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哪一个生命可以被当作“成本”

4月20日下午，《经济观察报》发布一则，事情不大，但引起大量网友的关注：上海市卫健委主任邬惊雷于4月19日下午被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收治入院，诊断为血管性头痛。

在当下上海抗疫过程中，作为专业机构的最高领导，想来邬主任早已身心俱疲，据《经济观察报》统计，自3月份以来，上海共举办了48场防疫工作新闻发布会，邬主任出席了26场，即便其他什么工作都没有，也够累的了。

我不是上海人，但也一直关注上海的抗疫情况，邬主任生病，自然也吃惊不小。看到这条消息后赶紧上网查了一下“血管性头痛”，发现只是一般性疾病，并非什么急症险症，便放下心来。

新闻虽然不长，后面的评论却很长，并且评论内容普遍对此并不感冒。

评论的重点是，为什么他可以及时入院治疗，很多同样需要治病的人却做不到。

这不是简单的情绪渲泄，而是很多人真实的感受。人们不是质疑邬主任获治，而是希望每一个有需要的病人都能够及时就医。

上海自启动静态管理以来，许多普通居民的生活物资发放不及时、不充裕已是不争的事实。作为一种特殊状态下出现的这些问题，只要不挨饿，大多数人都在努力地忍耐着。

但是，有些状况却不是一个“忍”字就能解决的，那就是买药、治病，尤其是那些有生命危险的突发性疾病，得不到及时救治后果不堪设想。

早在上海实施静态管理之前，各地已经发生过多起这类悲剧：病人突发严重疾病之后，要么被多家医院拒治，要么无休止地等待核酸检测结果，最终因为延误治疗或致孕妇流产、或致病人死亡。而他们原本可以继续快乐地生活下去。

这些逝者当中，既有老年人，也有中青年，甚至还有年幼的孩童。他们没有死于新冠，却在防控新冠的措施面前痛苦地死去。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我实在想不通，防疫，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作为一名非医学专业的普通文化人，我不懂医学，对疫情防控更没有任何专业的认知，因为也没有评说的水平和资格。

但我懂得，防疫只是手段，保护健康和生命才是目的。可网络上公布出来的诸多怪象，却不能不让人感觉防疫本身已经成了目的，为了这个目的，甚至可以无视生命。

据网传数据，作为一个拥有2500万人口的超级大都市，每年有2.7亿人次的病人，256万个外科手术，平均每天有7000多台手术！

如果这些数据是真实可靠的，我们不禁要问：这些手术有没有做？有没有病人因为没做成手术而造成严重后果，甚至不治身亡？

当面临某一件特别重要的事项时，我们时常听到一种说法叫“不惜一切代价”。在防疫过程中，我对这句话的理解是：

这个“代价”指的是人力、物力、财力，不包括人的生命，任何 的生命！无论他是老人、青年、孩子，富翁、穷人，也不管他是官员、名人、工人、农民。

年龄有大小，职务有高低，财产有多寡，但生命是平等的，都同样珍贵。

大家可能知道网信证券的韦桂国，当上海静态管理后出现许多困难甚至有病人因为得不到及时救治而去世后，他在朋友圈里发表意见说：“现在困难和成本是最低的。”

在他眼里，因为防疫措施导致离世的病人属于防疫的“成本”。不幸的是，他本人也在封控期间突发脑溢血后没有得到及时抢救而死亡，也成了这最低的“成本”之一。

我想，他从疾病发作到死亡的这段时间里，一定不会想“为了不给防疫工作添乱我就安安静静地死吧”，他一定也做过求生的努力。

他之所以那么说，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牺牲小我顾全大我的格局，而是在潜意识里，他认为一旦自己遇到突发问题是可以享受特殊照顾的。

他所谓的“成本”，指的是别人的生命，从未想过包括自己。

对这些在防疫过程中因为延误治疗而离世的人，我没有做过统计，也没有条件做统计，但我看到的公开信息中，已经超过10人。

数字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每一个生命都是鲜活的，无价的。

每一个人后面都有数个家庭，都有几个人因此而心碎。

当这样的事件频繁发生并曝光在网络之上后，我们曾经以为应该引起相关管理人员足够的重视，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

但很遗憾，这样的悲剧仍然没能杜绝。

4月18日，微博帐号“我的上海怎么了”发布一则消息：一名73岁的老人在转运途中不幸离世。

这位老人患有多种基础性疾病，平时在家人的照料下用药，状态平稳。4月3日核酸出现异常但没有症状，一直在家静养，18日被所在镇工作人员强行接走，在冷风中等车半小时后昏迷，抢救无效去世。家人悲痛万分，要求追究相关人员责任。

我非常理解老人的家人。

因为我想到了我的母亲。去年春节后，我母亲检查出肺癌晚期，不久就永远离开了我。那时，她也是73岁。

失去亲人的锥心之痛我永生难忘，我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痛超过生离死别。一年多过去了，我仍然没有从这心痛中走出来。

如果说我的母亲去世是人力所无法挽回的，那这位73岁的老人却完全可以避免。

她的家人除了和我一样的悲痛，还有愤怒，甚至仇恨。

为什么这样的事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生命至上”了吗？为什么仍然有那多么人将手段当成目的，却把生命当成了手段的“成本”？

身份可以有高低，地位也确实存在贵贱，但在生死面前，难道也应该有尊卑之分吗？

谁的生命是目的？又是谁的生命是“成本”？

也许因为这个问题，本文又会被人举报。我想问一问举报者：你的生命是目的还是“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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