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 | 多次孕检仍生下重残婴 “不当出生”案医院该负什么责任？法院这样判
本文来源：楚天都市报
孕妇曾患风疹，但未被孕检医生告知该病对胎儿的隐患，也未被建议终止妊娠。孩子出生不久，即被查出身患先天性心脏病、双耳重度耳聋。举债安装人工耳蜗，为孩子筹划心脏手术……湖北武汉的黄珊夫妇（化名）为孩子的健康成长耗尽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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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照料、治疗先天残疾女儿的同时，夫妇俩将主持孕检、接生的医院告上法庭，以医院未履行孕检告知义务、剥夺自己的生育选择权为由，起诉索赔。这起被称作湖北首例“不当出生”的官司，历经4年后于今年3月下判，医院方被武汉市中院终审判决向黄珊夫妇赔偿29万余元。
7月22日，认为赔偿太少的黄珊夫妇，又向省高院提起申诉，并获准听证。
女子曾患风疹 14次孕检生下重残女婴
2007年下半年，28岁的黄珊在新婚不久后怀孕，因患感冒用药，她担心影响胎儿选择了药物流产。次年她再次怀孕，却又因劳累意外流产。
2009年1月，黄珊第三次怀孕，并做好迎接新生命的准备。当年2月26日，黄珊因全身突发红斑、低烧，在武汉一家医院就诊，化验报告单显示血液中含风疹病毒。“当时，接诊医生开了医院自制的一种袋装颗粒药。我喝几天后症状没了。”22日参加听证会的黄珊讲述，那场病后就一直到该医院作孕检，在生产前一共做了14次。但医生没有给她建《围产保健手册》，《手册》不仅有每次孕检情况的记录，还有书面风险告知。
当年10月14日，黄珊入住该院产下女儿童童，入院情况记载：怀孕初期出现全身红斑，经检查考虑为风疹，未予以特殊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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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为人父母伊始，黄珊夫妇俩就陷入奔忙之中，刚出生的童童，听力筛查多次都没通过，长到6个月大时，确诊为双耳重度耳聋。
又过不久，经心脏彩超检查，童童还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孩子5岁以前，基本都在医院度过，很多医院的很多医生都认识童童……”黄珊夫妇谈及女儿，一脸潸然。
先天残疾与孕妈曾患病有关？夫妻起诉医院
据夫妇俩称，童童治疗期间就怀疑这些先天性残疾与黄珊怀孕期患风疹有关。但医院的回答是，可能与遗传、基因突变等有关。
夫妻俩通过咨询其他医院医生得知，风疹是由风疹病毒引起的急性呼吸道传染病，一般病情较轻，病程短，但这种病极易引起暴发传染，孕妇早期感染后，病毒可通过胎血屏障感染给胎儿，从而导致婴儿先天性缺陷，如先天性胎儿畸形、死胎、早产等。
这就是说，女儿的病症，的确有可能跟妈妈怀孕时曾患风疹相关。2012年4月，夫妻俩向律师咨询，决定打官司状告医院。
曾俊律师认定，这是一个涉及育儿夫妇生育选择权和知情权的官司，这样的案例、案由在湖北省尚未出现过。他代理该案起诉至硚口区法院，索赔378万余元，其中包括人工耳蜗等残疾辅助器具费近几年300万余元。
打官司的同时，夫妻俩又马不停蹄为女儿筹款治病，在童童3岁半时终于成功植入人工耳蜗，“等女儿再长大一点，还要做心脏手术”。
尽管装了人工耳蜗，但为了让童童开口说话，仍需艰难辅助。身为妈妈的黄珊说，“我让女儿摸着我的喉咙看我的发音，一遍遍学喊妈妈。有2年多，我只能租房子陪女儿做康复听力训练”。
司法鉴定结果：医院存在医疗过错
2012年9月，硚口区法院委托北京一家司法科学证据鉴定中心，鉴定该孕检接生医院的诊疗行为与患儿的出生残疾是否有因果及过错关系。
2015年初，鉴定意见书出炉：妊娠早期感染风疹病毒具有使胎儿发育畸形及生长受限的高度风险性。从医学专业和学术立场观点，对于妊娠早期感染风疹病毒的孕妇，原则上建议终止妊娠（治疗性流产）。由于本案孕妇在孕早期未能终止妊娠，以致患儿童童出生并出现先天性风疹综合征。该孕检接生医院未对孕妇风疹病毒感染继续妊娠的风险性进行告知和记载，后期妊娠也未进行对症性检查建议和治疗措施，存在医疗过错。
意见书同时认为，该医疗过错与童童目前先天性疾病无直接的因果关系，但与童童出生的结果之间存有因果关系；从法医学立场分析，该医疗过错与童童出生结果的因果关系程度，介于次要、共同因果关系范畴。具体民事赔偿责任和程度，请法庭结合审理结果裁定。
夫妇获赔29万元 不服结果提起上诉
去年11月，法院作出一审判决，审理认为黄珊夫妇以该孕检接生医院的医疗行为存在违反产前诊断义务、侵犯其生育知情权和选择权为由提起诉讼，将责任归结于该医院有失公平。对于该医院在孕妇黄珊孕期就产前检查和诊断方面存在过错，客观上给黄珊夫妇造成一定的精神损害，理应承担精神损害赔偿责任。
法院结合案情，确定由该医院按最高标准补偿黄珊夫妇精神抚慰金5万元，驳回黄珊夫妇的其他诉讼请求。
黄珊夫妇对一审判决不服，提起上诉坚持索赔300余万元。
终审法庭上，医院方辩称育儿夫妇错误理解产前检查和产前诊断概念，医院不存在未履行告知、说明义务，不存在“应进行终止妊娠”的情形，原告起诉的请求权没有法律依据。
今年3月21日，武汉中院审理后认为，黄珊夫妇与该医院之间存在医患关系，处理此类纠纷的归责原则为过错责任原则，相关鉴定部门的鉴定意见是法院定案的重要依据。
法院终审确定黄珊夫妇的损失为165万余元。依据鉴定意见，确定由医院承担15%的赔偿责任，判决由医院赔偿黄珊夫妇损失24万余元，同时维持硚口区法院5万元精神抚慰金的一审判决，合计赔偿29万余元。
黄珊夫妇俩仍然不服，提出申诉。7月22日，在湖北省高院组织申诉听证会上，作为代理这对夫妇诉讼的曾俊律师坚持认为，该案侵犯的是生育选择权和知情权，这两个权利对应的是告知义务，“因此不存在混合过错，也勿需做过错或医疗事故鉴定，应该由医院方全赔”。
目前，湖北省高院对该起案件的申诉仍在处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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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监制/杨继红 主编/李浙
编辑/张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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