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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工作与社会设计学科能否交叉融合?

何宇飞、李侨明等 装饰杂志 2023-08-28



内容摘要

 

内容摘要:社会工作和社会设计在服务对象、专业理念和学科开放性上有着诸多相似之处,为两个学科通过交叉融合实现共同的价值使命提供了可能性。社会设计在价值观形塑、政府购买背景下的关系管理以及面向居民的活动开展等“软性技术”上,可以借鉴社会工作的经验。而社会工作在公共空间改造、视觉传达、产品思维等“硬性技术”上则可以向社会设计学习,为专业引入新动能。实践中人员的交叉配置、专业网络的建立,教育上课程设置的互相借鉴、相关元素在实习中的引入,则是两个学科交叉融合的路径。


关键词:关键词:社会工作、社会设计、学科交叉


近年来,社会设计成为国内外设计学界关注的热门领域。社会设计致力于履行社会责任感、关注弱势群体权益、推动社区凝聚力,使得设计的服务对象和实践方式在不断拓展中与其他学科有所交叉。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强调“扎实推动共同富裕”,并把“人民生活更加美好,人的全面发展、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为明显的实质性进展”,作为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远景目标。在这一背景下,关注社会公平和弱势群体的社会设计和社会工作专业将面临更多的机遇,也应当寻求更多的合作点,进一步提高专业服务社会建设的成效。

从学科发展的历史来看,社会工作和社会设计在服务对象、专业理念和学科开放性上有着诸多相似之处。从差异性上来看,社会设计在“软性技术”上可以借鉴社会工作的经验。而社会工作在“硬性技术”上则可以向社会设计学习,为专业引入新动能。本文在介绍社会工作专业与社会设计专业相似性的基础上,分析了两个专业交叉互嵌的融合点,为未来两个专业在实践和教育上的互相借鉴提供了部分思路。

1

社会工作的专业内涵及其与社会设计的相似性


作为一门脱胎于实践的学科,社会工作有着诸多定义。国际社会工作教育联盟(IASSW)给出的社会工作全球定义如下:“社会工作是一门以实践为基础的专业和学科,以促进社会变革和发展,加强社会凝聚力,增权和人民解放。社会正义、人权、集体责任和尊重多样性的原则是社会工作的核心。以社会工作理论、社会科学、人文科学和本土知识为支撑,社会工作旨在帮助改变人们及其所在环境,解决生活中的挑战,提升幸福。”[1]上述定义强调了社会工作的价值使命、基本的专业原则和专业目标,但对于社会设计领域内的大部分人来说,依然比较抽象。简单阐释社会工作专业的历史源头,或许更容易帮助人们理解它的本质。


社会工作诞生于19世纪末欧洲中产阶级针对贫困人口开展的志愿服务,通常被认为有两个源流。一是慈善组织会社。为解决当时不同救济机构缺乏协调的问题,慈善组织会社中的友好访问员需要判断贫困人口是否值得救济以及如何分配救济资源。围绕对贫困人口的品格和习惯的调查、生活窘困成因的诊断、需求评估等,友好访问员们逐渐形成了一系列细化的方法和流程。现代社会工作三大方法之一的个案工作有了雏形。[2]1917年,慈善组织会社的集大成者里士满出版了《社会诊断》一书,正式将个案工作理论化,标志着社会工作专业的诞生。社会工作专业的第二个源头是睦邻运动,其先驱们认为中产阶级应当与底层人民居住在同一个社区里,向社区居民提供教育、娱乐、咨询、日间照顾等服务;同时推动公共政策改革。[3]睦邻运动的源流最终发展出了现代社会工作三大方法的另外两种——小组工作和社区工作。


社会工作在最初可以被看作社会力量——既不拥有国家强制力,又不以获取商业利益为目标的主体——秉持助人、互惠的价值观,并使用科学方法进行的助人活动。只是随着时间的发展,国家看到它对社会稳定的实际功用,亦通过政府购买或直接雇用社会工作者等方式将其吸纳到行政体系中。提供关爱的专业化服务是社会工作的核心内涵。[4]


