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青年被刑讯逼供致死,霸州灭门案同期警察涉嫌故意杀人
关铁笼、坐老虎凳、灌开水、扎手指、手摇电话线捆绑、生理期捅电棒…
这些曾发生在霸州市公安局胜芳分局。胜芳分局地处京津之间的河北省廊坊市下辖霸州市胜芳镇,这个镇在华北平原的一众乡镇中是个独特的存在,规模如小县城。
1995年、2000年胜芳镇先后发生两起灭门案,2001年胜芳分局警察抓捕原伟东、汤凤武、李杰等人,对他们大肆刑讯逼供,逼迫原伟东、汤凤武承认故意杀人,最终制造了原伟东冤案。该案已经四次再审、五判死刑、前后九次审理,五人被改判无罪,但原伟东、汤凤武仍在监狱中,已被蒙冤关押二十年。
日军侵华时惨无人道的手法,却出现在霸州灭门案的刑讯逼供中。
如此令人发指的刑讯逼供,办案人员已构成刑讯逼供罪,但自2021年5月29日本公众号曝光该恶行后(参见文章:链接),却未见有人被查出...
文|法治君
编辑|驯荒
近日,有家属报料,2001年霸州灭门案发生的同一时期,同样的办案单位,霸州市公安局胜芳分局的办案人员还涉嫌一起刑讯逼供致人死亡的杀人案。
被害者是胜芳镇青年刘赐喆,那年他26周岁,已婚,女儿两岁、儿子六个月,儿女双全的人生刚开启,但时代的尘埃却重重地砸向了他。
以下为刘赐喆的尸检照片,可能不适的读者,非常抱歉,请您滑过去。
能接受的读者,希望驻足,看看这个被警察电死的年轻人。
他已经被霸州警察电死快20年了。至今没有警察被追责。
胜芳分局里死了人
2001年的一天,胜芳镇青年刘某某失踪,家属报警后,霸州市公安局胜芳分局遂启动调查。
时年26岁的刘赐喆被传唤到胜芳分局配合调查,理由是警察听说“半个月前刘赐喆和刘某某曾在一起玩牌,两人发生过争吵”。这天是2001年11月24日,来到胜芳分局配合调查的刘赐喆想不到,他再也没能活着迈出这里。
5天后的11月30日凌晨四时,刘赐喆死于胜芳分局讯问室。
为什么这样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在公安局待了5天后就死了?到底是怎么死的?
刑讯逼供,电击下体、电棒插嘴
当时,刘赐喆的父亲刘焜也同时被传唤调查,关在刘赐喆的隔壁讯问室,听到了儿子被讯问的过程:
「不分日夜的审讯,不承认就打,用拳脚、警棍、皮带打,用电棒电击,刘赐喆被打的嗷嗷叫。」
「越喊,警察打的越凶,一边将电棒捅入刘赐喆的嘴里或电击下体,一边骂‘你折腾我们,我们就收拾你’,刘赐喆喊叫说大小便都出来了。」
为让刘赐喆招供,警察曾让刘焜进入刑讯室劝儿子认罪,刘焜看到:
「儿子被捆绑在椅子上,双眼肿胀、嘴里含血,满身伤痕。」
老人不忍心再让儿子受罪,下跪说:「认了吧。」
刘赐喆直掉眼泪:「冤死我了,我什么都没做。」
在他被关押期间,胜芳分局不提供食物,需要家属每日送饭。
刘赐喆的妻子在一天送饭时几乎认不出年轻的丈夫:
「头脸肿胀,扭曲变形,眼睑存血,嘴唇布满紫色血泡,遍体鳞伤,已经奄奄一息」
刘赐喆见到妻子只说口渴、只是喊冤,其它已经无力理会。
尸体遍体鳞伤,多处表皮剥脱、皮革样化
在廊坊市人民检察院出具的《检察技术鉴定书》中,清楚的记载了刘赐喆死亡时的身体状况:
「头部左顶后有损伤,创口深达皮下;左右嘴角起皮严重,鼻尖、额头表皮剥脱;颈部表皮剥脱严重,右腋多处下表皮剥;肩胛间区大范围表皮剥脱,背腰部多处表皮剥脱伴皮下出血;臀部近肛门两侧皮肤干燥呈皮革;左右手腕、手背、手指、左右脚踝、脚背、大小腿多处表皮剥脱;阴囊部分皮革样化,根部表皮剥脱;肛门有大便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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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化场,刘赐喆留下了身前最后的照片,照片显示:
「刘赐喆面部满是伤痕,嘴唇布满血泡,颈部、背部血痕累累,后背部有几处创口,脚踝、脚面布满伤痕,阴囊呈糊状,会阴部呈青紫色。」
有看过尸体和照片的家属说:
「刘赐喆遍体鳞伤,身上几乎没有好地方了,蛋都被电糊了。」
霸州警察把尸体送去治疗
胜芳分局一直在掩盖。
刘赐喆死亡后,警察未告知家属,反而于第二天将仍身戴刑具的刘赐喆尸体送到霸州市胜芳医院,称要治疗,意图作出刘赐喆病发需要医疗的假象。
家属通过在医院工作的亲戚得知刘赐喆早已死亡、送到医院的是尸体的消息后,找到公安局质问。
