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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艺术家不愿意解释自己的作品!

刘亦瑄 时尚芭莎艺术 2022-03-18



杰克逊·波洛克(Jackson Pollock)《The Deep》,油画,150.7×220.4cm,1953年


每每看到一件无法理解的艺术品时,人们会下意识地寻求解释。然而无论是在画廊还是艺术家那里,他们似乎很难得到一个明确答案。于是,世人便不由得发出“艺术家不屑与外行解释”的感叹。事实上,艺术家的“不想解释”另有乾坤。




有人要诗人解释,他那不幸的诗。

诗人回答:

你可以到广交会去,

那里所有的产品,都配有解说员。

——顾城《解释》节选



模糊了纯粹,又纯粹了模糊



从随身携带左轮手枪意欲吓退旁人的大师巴勃罗·毕加索(Pablo Picasso),到被记者困扰、拂袖而去的英国摄影大师Steven McQueen,艺术家不愿、甚至抵触解释自己作品的种种抗拒行为对大多数人来说并非新闻。然而,人们却从不知晓真正的原因。


山姆·弗朗西斯(Sam Francis)《Toward Disappearance III》,1958年


美国著名文学批评家苏珊·桑塔格(Susan Sontag)曾在《反诠释》一书中写下其对过度解释艺术的厌恶。她声称:人们太过沉迷于挖掘艺术品背后所谓的含义、作者的创作动机与隐喻。他们将作品看做成产品,而忽略了艺术本身与其形式。


埃德·拉斯查《OOF》,油画,180.3×220.4cm,1962年


确实,人们所熟知的语言——文字、舞蹈、音乐、绘画等,其实都是艺术载体,而那些世人无法理解的艺术品本身便是一种表达形式、一个“解释”。

 

当人们要求艺术家混合语言、用文字为作品注入说明时,就像是让作曲家在音乐中加入舞蹈——二者结合便不可避免地形成一件新的作品。这种做法在模糊其原貌与纯粹性的同时,也背离了创作者的初衷。


贾思伯·约翰斯(Jasper Johns)《Figure 5》,1960年 


以人们再熟悉不过的莫扎特(Wolfgang Amadeus Mozart)为例:当作曲家只以单一的艺术载体——钢琴进行创作时,作品则是惊世乐章,如《土耳其进行曲》。若他加入其它元素或是文字性“诠释”,乐曲便成为了歌剧。而此时,“解释”打破艺术的纯粹,成为作品不可忽略的一部分。人们再难将其割舍、独立地去看待艺术本身。


莫扎特歌剧《唐璜》节选

 

然而若是从另一角度来看,艺术家的解释又似乎“纯粹”了成品本身的模糊性。而模糊则是艺术价值的一部分,也是部分创作者潜心追求的美。


弗朗西斯·培根作品

 

在这些艺术家看来,自己的作品不光要有视觉冲击性,更应承载观者的生命历程。为此,他们不断地探索着模糊性——转用更为抽象、感性的表达方式,暧昧不清地向观者呈现着画作的种种可能。他们尝试着剥夺所有可能会干扰人们判断的元素——具象、解释,有时甚至是名字。


赵无极《无题》,118.1×166.4cm,1958年

杰克逊·波洛克《Untitled》,56.8×76.2cm,1948-1949年 


如若仔细观察,人们会发觉一个奇怪的现象:从抽象大师马克·罗斯科(Mark Rothko)到英国诗人Iris Tree,众多艺术家不同主题的作品却拥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无题》。它们的形成或许是因作者一时之间无法概括、描述自己的复杂心情,而另一原因便是刻意地寻求模糊。

 

换句话说,当一件作品脱离了解释与题目之后,它便赤裸裸地通过颜色、线条、笔触呈现在人们眼前,成为真正无拘束、模糊却纯粹的艺术。

 

你才是我等的答案


彼得·多伊格《Blotter》,1993年

 

