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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贫寒、“织席贩履”的刘备真是汉室后裔吗？
自黄巾起义以后，天下豪杰并起，维持了四百余年的汉帝国在群雄争霸的乱世中摇摇欲坠。公元220年，曹丕篡汉称帝，东汉王朝名实俱亡。次年，刘备以延汉祚之名于成都称帝，欲挽狂澜于既倒，惜乎中道崩殂，徒引后人长叹。当然，刘备以织席贩履之业，最终能做到三分天下有其二，其逆袭故事已足够精彩。而同样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还有刘备汉室帝胄的身份。汉室帝胄出身为何如此贫寒？世人皆知的“皇叔”又有多少水分？其祖先中山靖王又是何许人也？而他身上又有什么惊天大秘密？本期内容我们将通过历史文献记载以及分子人类学，探索中山靖王、刘备及其后嗣的情况。01刘备的身世背景在东汉末年汉室倾颓的现实条件下，刘备以汉室后裔的名义发兵，在讨黄巾、平董卓等事件中，都可见刘备身影。借着这种舆论优势以及自身的努力，刘备在乱世之中步步为营，最终取得益州，成功建国。无论是刘备称汉中王亦或是称帝，发布的文告中均以“兴复汉室”作为口号。惟建安二十六年四月丙午，皇帝备敢用玄牡，昭告皇天上帝后土神祇：汉有天下，历数无疆。曩者王莽篡盗，光武皇帝震怒致诛，社稷复存。今曹操阻兵安忍，戮杀主后，滔天泯夏，罔顾天显。操子丕，载其凶逆，窃居神器。群臣将士以为社稷堕废，备宜脩之，嗣武二祖，龚行天罚。备惟否德，惧忝帝位。询于庶民，外及蛮夷君长，佥曰『天命不可以不答，祖业不可以久替，四海不可以无主』。率土式望，在备一人。备畏天明命，又惧汉阼将湮于地，谨择元日，与百寮登坛，受皇帝玺绶。脩燔瘗，告类于天神，惟神飨祚于汉家，永绥四海！——《三国志·蜀书·先主传》来源：影视剧《三国演义》后世小说《三国演义》的第二十回，专门写了一段汉献帝同刘备认亲的文字。书中煞有介事地列了一段“宗族世谱”，按照谱系刘备比献帝高了一辈，“乃帝之叔也。”汉献帝更将刘备请入偏殿行叔侄之礼，从此，人们都称刘备为“刘皇叔”。在演义文本中，刘备最有号召作用，也是他最为得意的一个称号，就是“皇叔”。它不仅为刘备“兴复汉室”的口号提供了一个合法的身份，也是刘备对抗曹操的一件政治法宝。但是，刘备真的是皇叔吗？虽然罗贯中对刘备论辈分为汉献帝之叔的描述言之凿凿，不容置疑，但一来如果我们将《三国演义》中的这段世系与历史上汉献帝的真实世系作比较，刘备比汉献帝小五辈，怎么可能是“皇叔”呢？另外《三国演义》中对刘备先世的爵位描写几乎是每代改封，也完全不符合汉代侯爵的继承规律；二来我们翻遍整本《三国志》，连汉献帝和刘备会面的记载都找不到。莫非刘备这个汉室宗亲，真是充满了水分？关于刘备的身世，《三国志·蜀书·先主传》中有这样一段记载：“先主姓刘，讳备，字玄德，涿郡涿县人，汉景帝子中山靖王胜之后也。胜子贞，元狩六年封涿县陆城亭侯，坐酎金失侯，因家焉。先主祖雄，父弘，世仕州郡。雄举孝廉，官至东郡范令。”这其中明确记载着刘备中山靖王之后的身份。但因为刘贞（刘胜之子）到刘雄（刘备祖父）之间的世系是空白的，所以不少史家都对此事持有怀疑态度。如裴松之所言：“先主虽云出自孝景，而世数悠远，昭穆难明。”司马光亦云：“族属疏远，不能纪其世数名位。”刘备祖父刘雄曾被举孝廉，担任范县县令，父亲刘弘也在州郡任职。从“世仕州郡”可见刘备祖上都曾有过出仕经历，绝非白身。刘氏在涿县绝对算是个大族，只能说是后来家道中落了。这一点从刘备师从卢植也能看出来。