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再平：银行业生存的基本逻辑和当下面临的挑战——大金融思想沙龙第169期干货

11月6日，由中国人民大学国际货币研究所与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货币金融系联合主办的大金融思想沙龙——“学习两会精神，金融助力十四五新开局”系列沙龙第12期（总第169期）线上研讨会成功举办。亚洲金融合作协会创始秘书长、中国银行业协会原专职副会长杨再平先生出席了会议，分享了对新书《王剑讲银行业：基本逻辑与分析方法》的阅读感悟和思考，指出了银行业生存发展的底层逻辑，并且联系当下，分析了银行业所面临的主要挑战。

亚洲金融合作协会创始秘书长、中国银行业协会原专职副会长杨再平先生

以下为发言全文：

王剑博士的这本书探讨银行业的问题，回到基本逻辑的同时伴随着一定的时空穿越，不仅有历史的起点，而且穿越到现在一些新的情况，提供一个全景式的时空穿越的探讨，很有意义。很多问题回到原点，回到逻辑的起点或者是基本逻辑确实容易把问题说透。

受这本书的启发，首先，我们确实需要搞清楚银行业生存的基本逻辑，也就是它的商业模式和盈利模式，银行业生存的原生内核是简单的，就是存贷款及其息差；其派生的生存内核包括各种各样的中间业务，像支付、结算、汇兑等等。另外，它的生存还有一个硬约束，就是要对存款人负责，而且是按照约定的时间还本付息。所以，银行必须守住风险底线。存款人的特点在于，从风险偏好来说是低风险偏好的，是厌恶风险的，银行必须要能够保证还本付息这个基本点。

我们还需要回到马列经典著作对银行的论述，尽管马列可能侧重于阶级分析，但是也可以引申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的一些市场分析或者是经济分析。比如说马克思有一句很著名的话“银行是资本主义的最精巧、最发达的产物”。为什么银行会成为最精巧、最发达的产物呢？很重要的一点，在马克思的论述中，它是货币资本的集中代表，我们现在来说就是存款人的集中代表。它是有一定的集中度，有一定的规模，它要代表好货币资本家或者存款人的一些基本要求。这是我们要去分析的。

列宁有一句话“银行从普通的中间人到万能的统治者”。为什么？因为银行走向垄断，形成了金融寡头。这一点可以看出来银行业要有一定的集中度，走向垄断。这就进一步引申到银行业这个行业究竟是垄断行业，还是一个完全竞争的行业？这个问题讨论了很久。通过我对国内外的观察，银行业天然就是一个垄断竞争的行业，当然不能让它形成寡头垄断。垄断竞争，一定的集中度，一定的规模是由银行业的特点决定的。所以，银行业的集中专业与自然垄断使其成为最精巧的、最发达的产物，并进一步成为“万能的统治者”。因为银行是垄断竞争行业，银行还要有公众一定的公信力，凭什么大家把存款都往你这边存呢？虽然说你要对存款人负责，但是银行业我们要看到它或多或少是一个准公共行业，它是特许经营的，要有监管背书的。

我最近读斯金纳的《数字化进行时》，里面有一段话“我凭什么要相信银行？”存款人相信的不是个别银行，之所以要把钱放在银行，是因为看重它的经营牌照，看重其监管背书，甚至有些情况下，在一定条件下银行还能得到保险赔偿。这一点是银行业特有的。

这些银行业原生的生存内核或者派生的生存内核，王剑博士的这本书是有时空穿越的脉络的，穿越到现在，无论是内核也好还是它外部的保护也好，它越来越受到一些新的情况的挑战，我们要看到这一点。

一是银行同业竞争。在利率市场化条件下，银行业内部的竞争越来越激烈，存贷款利差越来越小。发达国家完全市场化的利差只有两个点甚至一个点，银行能不能生存？怎么生存？ 

二是非银行业金融机构与银行业混业竞争。非银机构有很多业务可能是跨界的，混业的竞争也会挤压它的生存和利润空间。

三是资本市场的发展。这是我们现在的发展方向，我们希望直接融资的比重更大一些。银行业的资产和负债、市场规模始终都占90%以上，而我们一直想发展直接融资，而且从发展方向来说，如果直接融资不发展，银行业这种模式，它要对存款人、对风险偏好程度比较低的存款人负责这个约束，很难满足实体经济风险期限或金额大小多样性的需求。比如说银行业的不良贷款率，一般来说到3%就是警戒线，如果到5%、6%就是技术上的破产。相应的贷款的对象，也只能是风险比较低的，而且金额也不可能过大，期限也受到限制。但是风投100个项目，可能80、90个项目不成功，但是一旦有一个成功，能够做成像苹果、特斯拉、做元宇宙的facebook，就是成功的。我们现在恰好是要发展资本市场，要发展银行以外的融资，即脱媒，这反过来对银行来说就是一个挑战，这个挑战我们不能不考虑，而且是社会发展所要求的。

四是影子银行。影子银行是在正规的监管以外的对银行业务的挑战。在欧美影子银行是有创新的特征，在我们国家也有很多的影子银行，比如小贷、担保甚至是典当行，一定程度都有影子银行的属性，它们对银行业也是挑战。过去我们把钱借给国有企业，国有企业再从中间收一两个点，大型国有企业某种程度上做了“第二银行”，它对银行来说也是一个挑战。

最后，数字银行对传统银行的挑战。过去银行都有一个豪华的门户及办公场所，现在数字银行不需要了，软件即服务，一个软件、一个网站就能完成很多业务。很多人已经不去实体银行了，这对银行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意味着过去那些优势的物理网点可能都会成为你的包袱，成为无形磨损的负担。所以，要怎么样转型也是对银行的挑战。

另外，数字货币出来以后，存款货币怎么样？当然现在我们的数字货币只是替代现金，未来跟存款货币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最终这个界限不可能那么清，它对存款货币会不会形成一个挑战？

总之，回到银行业的基本逻辑，从时空变换的角度来说，这个基本逻辑是在变化的。比如银行业原生的生存内核就是存贷款，但是现在很多银行，像发达国家、欧美银行，派生的这一块（中间业务）已经达到50%甚至60%，我们国家的中间业务是20%多。未来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发展方向，又跟数字化有什么样的联系？

这些可能是我们做银行分析尤其是我们在探讨银行业的基本逻辑的时候，值得探究的问题。

总之，探讨银行业务，我们既要回到它最基本的东西，同时我们又要有一定的时空穿越，看到它的发展，看到它的挑战，看到它的未来。这个观点是受王剑博士的启发，值得我们深入去思考。

谢谢！

编辑  徐诗惠

责编  李锦璇、蒋旭

监制  朱霜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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