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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特殊的请求,让高铁乘务员放我进入封城的武汉” | 一个人的音乐会

腾讯新闻 中国人的一天 2022-05-11

△一个人的音乐会 | 阿云嘎 X 抗疫医生雪云

时隔一年,雪云再次见到了自己的偶像——阿云嘎。

2020年12月24日,她作为“战疫天使”被邀请观看阿云嘎参演的音乐剧《在远方》。一年后,她坐在台下,聆听阿云嘎为她带来的一个人的音乐会。

对于这名放射科医生来说,2020年初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最艰难的日子,音乐剧是陪伴她的“良药”,阿云嘎的歌声陪伴她度过许多孤独的夜晚。

再回忆起那段日子,雪云看到更多是自己的成长。她对音乐剧《在远方》里的一句台词印象深刻,“人生走过的路,每一步都算数”。


如果不是微博上抗疫时期的经历,人们很难从个人主页中看出,这名武汉姑娘从事何种职业。

平时,雪云爱旅游、追星、看音乐剧,每逢假期还会出国旅行,去过很多个国家,每到一个国家,她都雷打不动地观看最富当地特色的戏剧表演。对她来说,听音乐剧是工作之余的重要日常。

2020年4月8日,武汉解封后第7天,雪云写道:“今天参加了复工体检,可以回家隔离6天,近三个月的防疫工作看到结束的希望了!人在大自然面前是渺小的,过好当下每一天,开心最重要!善待身边的人,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也见不到了!”

100多天前,她正在葡萄牙度假旅行。出发前,疫情尚未扩散,她按照原计划订了机票,启程前往亚欧大陆的另一端。

疫情在一天天地加重。身在异国的雪云得知,由于医院缺乏医疗物资,自己的许多同事身处恶劣的工作环境:防护服不够,只能每天不停消毒再重复穿;甚至不得不将胶片裁剪做成防护面罩使用。许多医生因为防护不到位而感染了病毒。

抗疫期间的雪云(右一)。

雪云已经无心游玩。走在马德里的街头,她唯一的目标就是药店,看看有没有口罩和药品,一些华侨、留学生也联系到她捐赠物资,支援国内。

尽管家人和朋友都希望她等疫情缓和后再回国,但她认为,应该“尽我做医生的责任和担当,让自己问心无愧。”一做出回国的决定,雪云此前不安、纠结的心顿时平静下来,唯一要做的便是设计返程路线。

回忆起当时的辗转,雪云笑着说,“我比在国内休假的同事回去得还早”,但实际上,那趟旅程可谓艰难。

当时,国外机场开始对飞往中国的航班进行封锁,当地航空公司的电话打不通,不能确定已订好的机票是否能改签或退票,她只抢到了中转迪拜飞往北京的机票,经过16个小时的航程,又坐上了直达长沙的高铁。

一上车,雪云就找到乘务员,直言自己是武汉的医生,希望回家抗疫,能不能在武汉站下车。听到这个特殊的请求,列车长立刻单独安排了一个车厢。车到武汉,雪云成为了唯一下车的乘客。

她没有回家,和同事24小时倒班,投入紧张的抗疫工作中。

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中,放射科医生的诊断往往是一线医生的”眼睛”,他们要在黑白影像中洞察患者肺部的病变,捕捉磨玻璃状阴影,让更多疑似病例得到确切的诊断。

在医院工作期间,雪云几乎没有睡觉的时间:穿着两层隔离衣,不停地审阅病人们的片子和报告。“几乎是刚写完10个人的报告,又新来了20个病人。每天有几百个病人,整个科室扛下了所有的检查。”

那时她只有一个愿望:“武汉好不容易发展好了,不要全军覆没。”

尽管心里也有恐惧,但雪云从不跟家人说,而是每天叮嘱亲朋好友做好防护措施。作为全家唯一可以“放风”的人,她会帮父母买一些菜放在门口,但从来不进家门。

在局促的隔离空间里,她并没有空闲下来。正在就读在职研究生的她需要准备毕业论文,每天只能在写完一批病人报告和下一批病人到来之间,抓紧时间构思论文内容,回到酒店休息时再阅读专业书籍。

