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育王的“愚人节玩笑” 让人悲喜交集
《大方广佛华严经·普贤菩萨行愿品》里有一句著名的经文“生死旷野菩提树王”,读到“生死旷野”的时候,都很有感触,叹此喻之精辟,“生死悬绝,迥无所依,名为旷野”,我们在生死大苦之中,无时无刻都宛然是东奔西走、漂泊无依的浪子孤商。
在历史上,即使是财富无量,如同声名煊赫的阿育王,也深知一切皆是败坏不安之相,于是他深信佛法,供养佛舍利,起八万四千宝塔,设广大会供养僧众。
他的弟弟毗多输柯虽然也知道贪欲为苦本,可是他很怀疑,佛的弟子怎么可能熄灭烦恼呢,对世间诸般享乐没有欲望呢?
阿育王知道弟弟深著邪见,便联合大臣演了一出好戏——当阿育王在洗浴的时候,大臣将他的宝冠和衣服都献给了毗多输柯,并告诉他:“阿育王一直没有子嗣的话,您就会继承王位,成为我们的君主!现在我们呈上君王的宝冠衣袍,您试一试这荣耀的冠冕吧!”
毗多输柯有些得意,穿上了兄长的衣冠,在大臣的奉承下,坐上了王位!
可就在这个时候,阿育王突然走进门来,看见弟弟带着宝冠,坐在王座上,看起来怒不可遏,向他呵斥道:“我还没有死,你就急不可耐地要做君王了!”
“杀!”阿育王一声令下,兵士便逼近了毗多输柯,就在这时候,大臣上前劝谏再三,阿育王竟愿意宽容七日:“既然这是王弟,我便让他作七日君王,将一切国事都交给他,种种过往的享乐受用都供给他,到最后一天再行刑!”
这样的决定,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果然,毗多输柯这几天里荣耀备至,一切的臣民都向他朝觐,可是刽子手一直提着刀站在王宫门口,催促着他——“一天已过,还有六天!”“两天已过,还有五天!”……
到了最后一天,毗多输柯知道大限将至,便去觐见阿育王,阿育王问他:“这七天里,种种伎乐,你享受得开心吗?”
毗多输柯却哀叹道:“如果我真的有见到什么美色,听到这么音乐,吃了什么美味,才能回答您啊!”
阿育王哈哈大笑:“我让你做了七天的国王,百种伎乐都供奉给你,无数众人日日问讯,祝福于你,你怎么说不见不闻、不得好味呢?”
毗多输柯说,因为看到刽子手一直拿着刀站在门口,听见他摇铃的声音,我一直心怀畏惧,“死”就像钉子一样钉在我的心口,没想到七天这么快就过去了。
阿育王便借机开导弟弟,你能思维生死之苦,虽得到了上妙享乐,而不生爱恋,那些出家比丘,就是在时时刻刻思维因缘,念及生死无常,怎么会对轮回之乐生起欲望呢?看到无常之火燃烧世间,又怎会贪染世间的快乐呢?
毗多输柯听了兄长的话,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对“生死旷野”生起极大的出离心,当下发愿皈依佛法僧。他知道,纵有稍稍的轻松快乐,带来偶尔的新鲜刺激和慰藉放松,只是在生死的压力下将轮回暂时装扮得好看一些。这才是真正的“愚人”。
阿育王十分高兴,向他解释了自己的一番苦心,并带着他前去供养阿罗汉,毗多输柯当时就发心出家,并于当生证得了阿罗汉果。
生在帝王之家,犹不能心得安稳,三界之中,何处方有安隐之所呢?
在印度逮志补罗城,有一位护法论师,他本是大臣之子,从小就胸怀高雅,刚一成年,国王就要把公主嫁给他,他却忧心惨凄,因为他知道“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志求解脱,视五欲如牢狱。
就在婚礼的当晚,护法菩萨在佛像前殷勤祈请,希望能脱离此难,竟然因为他的诚心,有神人背着他到了数百里外的寺院之中,他便在此出家,成为了一代宗师。
护法论师的弟子戒贤法师亦是青年才俊,继承其学问,高树法幢,年轻时便大破外道的邪见,让当时的国王佩服不已,甚至要以城邑来分封给他。
这些对于一个看透轮回实质的人来说毫无价值,不慕名利的戒贤法师自然辞谢再三:“染衣之士,事资知足,清净自守,何以邑为?”
