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MR无人能抗拒,声音艺术会更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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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梳梳过秀发的沙沙声、指尖挤破塑料泡泡的啵啵声、剪刀的咔嚓声以及像是在耳边的窃窃私语……通过ASMR,孤独而敏感的都市人终于找到了那份萦绕耳畔的极致听觉享受。ASMR是“Autonomous Sensory Meridian Response”的首字母缩写,译为“自发性知觉经络反应”,也有许多人将其通俗地称为“颅内高潮”。它通过对视觉、听觉、触觉、嗅觉等感知上的刺激,从而产生自头皮开始向下到颈部、脊椎后方等身体部位的一种愉悦的刺激感。
PETE TURNER/GETTY IMAGES
最初,ASMR源于2007年前后发生在某场医学论坛上人们对于这类特殊感觉的讨论,在那之前并未有人对此进行过专业分析。期间,Yahoo平台曾在2008年成立Society of Sensationalists,以及之后的Unnamed Feeling blog都是对此的探究。2010年,“ASMR”一词正式诞生,随即立刻在外网上流行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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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ASMR自十年前就已在网络上出现并开始流行,但近两年间,它的更多商业潜力才越发被更多品牌挖掘并演绎。如今,油管上不仅有许多专门创作ASMR视频的博主,国际顶级杂志、时尚大牌、名人明星们也纷纷借用这一具有“魔力”的视频形式和技术,为自己的线上转型新方向博取最广泛的关注度。
LOVE MAGAZINE《Dinner is Served:ASMR》,2020年
Gucci Presents The Second Chapter Of The Ace Sneakers Featuring ASMR
例如,去年苹果就曾发布过四支“Shot on iPhone”系列ASMR视频,分别为窃窃私语、刨木头、森林徒步以及下雨声四种不同类型的触发音。其中,第一种与最后一种分别是当前网络上ASMR视频中最具争议以及最受欢迎的两种类型。
苹果“Shot on iPhone”系列ASMR视频之一,展示了雨滴敲打在不同表面发出的声音,依次为帐篷屋顶、泥水坑、充气床垫、营地炊具与地面。
ASMR开始进入中国网络是在2014年,由视频博主Chan首先使用中文录制ASMR视频。就音频、视频创作等领域来说,它作为一种纯粹的艺术表现形式,是人们感知世界的又一种方式,且在未来可能创造出更为惊人的商业价值。由此,我们也应当重新认识ASMR如何作为一种艺术形式而存在的意义,这需要行业内更多独具艺术品位的创作者真正能在其中挖掘并创造出更多精彩。
苹果“Shot on iPhone”系列ASMR视频之一,展示了俄勒冈州Neskowin海滩上的幽灵森林,叙述者窃窃私语着鬼魂森林的历史。
近日,就有一场ASMR艺术展原本计划在斯德哥尔摩国家建筑设计中心举办,但由于疫情原因没能实现。但这些作品以线上视频的形式被展出在网络上,内容包括十几年来关于ASMR发展历程中的每种重要声音种类。展览的策展人与参展艺术家希望能以声音艺术的形式,让人们认识到ASMR原本就具备的深度以及更广泛的形式和内涵。
另外,展览还希望提醒观众留意到ASMR并不止是听觉层面的体验,它还可以涉及视觉和触觉等感知。在原本计划的线下展览中,参观者可通过特制的沙发去体会ASMR的触觉质感。ASMR能给人带来极致的放松体验,甚至有很好的助眠效果,这对于倍感焦虑的都市人来说无疑是某种精神上的刚需。