社会设计可以被简单定义为“具备社会责任感的设计”,包括为性别平等、社会公正、残障及其他弱势群体权益改善而做的设计[5],是设计师以自身的技艺介入社会议题的过程。与社会工作专业相似,社会设计主要也具备强烈的实践导向和价值关怀。在服务对象、专业理念和学科开放性上,二者也有着不少的相似性。这些相似性为两个专业的交叉融合提供了可能。


  1. 服务对象


社会工作专业在诞生之始将城市贫困人口作为主服务对象,而后逐渐将服务对象细分并拓展,产生了青少年与儿童社会工作、老年社会工作、家庭社会工作、残疾人社会工作、精神健康社会工作等多个领域。社会工作专业关注的人群大多受个体性或结构性因素影响,具备一定的脆弱性。社会设计在某种程度上则展示了设计的终端服务对象演变的过程:由精英向大众过渡,最终拓展到对于弱势人群的关注[6],与社会工作的关注对象形成焦点。在服务对象上的一致性也展示了两个专业关注社会公平的价值内涵。

2.对于民众参与的重视

对民众参与的重视,展示了两个专业看似相去甚远的学科方法背后的理念同一性。社会工作强调“服务对象为中心”以及“赋权”,时刻警醒专业权威对于服务对象需求表达和创造力的压制。在社会工作学科中,最有影响力的参与式方法是“参与式评估”,即通过社会资源地图、社区大事年表等各种工具包,应对居民总结社区的资源与需求,避免出现社区外的专业人员决策“不接地气”“无法落地”的情况。这种对于专业—服务对象权力关系的反思,在社会设计领域亦由“参与式设计”所体现——不同的利益相关方均有机会在空间和产品的最终形态上施加影响力,在保证项目最大限度满足各方需求的同时,构建了一个赋权的平台,让人们展示自己的想象力。


值得一提的是,社会工作中的社区工作方法,对于参与的强调程度最高。Rothman于1969年提出了三大社区工作模式,包括社会计划、地区发展和社会行动。[7]参与式评估在社会计划和地区发展模式中均被使用。社会计划模式是自上而下由专家主导的、建立在专业调查和规划基础上的社区发展方式。地区发展模式则是自下而上的,强调经由发掘和培育社区领袖和社区居民组织,激发社区居民自身发现需求和解决需求的能力。鼓励居民通过广泛的参与、自助和互助解决社区问题。若以三种社会设计的路径[8]做对照,社会计划模式可以对应“为人民”“与人民”的社会设计,社会工作者或设计师扮演专业权威的角色,引导人们开展各项工作;而地区发展模式可以对应“由人民”的社会设计,社会工作者或设计师扮演协调者、资源链接者的角色,最大限度地激发人们的主体性。


3.学科的开放性


借鉴了法学的“证据为本”和医学的“诊断”思路,社会工作的专业奠基人里士满使用“社会诊断”一词,强调利用各类证据还原服务对象的真实人格和生活环境,判断服务对象的问题及其成因。自20世纪30年代,社会工作专业更是进入“理论外借”的阶段,大量借助心理学和社会学的理论。[9]学者戈德斯坦则批判了科学化造成的对主体性的钳制,推动社会工作从艺术、文学、宗教等学科汲取营养。[10]社会工作者在实践中常用的园艺治疗、艺术治疗等方法即受此影响。社会设计提倡“共创”,与公共管理等学科有相似的聚焦点。为了回应社区需求,协调各个利益方并获得实践资源,社会设计对于社会学、商业管理等学科知识的吸纳也成为一个重要趋势。


作为实践导向的学科,社会工作和社会设计从其他专业中吸收理论视角来不断适应时代的变迁是必然的。学科的开放性加强了二者交叉融合的可能。社会工作对于艺术的关注更是赋予了它不同于其他社会科学的气质,增加了与社会设计的契合度。


