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蒂尔·莫尼耶 | 用舞蹈表达哲学，可能吗？
活跃于法国和国际现代舞界的玛蒂尔·莫尼耶(Mathilde Monnier)，本次与中国著名舞蹈及编舞家段妮合作，为“跃动她影在西岸”当代舞蹈节带来了她的作品《公众》（Publique），其中所传达的自由而强大的女性精神，与“跃动她影”的内核形成了独特的呼应。
© Marielle Rossignol
玛蒂尔·莫尼耶在编舞界中一直以思想者的形象而著称。她试图以舞蹈来表达哲学与思考当代议题，同时她的每部作品都在探索可以跨越与突破的边界。她认为舞蹈是一个没有边界的场域，在动静之间，与万物连结，是与世界对话的媒介，也是一种每个人都能理解与感受的语言。进行跨界合作于她而言就是一种与世界对话的方式，她的合作对象包括哲学家让-吕克·南希(Jean-Luc Nancy)，小说家Christine Angot等其他领域的思想者。此次她首度与中国舞者合作，在同样对舞蹈有着深刻思考的段妮的演绎下，东方与西方，将会碰撞出怎样的灵性与火花呢？
玛蒂尔·莫尼耶在1994至2014年期间，担任蒙彼利埃市国立舞蹈中心（Centre chorégraphique National de Montpellier）总监，2014至2019年，担任法国国家舞蹈中心主任（Centre National de la Danse）总监，同时也是国际舞蹈交流节“Camping”的创始人。
她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创作了40多部舞蹈作品，在阿维尼翁艺术节、巴黎、纽约、维也纳、柏林、伦敦等舞台上演出，并获得了法国文化部奖、SACD大奖等多个奖项。她与不同领域的艺术家有着丰富的合作经验，其中包括Jean-Luc Nancy, Katerine, Christine Angot, La Ribot, Heiner Goebbels等。
您是如何开始舞蹈生涯的？有受到其他人的影响吗？
玛蒂尔·莫尼耶：我16岁才开始跳舞，起步相对较晚。我的童年是在摩洛哥的一座小镇度过的，来到法国后才接触跳舞。在里昂的时候，我开始去看演出。当时皮娜·鲍什在德国引领着表现主义潮流，而默斯·康宁汉也在美国掀起了抽象舞蹈热潮，这两人对我影响很深。后来我在纽约受到朋克运动的启发，做出了自己的第一部作品，然后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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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作品常常带有哲学色彩，您是如何通过编舞传达哲学理念的？
玛蒂尔·莫尼耶：哲学在我的作品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我读了很多哲学相关的内容，例如斯洛特迪克这位哲学家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曾经运用他对泡沫和球体的理解做出了一件作品。我经常反复阅读他的著作，因为他的作品很有参考价值。他开辟了一条道路，让我们可以对空间与时间进行研究和反思，而这两个主题在编舞中是经常出现的。
您在2005年与著名哲学家让-吕克·南希合作了《Alliteration》这部作品，可以跟我们回顾一下吗？您对这次合作有什么感受？
玛蒂尔·莫尼耶：那段时间，我经常和让-吕克·南希进行对话，他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对一切都很感兴趣。他对舞蹈很着迷，虽然舞蹈看似是哲学的对立面，但两者也可以产生对话，而我们的对话正是通过长时间的通信以及合作演出来体现。那是我人生中很美妙的一段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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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创作是否有受到东方哲学的影响？
玛蒂尔·莫尼耶：我已经坚持做瑜伽18年了，印度的思想对我影响很深。
有人评价您是一位有思想的编舞家，一直在试探创作的界限。那么您希望打破什么界限呢？
玛蒂尔·莫尼耶：我认为没有边界是无法跨越的，尤其是在艺术领域，我们总是可以越过它们。艺术正是这样一个没有边界的领域，它可以和世界对话，和每个人对话。其他媒介经常邀请我去探索不同的关系，因为舞蹈的感染力是丰富多元又极具创意的。我喜欢超越一门学科的界限，尽管这并非易事。
您是否认为女性在身体表达和舞蹈创作上的视角与男性不同？
玛蒂尔·莫尼耶：舞蹈几乎一直都是关于女性的故事，尽管女性编舞者往往是少数。我认为女性呈现出来的身体是复杂的，既脆弱又强大。这不是一个主导世界的身体，而是一个与他人共享，与世界共舞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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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议题的兴起对当代舞蹈有何影响？对您又有什么影响？
玛蒂尔·莫尼耶：舞蹈世界里一直存在着强大的女性，历史上从来都是如此。这或许是女性为数不多可以表达自我的艺术形式，通过身体的表达来达到一定的声望。但今天仍有许多禁忌需要克服，女性并非一直觉得自己有资格占据权力的位置。今天，女性的表达仍会遇到一些不平等的现象。
就我而言，我作为女性在成长的过程中并不能畅所欲言。我认为男性会通过帮助彼此来维持主导地位，这样的态度可能是无意识的，但与我们的教育和社会传统息息相关。女性的地位还需要大大提高，但这也取决于我们自己。
作为首位担任法国国家舞蹈中心总监的女性编舞家，您有何感想？
玛蒂尔·莫尼耶：我是第一位被任命这一职位的女艺术家。这是一份很重的责任，我做了一系列改变，希望它更有艺术感，更加国际化。我希望这个地方能向更多人开放，无论是专业舞者还是业余爱好者，都可以来这里跳舞。作为艺术家，我们并没有接受过这种工作的培训，所以我必须自己学习行政、财务和管理方面的事情。文化场所很有必要交给艺术家负责，因为我们对行业内部如何发展有一个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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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您为“跃动她影在西岸”当代舞蹈节创作的作品倾注了怎样的创作理念？
玛蒂尔·莫尼耶：我跟（另一位编舞家）林怡芳一起，给段妮编了两段独舞。这两段舞蹈描绘了一个自由而强大女性的形象，她让自己融入音乐，以此表达自我情感。段妮是一位了不起的艺术家和舞蹈家，很高兴可以通过网络远渡重洋和她见面、交流想法。我能感觉到这段经历给她带来了不一样的感触，我自己也深受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