在家中试着写几篇,然后送到横店去,请退了休的郑老师替你修改一下,他修改了之后,你再回来重写一次,将它背熟。
即使考试时,碰到的作文题可能跟你这写的不一样,但标题是活的,事实是死的。
你只要掌握了一些感人的死材料,再在各种不同的标题上灵活用上去,不比你临时见了个作文题,再来挖空心思的组织材料强多了吗?”
我一听,心里一亮,对,就这么办,他见我接受了他的建议,就高兴地走了。
进入伏天,酒也不能做,我就一条心复习了。
我去送作文稿让郑老师修改时,他老人家七十多岁了,很受感动:“你这是看得起我这个老朽呀!教了近二十年的民办,为了生存,这个忙,我一定帮。虽作用不大,但一人一个见解,总比你一人之见要强一点。你将稿子放在我这里,过几天再来拿,但你这一壶酒,一定要拿回去。”
我跟他老人家推辞了半天,郑老师生气了:“如果我要喝你的酒,我会喝得流泪,你们民办教师不容易啊!这酒让我喝得舒服吗?”
董老师还使劲地留我在她家吃午饭,一边喝酒,一边向郑老师请教写作之道。
一眨眼,暑假生活结束了,开学了,转正考试也随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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