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读史丨外国货币史漫谈：吕底亚王国的法涅斯钱币
编者按
《IMI财经观察》每周末带您聆听名家解读中外金融的发展兴替和制度演变，在史海钩沉之中领略大金融的魅力！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研究员石俊志在《金融博览》杂志专栏上先后发表《外国货币史漫谈》系列文章，讲述关于罗马帝国货币的故事。罗马帝国在西方历史上具有着承前启后的地位，了解罗马帝国货币的发展，能让我们对货币世界史的发展脉络有一个更深刻的认识！
本文为系列第十二篇，原载于《金融博览》2021年第11期。
以下为本期选段内容
一、出土钱币
阿耳忒弥斯神庙出土的不仅有钱币，还有其他文物。对一起出土的文物进行的考证表明，这批钱币埋藏的时间不晚于公元前 6 世纪中期，甚至更早。
这批出土钱币生产于不同时期，表现为不同类型，其主要成分是金银合金，其中有 ：未经标志的白银或琥珀合金块 ；一面有戳记的钱币 ；一面有戳记，另一面有粗糙图案的钱币。这些不同类型的钱币被认为是钱币早期演进不同阶段的产物。
这批钱币生产于不同的地区，图案多种多样，且大多是动物或动物的部分躯体，有些钱币上还镌刻了字母，这些图案和字母，为辨识钱币的生产地点提供了线索。最常见的是刻印着狮头或狮爪的钱币，被认为生产于吕底亚。因为，典型的吕底亚钱币的图案正是怒吼的狮子。此外，还有海豹头图案的钱币，被认为生产于爱奥尼亚的福基亚城邦。在希腊语中，福基亚的意思就是海豹。刻印着躺卧狮子图案的钱币，则被认为生产于米利都。
当这些钱币被生产出来的时候，吕底亚王国已经占领和统治了爱奥尼亚及小亚细亚半岛上几乎所有的希腊殖民城邦。
这批钱币的出土，证实了希罗多德在《历史》（成书于公元前 5 世纪）一书中所说的 ：吕底亚人是最早制造和使用金银钱币的人。
吕底亚人或者是吕底亚王国统治下的希腊人，创造了标准重量和标准成色的金属数量货币——钱币。钱币的使用，有利于商品生产的计划和核算，便利了商业活动，从而促进了商品生产和商品交换的发展。不久以后，钱币的制造和使用便从小亚细亚半岛跨过地中海传到古希腊在地中海沿岸的各个城邦。二、法涅斯币
阿尔忒弥斯神庙出土的钱币中，有刻铭“法涅斯”（ΦAN EOΣ）字样的钱币。
图 1 为爱奥尼亚地区沿海城邦以弗所出土的 1/3 斯塔特琥珀合金币，公元前 620 年至公元前 600 年生产，重量 4.72 克，正面图饰是公鹿吃草，币文“ΦANEOΣ”（属于法涅斯，of phanes）。
图1 爱奥尼亚以弗所1/3斯塔特琥珀合金币
吕底亚钱币的单位是斯塔特(STATER)，意思是“标准”，重量折合现代大约 14 克，1/3 斯塔特的理论重量约为 4.67 克。吕底亚标准采用12 进制，1 斯塔特以下面值为 1/3、1/6、1/12、1/24 等，以此类推。
法涅斯币共有 7 种币值，从 1 斯塔特到 1/96 斯塔特，其中两种面值最大的钱币上的币文为“ΦANEOΩ EMIΣHMA”（我是法涅斯的印记，I am zhe badge of phanes），其余面值钱币上的币文为“ΦANEOΩ”（属于法涅斯，of phanes）。
法涅斯的词义是生命之神、光明之神，引申为生命之神赐予的礼物，是可以作为人名使用的。
关于法涅斯这个词的意思，学界有许多不同的解释，其中主要有三种观点 ：
第一种，法涅斯是个富商的名字，他打造了这种钱币，用来向阿耳忒弥斯女神捐献功德。
第二种，法涅斯是指中近东原始宗教中主管繁殖和创造新生的神祇，爱奥尼亚地区的希腊殖民者将其与阿波罗信仰结合起来，成为光明之神，而公鹿则是阿波罗的孪生妹妹阿耳忒弥斯的象征，钱币上的铭文“ΦANEOΩE MIΣHMA”，应理解为“我是光明的印记”。
第三种，法涅斯是小亚细亚半岛西南部卡里亚(CARIA)地区的哈利卡纳索斯(HALICARNASSUS)城邦一个军队头领的名字。同样来自哈利卡纳索斯的历史学家希罗多德曾经提到此人。这个法涅斯后来投靠波斯国王冈比西斯(Cambyses)，于公元前 525 年为波斯大军带路入侵埃及，在那里死于沙漠风暴。法涅斯币正是哈利卡纳索斯城邦制造的，因为在该城发现了同类钱币。
英国货币学家伊恩·卡拉代斯说，后者的图案是正在吃草的雄鹿，并带有铭文“吾乃法涅斯（phanes）之徽”。这种钱币的来历并不确定，但是一个非常合理的观点认为，它们是卡里亚的哈利卡纳索斯制造的，因为在该城发现了同类的钱币，且该城后来出了一位雇佣军头领名叫法涅斯。
卡里亚在小亚细亚半岛西南，爱奥尼亚以南的地方。哈利卡纳索斯是卡里亚主要的沿海城邦。
吕底亚王国是从赫梯王国中独立出来的古国，不是希腊城邦。但是吕底亚王国后期，梅尔姆纳得斯王朝攻占了小亚细亚半岛上的几乎所有希腊城邦。所以，吕底亚王国的琥珀合金币上，币文多是古希腊文字，法涅斯币正是如此。
有学者认为，公元前 7 世纪，吕底亚王国都城萨迪斯(SARDIS)的帕克托鲁斯河(PACTOLUS)中的天然金银矿沙被打制成的琥珀合金币，是西方世界最早的钱币。土耳其人将最早生产这种钱币的时间考定为公元前 640年，并为此发行了纪念币。
除了都城萨迪斯，吕底亚王国控制下的爱奥尼亚地区，生产琥珀合金币的时间也很早。我们看到的法涅斯钱币正是出自爱奥尼亚地区。三、爱奥尼亚
爱奥尼亚位于吕底亚地区的西南方，是古希腊时期对今天土耳其安那托利亚西南海岸地区的称呼，即爱琴海东岸的古希腊爱奥尼亚人定居地。爱奥尼亚的著名城市有以弗所、米利都，还包括萨摩斯岛。公元前 7 世纪，爱奥尼亚被吕底亚王国统治。公元前 546 年，波斯帝国的军队入侵爱奥尼亚。公元前 500 年，爱奥尼亚人发动了反抗波斯人的起义。吕底亚国王阿尔杜斯统治时期，爱奥尼亚开始生产琥珀合金币。图 2为爱奥尼亚 1 斯塔特琥珀合金币，公元前 650 年至公元前 600 年生产，重量 14.52 克，正面是条纹，背面是 3 个压印。图2 爱奥尼亚1斯塔特琥珀合金币
图3 密细亚克孜柯斯1斯塔特琥珀合金币
编辑 刘嘉璐
来源 《金融博览》
责编 李锦璇、蒋旭
监制 朱霜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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