在人们对于此前艺术的广泛认知中,声音艺术始终处于边缘位置,但实际上它早早就被敏感的艺术家们所关注并不断实践着。许多声音艺术家都认为,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声音比图像更具渗透性。它可以让人们真正感受到身临其境的体验,这也是传统视觉艺术所难以达成的。当技术与设备不断升级发展后,声音艺术将能以其更具颠覆性意义的面貌出现在观者面前,唤醒身体和精神层面的更多回响。
艺术家路易吉·鲁索洛(Luigi Russolo)
早在20世纪的未来主义艺术思潮中,艺术家们就大胆地表达过对于声音甚至是噪音的重视。其中,意大利艺术家路易吉·鲁索洛(Luigi Russolo)于1913年发布的《噪音艺术》宣言,就将爆破声、汽笛声、低语声、尖叫声等日常生活中的众多噪音纳入了音乐系统。此外,他还专门制造出一种噪音生成器——“Intonarumori”,深深影响了其后先锋音乐的发展。
一直以来,艺术家对声音、音乐概念的不断拓宽,无不彰显出声音区别于视觉、脱离于视觉的巨大潜力。美国音乐家约翰·凯奇(John Milton Cage Jr.)最为经典的《4分33秒》,堪称声音艺术领域最具独特性与启发性的范本。现场的咳嗽声、议论声、弄响座椅的声音,甚至呼吸、心跳声……都构成了作品的内容,令“聆听”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变革。
池田亮司《Superposition》
池田亮司《Supersymmetry》
此外,声音艺术家苏珊·菲利普斯(Susan Philipsz)还曾通过声音艺术触发人们的记忆和情绪,探索关于人类生命的议题。在其声音作品《Lowlands》中,她将哼唱的歌谣放置在经常发生跳河案的大桥下,旋律、艺术家的哼唱、桥上桥下的行人、河水声在此融为一体,关于生命的思考瞬间如同电影放映版浮现脑海。
苏珊·菲利普斯《Lowlands》,three-channel sound installation, duration: 8 minutes, 30 seconds,2008/2010年,Photo: Angela Catlin.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Tanya Bonakdar Gallery, New York.
迷恋声音的艺术家们深谙于声音作为最能让人直观体验无形、感知抽象的媒介而有着怎样不可抗拒的魔力。尤其对于周遭城市中的人们,也许一段旋律、一种声音又或一段低语,远比任何绚烂的视觉享受都更重要。声音看似无形,却极富力量,总能更为精准地触动人类共同的神经。
艺术家塞莱斯特·布谢-穆日诺(Céleste Boursier-Mougenot)创作于1999年的声音装置《趋势》(Clinament)便以声音为饵,让观者感受到了声音装置场域的能量。他将潺潺流水与瓷碗摩擦的声音经由麦克风放大后,在空间内打造出一个人工与自然交汇的生态系统。在这里,观众的呼吸声与走动声也都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场人工与自然间的深刻对谈。
塞莱斯特还曾将2015年威尼斯双年展法国馆打造成一座花园。在电流控制下,一棵大树在场馆内缓缓移动——电流的嗞嗞声、大树移动的沙沙声不停回响在拱形场馆里,观者由此在这个“生态空间”中悄然感到放松,并开始自我沉思……
声音艺术之所以迷人,也正因为它通过不可替代的沉浸感所给人带来的由内而外的惊喜。当你在展馆内,看到塞莱斯特作品中的鸟儿或张开翅膀、或轻盈落在吉他弦上,由此弹奏出的美妙乐章,将会是何等的欣喜与沉醉。在人们意想不到的声音的浸染下,视觉、触觉与听觉彼此持续交织、升华。
塞莱斯特·布谢-穆日诺《此地入耳》(From here to ear Recycle Zombiedrones),2008年,巴黎
当视觉信息洪流肆意冲刷过后,人们早已疲惫,而由此产生的许多焦虑又在更新的视觉堆砌下继续累积,终究找不到一个释放的出口。当更多先进的声音技术与设备被发明并普及后,声声入耳的声音作品或许能为身处这一时代的观众开辟出一片前所未有的领域,成为都市人的精神慰藉。以ASMR为代表的听觉亚文化,还拥有着更深层次的内涵,它在未来的当代艺术领域将开启一场怎样的声音艺术浪潮,一同拭“耳”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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