法国哲学家罗兰·巴特(Roland Barthes)的“death of the author”理论为艺术家为何不愿解释提出另一种可能性——作者与成品的关系宛如父与子。当作品被创造出来并展于大众眼前时,它便彻底地脱离了创造者,拥有了独立性格。


山姆·弗朗西斯《Blue Violet》,1963年

彼得·多伊格《Architect's Home in the Ravine》,1991年

 

在他看来,艺术价值与欣赏乐趣在于从作品本身出发、挖掘潜力,而并非揣测作者意图。一千个读者便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拥有不同文化背景与生活阅历的人们对同一件作品的解读可能大相径庭。

 

这些不同的猜测与“解释”不仅为艺术品增加完整性,还延续了它的生命力。当艺术家试图长篇累述自己的创作初衷与意图时,便破坏、限制了作品被观者感知的机会,而其艺术价值与欣赏乐趣便随之大打折扣。


《四分33秒》演奏现场

 

为了追求更纯粹的意义,部分艺术家甚至开始刻意在作品中留白,而由美国音乐哲学家、先锋派作曲家约翰·凯奇(John Cage)创作的《四分33秒》便是一个极致的例子。

 

此曲分为三个乐章,总长四分33秒,而其最特别的地方则在于演奏者从头至尾无需弹奏出任何一个音符。


《四分33秒》乐谱 

 

《四分33秒》的首次公演由钢琴家大卫·都铎(David Tudor)于1952年倾情演绎。他沉着地登台、打开琴盖,静坐一首曲子的时间后起身、鞠躬、下台,全程静默。而观众们从第一、二分钟的等待,到之后的骚动与交头接耳则帮助大卫·都铎完美地呈现了这首最具争议的乐曲。


《四分33秒》概述

《四分33秒》分析 


公演结束后,评论界一片哗然。在这四分半的静默中,有人听到山呼海啸、备受启发;有人却未闻风声、大呼上当。约翰·凯奇面对铺天盖地的质疑与猜测却鲜少解释,只是微微一笑:“人们要静下心来仔细去聆听:鼓动的风声、雨点敲打窗户的滴答声、人们低声细语……真的没有声音吗?”

 

这位独特的作曲家用其“无声胜有声”的作品递给观众一份空白答卷,等待着人们为它注入五彩斑斓的理解。大众的参与与猜想使得该曲在首演半世纪后的今天仍然备受热议,他们延续并成就了这件绝世经典。


贾思伯·约翰斯《Corpse and Mirror II》,麻布油画,147.3×190.5cm,1974-1975年 


而这其实正是大部分艺术家的意图:他们不愿解释并非因为高冷或不屑,而是换一种方式——在试探中观察着人们的一举一动,并等待着他们代入自身色彩为作品附加灵魂与解答。事实上,你才是艺术家等待的答案。


胡安·米罗(Joan Milo)《The Hunter》,油画,66×99cm,1923-1924年 

劳波特·劳森伯格(Robert Rauschenberg)《Collection》,1954-1955年 

 

也正如俄国形式主义评论家维克托·什克洛夫斯基(Viktor Shklovsky)所说:艺术的意义与价值从不在于对人们进行冗长、深刻的教导,抑或是创作者令人潸然泪下的自述。相反,它应通过技巧让世人感受到事物的存在,进而反思自我与生活。


劳波特·劳森伯格(Robert Rauschenberg)《Winter Pool》

 

因此,每件艺术品都拥有其独特的“生命力”与使命,静候着众多不同的解读方式,而这也是它们使观者痴迷的原因。纵观下来,问题迎刃而解:既然没有所谓统一的制式答案,自然也无需解释。


彼得·多伊格《Cobourg 3+1 more》,1994年

 

下次,当你欣赏一件无法理解的艺术品时,别急着问艺术家究竟在画什么,不妨用“心”与艺术家交流、对谈,享受这个有趣而特别的过程。或许,你会别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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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文  刘亦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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