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F经济学家：疫情冲击下国际贸易和全球价值链如何调整与复苏

编者按

5月11日，由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驻华代表处和中国人民大学国际货币研究所（IMI）联合举办的“2022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世界经济展望报告》发布会”以线上视频会议的形式举行。IMF研究部经济学家Davide  Malacrino、欧洲部经济学家Ting Lan出席会议，就国际贸易和全球价值链（GVC）问题发表共同演讲。他们指出，疫情对国际贸易模式产生了重要影响，疫情封控政策具有溢出效应。此外，从全球价值链来看，疫情期间全球价值链已进行了充分调整以适应冲击，建议各国从全球市场寻求多元化替代，避免过度依赖本国供应，从而更好地应对疫情冲击。

以下为纪要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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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背景

从市场表现来看，疫情中很多因素会对贸易产生影响，其中需求因素的影响可能更大。2020年，国际贸易在很大程度上受需求驱动，左图展示了在不同的经济衰退年份国际贸易量的变化情况，可以看到在2020年，即在最初受疫情影响而贸易中止后，国际经济出现大衰退，但之后逐渐出现复苏。2020年国际贸易量下降30%，在10月份时恢复到之前的水平。右图显示不同行业国际贸易量的恢复情况，相对而言，服务业（尤其是旅游业）复苏更慢一些，所以对这个问题进行分析时行业间要进行区分。这其中有很多影响因素，如服务业的进口倾向、国内生产需求、国内生产医药产品（包括抗疫产品）等等。

从全球价值链（GVC）角度来看，在全球经济中，GVC密集型产品(如电子产品等)，相比其他商品会有更大的波动。左图显示，GVC密集型行业波动曲线更大。右图显示，汽车行业、半导体行业受影响更多，有些国家曾专门出台政策保证半导体行业和汽车行业的生产，因此GVC密集型行业复苏比较快，但也有些行业的生产并没有得到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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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需求因素解释疫情对贸易的影响

我们从需求的角度来看疫情对贸易的影响。左图显示了用需求模型对进口值（包括商品和服务进口）进行预测的误差。从中我们可以看到，直到2019年，需求模型的预测值与的实际进口值符合得都很好；但在疫情开始的2020年，需求模型却对商品贸易进口出现了明显的低估（预测误差为正），并对服务贸易进口出现了更加明显的高估（预测误差为负）。接下来，我们对造成预测误差的可能因素进行了分析。右图结果显示，一国的商品贸易进口预测误差（正向，即实际值高于预测值）与本国的新冠感染人数、封控强度指数（stringency index）等因素显著正相关；而一国的服务贸易进口预测误差（负向，即实际值低于预测值）与本国旅游进口（如出国游）占总服务贸易进口的比重显著正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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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政策反应具有国际溢出效应

防疫政策是否会造成商品供给的减少，从而影响到其他国家？我们通过溢出效应分析得到结论。对于一些比较重要的进出口国家，我们主要看每个国家对贸易伙伴的政策，而不仅仅简单看国内政策。在的分析过程中，我们主要关注各国的供给需求，例如，我们可以通过比较美国进口产品（如汽车）的不同来源，从而发现美国的需求有多少受到了贸易合作伙伴防疫政策的影响。从进口汽车中可以看出它的需求和进口，这样就能够了解到汽车出口国的防疫政策对于需求和市场会产生的影响。左图显示了防疫政策（用强度指数（Stringency index）来衡量）对一般正常商品进口量的影响，可以发现从2020年2月开始，政策的溢出效应延展到其他国家。我们在右图中进一步分析影响进口的因素，例如哪些国家彻底关闭了国境线，通过因素分析可以发现，封控措施可以解释进口减少量中的60%。

进一步，我们从不同角度研究了贸易伙伴国的防疫政策强度指数对一国进口的外溢效应。左图中我们看到，一国远程办公的能力越低，其受到贸易伙伴国的严格防疫政策的影响就越大；中间图中我们发现一国的电子、汽车等GVC密集产业的进口受到贸易伙伴国的封控政策的影响更大；右图中我们发现，贸易伙伴国的封控政策对一国下游产业的进口影响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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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冲击下的全球价值链调整

为了研究全球价值链在疫情中的变化，我们计算了2019至今不同地区在GVC密集产品方面的市场份额。左图显示，疫情半年以来，亚洲出口到欧洲的GVC相关产品占欧洲GVC产品总进口的市场份额上升了4.6个百分点，亚洲对北美出口的GVC产品占后者的市场份额也上升了2.3个百分点，这也符合疫情的发展趋势，因为亚洲去除疫情的限制比欧洲和北美更早；右图显示，一年后欧洲重新夺回市场份额，即贸易数据并没有表明GVC发生了结构性的变化。GVC在亚洲的适应性很强，亚洲可以在疫情之中继续向其他国家来供给他的产品和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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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让全球价值链更有韧性

新冠疫情对全球价值链造成影响，在考虑通胀因素后，如何提高全球价值链韧性？我们认为可以做到两点：
1）Diversification: 各国可以使自己的供应链更加多样化、全球化。
2）Substitutability：各国可以进一步增强自己供应链上各种中间品之间的相互替代性，尤其是由不同国家提供的中间品的互相替代性。我们的主要发现是，一国可以通过使用更多的外国投入来促进投入来源多样化，或通过提高供应商之间的可替代性，来提高对跨境供应冲击的抗冲击能力。下图提供了研究证据。如果一国对他国的供应替代更多来自于本国，那么经济对本国的依赖就会增加，左图显示如果一个大型新兴的全球中间产品供应国的劳动力供应收缩25%，，将对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造成的GDP损失。以此为基准，如果一国没有供应链多元化，GDP就会下降0.8%；如果进行了多元化，下降的幅度可以减少一半，因为多元化水平越高，对中间投入品依赖幅度就更低一些。同时，如果在全球范围进行更多的多元化替代，经济对国内供应的依赖就会更低，从而也可以使本国更好地去吸收冲击。我们基于Penn World Table 1995-2019年的年度TFP数据（跨国的冲击相关度为25%），做了100期的多国全生产要素变动的模拟。右图显示，供应链多元化可以减少冲击之后的GDP波动，使波动率减少5个百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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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策建议

1）如果各国能够广泛接种疫苗，可以使得贸易伙伴国供应中断的外溢效应最小化
2）各国应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尤其要提升居民远程办公能力，从而更好应对封控政策的冲击；推进港口等商贸物流基础设施建设和现代化；
3）政府应当更多地帮助企业，如填补信息差距，搜集相关的供应链信息，包括通过推进公司文件归档(例如，纳税申报单)的数字化。利用这些信息进行压力测试（如对主要供应者能力进行测试）等；
4）应当为跨国贸易提供更多的机会，通过政策来提升贸易的多元化，包括减少关税和非关税的壁垒；同时，要保证有基于规则的、稳定且可预测的贸易政策体制，进而减少贸易政策的不确定性，同时致力于解决目前悬而未决的贸易争端和摩擦。

观点整理：赵秦艺  

复核：洪思佳、田林加

本文监制：董熙君 、崔甜甜

版面编辑  贺煦

责任编辑  李锦璇、蒋旭

总监制  朱霜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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