写累了,她就听听音乐剧。这个从上班后养成的“小众”爱好,一直是她视若珍宝的放松方式。她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音乐剧,但每去一个国家旅行,都会提前查找攻略,去最有名的剧院观看演出。为了能听懂日语歌剧,她还自学了1年的日语。

雪云在音乐剧现场。

在电脑一个文件夹里,她放的全是阿云嘎的歌。在观看综艺节目《声入人心》后,她喜欢上了阿云嘎。

她特别佩服阿云嘎坚强豁达的性格,“他从小那么苦的日子都是一个人扛过来的,每每看到他,都觉得自己还不够努力,自己还年轻,还应该在坚持学习。”

在隔离酒店孤独的时候,她最喜欢听那首讲述征战沙场的战士在生命最后一刻所感所想的《希拉草原》。每次听到阿云嘎的歌,她都会被歌曲中关于家人、友人、故乡的思念情绪所感染。

2020年4月8日,武汉解封,烟火气重新回到了这座有着1000多万人口的大城市。

雪云在微博上写下自己的心情,“在武汉抗疫的一百多个日夜里,走在空无一人街道的凄凉,在酒店吃盒饭的寂寞,戴口罩穿防护服时的憋闷,对各界募捐人士和志愿者的感谢,都是我珍贵的回忆。”

如今,走在武汉车水马龙的街头,雪云感慨万千。

她仍记得,当她走出武汉站,偌大的城市空无一人,出国前车水马龙的街道,只剩少数车辆还在行驶。她感觉十分凄凉,“以前那么有烟火气息的城市,突然空了。”

最让她遗憾的是,90多岁的爷爷在养老院去世,她却没有办法回去见最后一面。每当谈起这件事,她总是忍不住落泪。

回忆一年前的经历,雪云并不想谈论太多,也并未觉得这是什么壮举,“其实只是我们的本分工作,最后都习惯了。新冠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恐怖,我们做医生的都明白,只要做好防护,都会平安地扛过去的。”

她坦言,最初选择医生这个职业,更多是受到父亲的影响。父亲曾参加过抗击非典工作,这让她感到自豪。

自言“哭点很低”的她,看音乐剧时总会忍不住泪流满面,这也是她选择更多和影像打交道的放射科的一大原因。但即使如此,看到一些情况不佳的病例,她仍会默默为患者惋惜。

阿云嘎为雪云演唱《何处是远方》。

武汉解封后,她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与几个月未工作的朋友相比,她感觉自己的工作节奏更加稳定。她再次和朋友出去压马路、吃火锅,一个人去全国各地看音乐剧“追星”,常常说走就走。

疫情也给她带来了改变。疫情之后,她迅速给自己和父母各买了一个大冰柜,备上冷冻食品,以防不时之需。她认为,自己变得更加豁达和乐观,“现在觉得,要活在当下,很多事情想到就要去做,不然谁知道下次再来这么大一个灾难,自己还会不会扛得过去呢?”

2020年11月,她意外收到了阿云嘎团队的邀请,去北京观看一场音乐剧,这是阿云嘎在疫情期间做出的一个承诺,要为驰援一线的战疫天使们赠送恢复演出后第一场音乐剧的门票。

在那之前她从没有成功抢到过门票,她很兴奋,每天都祈祷不要出现新的疫情,最终顺利成行。

阿云嘎倾听雪云讲述抗疫故事。

但这一次来北京,却完全是计划之外的旅行。阿云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发现这是一场只属于她一个人的音乐会。

在和阿云嘎聊天时,她更想从一个听众和创作者交流的角度来谈谈自己这些年对音乐剧的理解和认知。她习惯了一个人去追音乐剧,有时看得热血沸腾,身边却缺少一位可以分享的朋友,她偶尔会感到孤独。

在阿云嘎看来,“能够为这样的一位平凡的英雄、在这样的一个特定的环境里唱一首歌,是一件很难忘的事。”

雪云想,等全球疫情结束后,她要再去欧洲,那时候她可以继续之前未能完成的旅行,去看一看目光所在之外的世界。

第3969
撰文丨秋山
摄影丨泡沫 刻意影像实验室 Free
编辑丨李铁林
出品丨腾讯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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