办案警察之一、时任胜芳分局刑警队长的郝彦学仍在极力掩盖:
「我坐不更名、立不改姓,我叫郝彦学,人没死。」
事实证明,这是谎言。
事发后,办案警察曾找到刘赐喆生活地的乡村诊所,要求医生出具刘赐喆有心脏病治疗史的证明,被医生严词拒绝。
医生说:
「刘赐喆从小到大只有头疼脑热过来看病抓药,从没有什么心脏病,他身体结实着呢。」
刘赐喆死后,在家属的极力要求下,廊坊市人民检察院和廊坊市公安局派员对刘赐喆做了尸检并出具了《检察技术鉴定书》,该鉴定对死因的认定完全虚假,称被害人患有心脏病、死于心脏病发作。
这份鉴定书完全不顾被害人刘赐喆被刑讯逼供所呈现的惨状;完全不顾尸检报告内容的矛盾,一方面认定刘赐喆于2001年11月30日凌晨4时许死亡,一方面又采纳办案警察将刘赐喆尸体伪装送医所用的心脏病借口,一方面认定被害人头部、腰部受到钝性外力打击,一方面又称损伤程度轻微,为非致命伤。
事实上,被害人刘赐喆从无心脏病史,刘赐喆是被活活打死的。
刘赐喆被打死后,家属一直要求归还尸体,一为重新尸检查明死因,二为尽快安葬入土为安。但公安局的态度是不让见、不归还。
直到2002年2月,警察拿着尸体火化单找到家属,让其去领骨灰。
原来办案警察把人给偷偷火化了。
警察为掩盖真相,抓死者全家近十口人
胜芳分局面对家属讨说法的诉求,不择手段、强力出击。
警察不准家属接受媒体采访、拒接家属委托的律师介入、分局局长出面强制宴请家属要求私了、不准上访反映。
最终,胜芳分局干脆将家属一抓了之。
2001年12月22日,霸州公安局派出30余辆警车,上百荷枪实弹的武警,把刘家的亲戚抓了个遍。
刘赐喆的父母双亲、还在哺乳期内的妻子、两个舅舅、姑姑、表哥、表妹,统统被抓走关押近一个月。
在亲属被放出后,警察还在不断威胁:
「想翻案,门儿也没有,如果不听,每人罚款最低10万元。」
刘赐喆的家属认为他是被刑讯逼供致死,警察涉嫌故意杀人罪。
胜芳公安分局却一直在逃避责任,一直掩盖真相。
但是,通过刘赐喆父亲和妻子的见闻、尸检报告、火化前的照片以及公安局的掩盖打压行为,可以证实,刘赐喆就是被刑讯逼供致死。
另据一位知情亲属称,当年曾在办案警察的警车上看到过一份报告,该报告明确认定刘赐喆是因电击死亡。
二十年,残酷在继续
刘某某失踪案是刘赐喆被刑讯逼供致死的引子。
刘赐喆被警察电死五个月后,在胜芳镇一处砖厂的水塘里打捞出了刘某某的尸体,身上携带的现金、钥匙等物品都完好无缺,最令人怀疑的是虽然经过浸泡,但面容清晰可辨,投水时间成疑。该案至今未破,成了无头案。
刘赐喆的父亲刘焜,当年同时被抓配合调查,亲眼看到儿子被打的惨状。儿子死后,又被抓捕,被关在铁笼子里一个月,站不能站,坐不能坐。
从看守所出来后,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嘶哑着嗓子嚎啕恸哭了一场,不久就在冤屈中过世了。
刘赐喆的母亲,老年丧夫丧子,儿子被活活打死却申冤无门,精神上受到严重摧残,从此一蹶不振,很快也去世了。
刘赐喆的妻子,丈夫被打死时,尚处于哺乳期,几次向公安局讨说法,皆被挡了回来。靠蹬三轮车把两个孩子拉扯大,如今孩子成年,她已经干不动活,疾病缠身,现在只能常年躺在床上,苟延残喘,苦等丈夫的冤案平反。
刘赐喆的两个孩子,当年父亲被打死时,一个两岁,一个六个月,两个孩子在没有父爱的家庭中生活了20年。现在的他们,对父亲的印象仅止于照片。
刘赐喆的亲戚们,当年很多亲属被抓捕,进过一个月看守所,但他们从不怨刘赐喆,只觉着他可怜,年纪轻轻就被打死了,无处伸冤。每当提起他,只是一个劲的抹眼泪。
原伟东、汤凤武,作为胜芳分局同时制造的蒙冤人,已经被无罪关押二十年,案件历经九次审理,还在等待公平正义的到来。
办案警察们,有人高升,有人退休,有人去世,只是没有一个人被追究法律责任。
乐队万能青年旅店有一首很知名的歌曲《杀死那个石家庄人》,一句歌词是「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厦崩塌」,对于刘赐喆而言,是「如此被杀二十年,却无人被追责」,对于原伟东案而言,是「如此蒙冤二十年,却无人被追责」。
刘赐喆被活活打死已经过了近20年,公平正义一直没有到来,家属们都说,法律在胜芳镇失效了。
只希望,公平正义之光普照燕赵大地,沉冤昭雪,刘赐喆含笑九泉,原伟东们无罪释放,刑讯逼供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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