上述相似性为两个学科的交叉互融提供了可能。下文将从学科差异性分析社会设计和社会工作互相借鉴的可能维度。

图1. 社会工作中社区工作模式与社会设计路径的对应


2

社会设计对社会工作的借鉴:硬技术的柔韧化


1.价值观的形塑


倡导者们经常将社会设计与“社会创新”“社会企业”等概念联系起来。然而,对于社会创新和社会企业来说,经济目标和社会目标的平衡本身就是一个难点。[11]设计长期以来的主要服务对象是商业部门,依赖于遵循“利益交换”逻辑的市场寻找行业机会和资源供给。在二战后全球资本主义的发展进程中,设计的本质是追逐高效率的生产和资本流动。在设计领域内,“每一次进化客观上都对原有的社会关系起到一定的破坏作用”[12]。赖特(2010)用“社会再生产”的概念指现有的社会结构有一系列的机制来复制并保存原有的社会秩序。[13]设计专业内部亦存在类似的机制,通过教师的思维传递、概念的使用、基本技术的传承来延续原有服务商业的逻辑。无论社会设计如何强调公共属性和社会属性,作为诞生于设计专业内的一个分支,它在摆脱长期服务于资本的思维上不可能一蹴而就。


与此相反,社会工作专业则反复强调自身的专价值导向。在全球各个社会工作教育项目中,社会工作价值伦理相关课程是一门必修课。社会工作者从一开始就被认为是“价值注满的个人”。在宏观层面,社会工作倡导改变不平等的社会结构,助力弱势群体发声,实现社会正义;在微观层面,社会工作则注重个别化、尊重与接纳、案主自决、参与等原则。这些价值观不仅体现在专门的社会工作伦理课程中,也通过个案、小组、社区等实务方法课程中的具体案例传输给学生。针对不同人群的课程体系,如青少年社会工作、老年社会工作等更是透过分析各类弱势群体面临的社会问题和问题成因,让学生对专业的服务对象产生同理心。社会设计专业在教学中可以吸收部分价值观传递的方法,部分抵消传统设计专业中商业导向带来的消极影响。


2.关系管理


政府购买背景下的关系管理,是社会设计可以向社会工作获取经验的另一方面。社会设计在中国的发展处于初期阶段。以地瓜社区为例,社会设计实践在当下的重要资助方是政府。传统的设计领域其购买方多是商业主体。社会设计可能在未来面临资源供应范式的转向。政府希望社会设计的实践者们经由空间改造和活动举办,推动社区凝聚力的提升,最终实现地方治理的社会创新。高度依赖政府购买的社会工作实践亦被赋予相似定位。


自2012年《民政部、财政部关于政府购买社会工作服务的的指导意见》和2013年《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政府向社会力量购买服务的指导意见》出台后,各地积极探索向民办社会工作机构购买服务。据民政部统计,截止2017年,各地社会工作投入资金量达到51.1亿元。[14]在近十年的政府购买服务进程中,社会工作行业在各级政府关系处理、项目制下的投竞标、资源获取和服务对象瞄准等方面已经积累了一定的本土经验,也通过暴露出的短板形成了对于未来改进服务输送模式的反思。政府购买社会工作服务中反复提及“五社联动”(之前以“三社联动”提法较多)目标,即居委会、社会工作者、社区居民、社区志愿者和社区慈善资源互联互动。通过对大量社区治理类项目的参与和实践,社会工作者在配合基层社区干部协调不同利益群体和组织间的关系上也有一定的经验。


随着基层治理创新、乡村振兴等政策方针的实施推进,社会设计很可能吸引公共部门资源的大量投放。在与各级政府的关系管理,以及项目实施过程中与各类群体的关系管理上,社会设计都有可能从社会工作者身上汲取养分。


3.活动设计


社会设计的表现形式落脚于空间和产品,但最终是要透过使用空间和产品的人来达实现“社会”属性。空间和产品背后的人,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才是社会设计最终的目标对象。社会设计在对“物”的重组过程之中及之后,需要对使用空间和产品的人开展工作——推动居民表达对于空间和产品的想象,利用改造后的空间或产品加强不同人群之间的交流,等等,都需要进行“活动设计”。


设计专业领域内并没有专门的课程或培训体系教授相关技巧。而“活动设计”却是社会工作专业学生的必备技能。社会工作的三大方法——个案工作、小组工作和社区工作,其本质均是专业社会工作者与服务对象的直接或间接交流,并在此过程中运用各种理论(主要是心理学和社会学)和技术改善人与人,以及人与社区或社会的关系。而这里的主要技术,就是针对个人和群体,利用不同的方法开展各类活动。