史载刘备十五岁即别母求学，“与同宗刘得然、辽西公孙瓒俱事故九江太守同郡卢植”。卢植曾被曹操称赞为“学为儒宗、士之楷模、国之桢干，”可以说是名著海内的大儒。出身贫寒的刘备得以师从卢植，正是因为其祖上虽然爵削国除，名义上是平民，但宗室的身份地位仍然存在。不过《三国志》裴注引魏人鱼豢《典略》，还给出了刘备身份另一说，即是临邑侯的后裔。典略曰：备本临邑侯枝属也。——《三国志·蜀书·先主传》临邑侯何许人也？一个是西汉初封的临邑侯，汉景帝子常山宪王刘舜的七世孙刘让；另一个是东汉临邑侯，汉景帝子长沙定王刘发后代、汉光武帝二哥刘仲的孙子刘复。但是，长沙王刘发一脉的临邑侯国，其国都在现在的山东东阿县一带，和刘备的涿郡祖籍并不匹配。而常山王刘舜这一脉的临邑侯刘让，在汉光武帝时期因参与叛变被耿纯杀害，如果说刘让还有生还的后代，其家族也应该是政府“重点关照”对象，要说这家有案底的后人最后能在涿郡成为一个大族，概率实在太低。总之，刘备是中山靖王刘胜之后的说法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02中山靖王刘胜刘胜是汉景帝刘启之子，汉武帝刘彻异母兄，于公元前154年被封于中山国。1968年，河北省满城县发现一座开凿于山体内的巨大墓葬，墓主正是西汉中山靖王刘胜与王后窦绾，两座墓葬出土了两件金缕玉衣和金、银、铜、铁、玉、石、陶、漆等文物上万件，震惊考古学界。来源：河北博物院刘胜虽然是中山国王，但在削藩政策下，诸侯王只有收税而无治民的权力。所以刘胜的工作主要就是享乐。胜为人乐酒好内，有子百二十余人。常与赵王彭祖相非曰：「兄为王，专代吏治事。王者当日听音乐，御声色。」赵王亦曰：「中山王但奢淫，不佐天子拊循百姓，何以称为藩臣！」——《汉书·景十三王传》刘胜的封地中山国就在今天的河北保定一带。有趣的是，从刘姓在河北各地级市的人口比例分布图中能够看到，河北省是刘姓人群高度聚集的地方，特别是冀中的保定、沧州、廊坊这几个市，刘姓的频率处于全国一流水平。河北省刘姓分布频率图来源：何解毒那我们都知道，刘胜可是“有子枝属百二十余人”，是古代当之无愧的“生育冠军”。这一带的刘姓高频，应该大都是刘胜的功劳。但是我们再来看刘邦家族分布频率图。河北作为汉王朝的富庶之地，O-F254支系在河北中山国封地周边的占比明显低于刘姓在该地区的占比，呈现出巨大的差异。刘邦家族河北分布频率图来源：何解毒河北省的分布频率甚至还略低于全国平均水平。这就说明，河北的刘姓与刘邦家族在生物意义上相关性不大，这实在是有些出人意表。当我们梳理两汉期间产生的刘姓人口大家族，首先是刘邦家族的O-F254，其次就是O-MF6722。这支河北刘氏家族形成于2140年前，人口分布主要集中在河北地区和周边，其中尤以河北保定最为集中。从支系树形来看，O-MF6722分化出了33支一级支系，呈现超级簇状爆发，说明这支河北刘氏家族是在当时繁衍扩张尤为剧烈。O-MF6722支系图这个事情可不简单了！在汉朝中山国的地盘上居然出现了一只基因上与大汉毫无关系的刘氏大族，这多少有些匪夷所思。史料中唯一能够与之对应的，就只有中山靖王刘胜了。由此我们推断，O-MF6722应当就是中山靖王刘胜的家族基因标记。这个支系形成于西汉前中期，分布也与中山靖王的封域高度吻合。中山国疆域图来源：谭其骧《中国历史地图集·西汉·冀州刺史部》那么问题来了，O-MF6722并不是刘邦家族的下游，也就是说刘胜不是汉景帝的儿子。虽然极其匪夷所思，但事实很可能就是这样。至于这中间不为人知的宫闱秘史，可能永远是个谜。如果不接受景帝被戴绿帽这个说法，从基因上看倒还有另一种可能。