可是国王却说,自从佛陀入灭,智慧之舟渐渐沉没,正是您这样的正法藏能够继承佛法,就是众生之福,为了弘扬正法,愿您接受吧!
戒贤法师便接受了这座城邑,在里面修了一座大寺院,又将城邑布施出去,都用来支持寺院的建设,大开讲席,许多人因此皈依三宝,出离生死。
自己的解脱并不是修行的唯一目的!
《普贤菩萨行愿品》里说:“一切众生而为树根,诸佛菩萨而为华果,以大悲水饶益众生,则能成就诸佛菩萨智慧华果。”在成佛的道路上,以大悲心来帮助众生,就像以水灌溉树根一样,则能成就无上菩提。
对于独自修行的人而言,在树下、在坟冢间都是上好的修行之地,而像戒贤法师这样,为众生建立精舍,讲授佛法,则是以菩萨的胸怀在“生死旷野”中为有缘人带来了“菩提树王”的荫凉!
戒贤法师十分长寿,活了一百多岁,可是长寿带来的病苦也让他饱受折磨,每次风病发作的时候,都手足拘急,如火烧刀刺一般,二十年间,时而发作,苦不堪言。
一百零三岁时,戒贤法师苦痛实在剧烈,对此身厌恶至极,便想要绝食以求往生。
可是没有过几天,他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三位大士:第一位身黄金色,第二位身琉璃色,第三位身白银色。三位大士形貌端正,仪服轻明,问候他说:“你想要舍弃此身吗?身是苦聚,可是佛经中并没有说要厌离于身而自尽啊!”
大士告诉他,因为你过去生中曾经做过国王,对众生很残暴,才有今天的苦果,你应当至诚忏悔,更勤加弘扬佛法,这样你的苦报自然就会销灭,如果只是这样厌弃身体,苦业还在,不会灭尽的。
戒贤法师听了,知道是菩萨入梦,便至诚礼拜菩萨。却见金色身的大士指着琉璃身的大士说:“你认识他吗?这是观自在菩萨!”又指着银色身的大士说:“这是弥勒菩萨!”
戒贤法师连忙顶礼,禀白弥勒菩萨说:“戒贤这一生,常常发愿,希望来世往生您的座下,不知能否如愿!”
弥勒菩萨开示他说:“你好好广传正法,便能如愿!”
那金色身的大士便开导戒贤法师说:“我是文殊师利菩萨,我们见到你想要舍身,却对众生没有利益,故来劝你住于世间!你好好忏悔自己业障,显扬正法《瑜伽师地论》,你的病会慢慢好的!再过几年,有一位东方支那国的僧人来向你求法,你要好好教导他!”
戒贤法师听了三位菩萨的话,便顶礼菩萨,不久梦醒,果然病痛渐渐痊愈。而三年之后,果然有僧来求法,这个人就是西天取经、改写了佛教历史的玄奘大师!
戒贤法师也难免老病摧残,可见生死苦逼,苦不堪言,又岂是我等凡夫可以忍受的。
当戒贤法师开始讲《瑜伽师地论》的时候,有数千人一起听闻受学。突然,门外有一位婆罗门又哭又笑的,惊扰了大众。戒贤法师派人去问他何故又哭又笑,他讲了一段奇妙的因缘。
那人说,他是东印度的人,曾经在布磔迦山观自在菩萨像面前发愿,一定要做国王,为众人之尊!
没想到,观自在菩萨竟然真的现身,呵斥他的愚痴:“不要发这样没有价值的愿望!”
这人大惊,菩萨告诉他,某个时间到烂陀寺去,那里的住持戒贤法师为支那国来的僧人讲《瑜伽师地论》,你去一起听经闻法吧。“因为闻法的因缘,你今后便得见佛,何必去做国王,有什么用呢!”
观世音菩萨亲自现身劝告,轮回中的一切,终究是须臾变灭,无非是在惑、业、苦中升沉流浪,当急觉悟!没想到昔日菩萨的话今日应验,所以悲喜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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