活动设计和实施是社会工作实务类课程的一个焦点,也是一线社会工作者的日常工作。以小组工作为例,仅以目标来划分,可分为朋辈小组、教育小组、服务或志愿小组、兴趣小组、成长小组、治疗小组、互助小组等多个类别。[15]每类小组的组员招募、活动设计理念均有所不同。且社会工作亦强调活动设计背后的理论基础,这些理论基础可能来自心理学、教育学、社会学等学科,不同的理论基础使得某一类的小组也可以有多种多样的活动内容。比如治疗小组可以根据组员特点和具体目标采用园艺治疗、叙事治疗、绘画治疗等不同形式。除了类别和形式的多样性,社会工作专业亦注重活动流程的设计和细化,以小组动力学为根基,在活动中利用不同的组员沟通模式,推动小组成员间的关系。小组活动的多样性和对流程的把控,展示了社会工作在活动设计上的专业性。亦是社会设计可以借鉴的重要维度。


3

社会工作对社会设计的参照:软技术的刚性彰显


1.有关空间改造和视觉传达的设计语言


在中国内地的本土治理情境下,传统的社会工作技术在取得服务成效上显得捉襟见肘。从20世纪80年代末社会工作专业的重建,到2000年左右地方政府开始进行社会工作服务购买的尝试,社会工作被作为单位制和人民公社解体后,利用专业技术辅助基层政府进行社区治理的新力量。但是嵌入到原有行政体制的社会工作者,始终难以获得资源分配权和决策权,导致其专业自主性被削弱。传统的优势性技术如个案和小组工作,最终变成了“活动化”和“指标化”的服务供给手段。[16]技术化和碎片化的服务并没有真正链接社区中的异质性群体,导致社会工作服务推动社会创新的成效被削弱。


在基层行政体制未做结构性调整的背景下,社会工作专业要在某种程度上实现服务困境的突围,引入更具备系统性和表达性的工具是可能的路径之一。在社会工作的传统中,美国社区工作的代表人物索尔·阿林斯基即十分善于建构认知符号,将个人问题与社会问题联系在一起,提高居民对社区事务的参与度。社会设计因其整合了空间改造、视觉传达,美学加叙事的设计语言,且与社会工作一样强调对于社区各类资源的链接,成为一个可以学习借鉴的重要对象。


事实上,已有社会工作项目重视空间设计和视觉传达对于服务对象增权赋能的作用。简·亚当斯在20世纪初运营的赫尔大厦,不仅在整体上采用了让移民感到亲切的空间设计,还设置了画室,通过办展览来改善移民的精神生活。在当代中国,在乡村妇女生计项目中建设公共空间,并且带动妇女共同参与空间设置和规划[17];在城市社区服务中利用服务场所的色彩设计,给服务对象新的视觉体验吸引他们参加活动[18]等,都是有益的尝试。但这些尝试零散地分布在不同地区的社会工作项目中,并未成为社会工作业界的共同意识。社会工作的教学体系亦未能提供相应的知识基础。


社会工作引入空间设计和视觉传达的理念和技术,拓展了社会工作对于人与环境互动的关注点。以空间改造串联各类不同群体的需求,并将改造过程作为各类社群的参与平台,增加了社会工作服务的系统性,成为创新社会工作服务的另一个突破口。此外,将专业服务赋予美学的意蕴对吸引服务对象和资助方,增强专业动能亦能起到一定作用。


2.硬性技术的引入


社会工作专业学生的专业认同感和就业对口率低,是社会工作专业面临的另一个困境。据《2018年度中国社会工作发展报告》显示,开设社会工作本科专业的院校有348所,加上开设相关专业的高职院校和社会工作硕士专业教育点,每年培养的人才超过4万人。[19]然而学生对于专业认同感并不高。一项大样本调查显示,超过六成的学生有转专业的愿望,愿意在毕业后从事社会工作职业的学生只有22.1%。[20]