河北刘氏家族的上游O-F793是一个极具传奇色彩的超级簇状支系，是中晚期楚国王族的备选之一。O-F793支系图如果非要摘除贾夫人的嫌疑，我们也可以这样解释：一位楚国贵族的后裔在西汉初年远赴河北，开创了一个庞大的刘氏家族，在树形上留下了漫长平静之后的又一次爆发。但是落寞的前前朝贵族何以发展至如此规模？如果O-MF6722不是刘胜，那他的后裔又去了哪里？这似乎更难以解释。从现有的情况来看，O-MF6722就是刘胜，可能是唯一合理的解释。值得一提的是，《汉书·郅都传》中有这样一段记载：郅都，河东大阳人也。以郎事文帝。景帝时为中郎将，敢直谏，面折大臣于朝。尝从入上林，贾姬在厕，野彘入厕，上目都，都不行。上欲自持兵救贾姬，都伏上前曰：「亡一姬复一姬进，天下所少宁姬等邪？陛下纵自轻，奈宗庙太后何？」上还，彘亦不伤贾姬。太后闻之，赐都金百斤，上亦赐金百斤，由此重都。作为景帝宠姬的贾夫人，如厕时遭遇野猪，随行的郅都不仅不去救，还阻拦景帝去救，事后反而还得到了嘉奖，有些令人难以理解。有人认为这段描写实际上是史家隐笔，但如今的我们已经无法考证，只能权作一说，姑妄言之耳。03刘备可考的后嗣情况关于刘备的儿女，见诸史籍的有养子刘封、太子刘禅、庶子刘永、刘理。刘备在荆州未得刘禅时，因无嗣而收刘封为养子。刘备在即皇位时封刘永为鲁王，刘理为梁王。景耀六年（263年），魏军攻蜀，后主刘禅举国投降。次年举家迁往洛阳，被封为安乐公。刘禅见诸史籍的子嗣有七位：太子刘璇、安定王刘瑶、河西王刘琮、新平王刘瓒、北地王刘谌、新兴王刘恂、上党王刘璩（一说名虔）。七子中有四人在蜀亡时随刘禅迁往洛阳，其中的刘恂在刘禅死后嗣安乐公爵位。另外刘璇、刘琮、刘谌等三人或被杀、或病死、或自杀。关于他们后裔的下落，《三国志·二主妃子传》注引孙盛《蜀世谱》记载：“值永嘉大乱，子孙绝灭。唯（刘）永孙玄奔蜀，李雄伪署安乐公以嗣禅后。永和三年讨李势，（孙）盛参戎行，见玄于成都也。”也就是说，刘备的子孙几乎在永嘉之乱中绝灭殆尽，唯其庶子刘永之孙刘玄一支可能尚存于世。刘备世系简表顺带一提，O-MF6722主要分布在河北及周边，在南方则甚为稀少。O-MF6722分布图今日所谓中山刘氏民间族谱（尤其客家）祖述至刘备、刘玄一系，系将《三国演义》中的虚构世系与刘备之后的史书仅见世系捏合，继而续貂编造而成。这从O-MF6722主要分布在河北及周边即可看出。04中山无极甄氏在中山的地界上，除了大名鼎鼎的中山靖王刘胜，还有一支来自中山的甄氏家族，在东汉末年群雄并起之时闻名天下。中山无极甄氏世居无极县（祖茔在无极北苏史村、南流东村等地，今仍见），其家族的发展，经历了两汉﹑三国﹑两晋﹑南北朝而隋唐，前后八百年冠冕相继、绵延不绝。西汉末年，无极甄氏已是中山郡的著姓望族，所谓“中山五姓甄第一”，其代表人物有甄邯等。东汉中叶，无极甄氏家族有多人跻身庙堂，见诸正史者首推甄逸。其女甄氏，原被北方军阀首领袁绍聘为儿媳，后为魏文帝曹丕皇后，其子为魏明帝曹叡。曹叡即位后，甄氏家族十数人晋封爵位，拜官入朝。至司马炎建西晋，甄德父子仍官居高位，身封显爵。中山无极甄氏家族的姻亲关系网络来源：知乎@万岁亭侯甄氏家族在这场从三国鼎立到统一于西晋的“百年战争”中，先后依靠与袁绍、曹操、司马懿三大军事集团首领攀亲联姻，将家族推向鼎盛。此后四五百年间，北朝有甄琛，南朝有甄法护、甄玄成等，唐代有甄济，不绝于史。那么中山无极甄氏在今天的后代情况是怎样的呢？根据23魔方祖源数据库统计发现，O-MF6722类型是如今甄姓汉族最常见的类型，约占甄姓样本的
2023年3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