上述现象的根本原因在于,社会工作在实践中依然被当作半专业化的职业,薪酬水平较低,社会认可度不高。以人为服务对象的社会工作,其技能主要在对于人际关系和人与环境关系的处理上。然而,这种相对“软性”的技能,其效果难以在短期内体现在客观性指标上。加上现实中活动化和指标化的任务对于社会工作实际从业者的门槛要求并不高,导致学生们认为所学专业“技术含量”不够,专业效能感不强。笔者接触到的转专业意愿强烈的学生,其目标多为法学、广告学、经济学、文学、传播学等核心技能明确的专业。社会设计专业有关空间规划、制图、色彩搭配、软件使用等方面的硬性技能,既为传统的社会工作服务项目提供了新的生产力,也一定程度上抵消了学生对于“技术含量”的担忧。


3.产品思维


社会工作专业具备鲜明的价值导向,但是却缺乏社会设计的产品思维。产品思维是站在用户立场上发现用户的需求和痛点,并能够利用现有资源提供有效率的解决方案的思维,其核心是用户体验的改善。设计领域往往通过完成产品的商品化过程才能实现其价值,其产品思维更为成熟。而社会工作最开始服务工业革命后被自由市场冲击的底层贫困人口,对于市场化和商品化的逻辑具备天然的警惕性。社会工作服务的主要资方是政府和各类慈善基金会,而服务的直接使用者则是各类弱势群体,资助方和使用方两者分离。这进一步使得大部分社会工作的实践者和学者忽视了产品思维的重要性。


实质上,产品思维一直与社会工作专业有着隐形的联系。被看作社会工作先驱的希尔,其声誉源于在住宅管理事业中对社会工作方法的运用,以至于当年寻求与这位“物业皇后”合作的地产商排成长队。[21]今天,社会工作的实践者们在乡村发展项目中帮助村民开发和销售“产品”,社会工作相关培训和线上虚拟实习也被各类公司包装成“产品”。但社会工作者们却一边感叹政府购买的资源总量太少,一边并没有形成自己的产品思维,从实质上解决资助方和服务使用者的需求痛点。


一个例子是疫情防控常态化下的核酸采样。社会工作者们习惯在自己的公众号上报道如何帮助居委会寻找志愿者,或者自己直接去做志愿者。但是并没有注意到排队做核酸检测的居民的多样性需求:小孩子觉得无聊,老人觉得疲惫,年轻的女性可能嫌弃背后拉下口罩抽烟的中年男性,赶时间的居民们无法保证“一米线”的间隔。这些异质性需求的解决,可以从核酸采样的空间选择、排队队列的数量、宣传标语的设计等安排开始。亦可以融合居民参与等理念,最终设计出适合本地社区的方案。然而,现实中鲜少出现优化这一常态活动的例子,进一步使得社区干部和居民感受专业有效性的机会减少。借鉴产品思维,充分发掘服务对象的需要,并提供合理的解决方案,是社会工作可以借鉴社会设计的另一个维度。


4

社会工作和社会设计专业交叉融合的路径


社会工作和社会设计专业的交叉融合可以从实践和教育两方面进行。实践上,社会设计项目和社会工作项目可以在人员配置上相互交叉。社会设计项目可以聘请社会工作者作为专职工作人员或兼职顾问,运用科学的方法对社区内不同人群开展需求调查,发展出包容多元化社群的工作方案,面向基层政府和基金会处理投竞标、关系管理、活动策划和组织等工作。社会工作项目受限于资金规模,多数情况下无法全程使用专职的社会设计人员。但可以在项目运行过程中以志愿者、专家的身份引入社会设计人员,发挥他们空间改造、色彩配置等技术优势,并结合社会设计的过程探讨居民参与、社会资源动员的可能性,改进传统的社会工作活动方案。社会工作者和社会设计人员互相了解彼此的实践是重要的。全国或地区性的社会工作者协会等组织,可以举办行业间的交流活动,进一步形成社会工作者和社会设计者共同组成的网络。实践层面的专业交叉融合,不仅限于业界。更重要的是通过业界的努力,让有关决策部门意识到社会设计对于当前中国社会服务带来的新思路和新动能。


教育上两个专业的交叉融合同样具有意义。首先是课程设置上的互相吸纳。社会设计专业可以引入“当代社会问题分析”“公益与慈善概论”等课程,也可以借助案例教学,展示弱势人群的生活状态和需求,培养学生的社会责任感和对弱势群体的关怀。有关社区的课程亦可以被纳入培养方案,讲授社区的基本要素、社区工作和社会设计的联系、社区活动的组织等。社会工作专业教学则可以设立社会创新与社会创业相关课程,将社会设计作为课程的一个模块;或者直接开设一门社会设计类的课程,帮助学生了解社会设计的基本议题和前沿。对于硬性技术的引用,可以通过开设选修课,引导学生学习视觉传达、设计制图等技能,或者将这些技能融合在已有的社区工作方法等实务课程中。在硕士培养项目中,可以增加社会设计的方向,加强对于这些硬性技能的学习。专业教育上的交叉互融对于师资的要求较高,因此在同时开设社会工作和艺术设计专业的学校,践行这一路径更具有优势。


教育中的实习实践环节也可以发挥巨大作用。社会工作本科和硕士教育都有着比较高的实习时长要求,但是实习实践具有形式化、行政化、趣味性不足等问题。在各类实习实践中,引导学生开展社会创业类实践并在其中融入社会设计的技术表达和产品思维,对于学生的能力成长和就业决策可以起到推动作用。在部分有条件的学校,社会工作的实习实践可以引入设计类专业的学生共同参与。社会设计专业的学生则可以在社区内完成从需求发掘到产品投入使用的最终过程。两个专业的学生也可以组团申报大学生创业比赛等。在实习实践中加入新的元素,推动多元、高质量的实践体验,可以帮助学生摆脱对书本知识的不确定性、对专业概念的模糊感,更愿意在未来投身于融入社会设计的社会服务。


总之,两个专业交叉融合的路径需要在各类实践中进一步探索。在互相取长补短的过程中,社会设计和社会工作的学科都会被注入新动能,更好地助力社会治理、弱势群体权益改善,完成自身的专业使命。


注释:(向上滑动查看)
[1]IASSW, Global Definition Of Social Work, 2014(2022.4.12). https://www.iassw-aiets.org/global-definition-of-social-work-review-of-the-global-definition/.

[2]Ashton, E. T., and Young, A. F. British Social Work in The Nineteenth Century[M], London: Routledge and Kegan Paul Ltd, 1956.

[3]Dubois B. & Miley K. K., Social Work: An Empowering Profession(4thEdition)[M], Boston: Allyn and Bacon, 2002.

[4]童敏:《社会工作本质的百年探寻与实践》[J],《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5期,第60—67页。

[5]钟芳、刘新:《为人民、与人民、由人民的设计:社会创新设计的路径、挑战与机遇》[J],《装饰》,2018年第5期,第40—45页。

[6]同[5]。

[7]Rothman J. The Interweaving of Community Intervention Approaches[J], Journal of Community Practice: 1996, Vol.3, No.3/4: 69-99.

[8]同[5]。

[9]熊跃根:《从社会诊断迈向社会干预:社会工作理论发展的反思》[J],《江海学刊》,2012年第4期,第132—139页。

[10]何雪松:《社会工作的理论追求及发展趋势》[J],《西北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4期,第11—16页。

[11]Corner, P. D. & Ho, M.(2010). How Opportunities Develop in Social Entrepreneurship[J]. Entrepreneurship Theory & Practice: 2010,Vol.34,No.4: 359-635.

[12]周子书:《创新与社会——对社会设计的八点思考》[J],《美术研究》,2020年第5期,第124—128页。

[13]Wright E. O., Envisioning Real Utopias[M], London & New York: Verso, 2010.

[14]雷杰、蔡天:《国家、社会与市场的交织:英国社会工作专业化发展回顾》[J],《社会工作》,2019年第4期,第45—55页。

[15]王思斌:《社会工作概论》[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4,第119—127页。

[16]黄晓星、熊慧玲:《过渡治理情境下的中国社会服务困境——基于Z市社会工作服务的研究》[J],《社会》,2018年第4期,第133—159页。

[17]闫红红、张和清:《优势视角下农村妇女组织与社区参与的实践探索——以广东省M村妇女社会工作项目为例》[J],《妇女研究论丛》,2019年第2期,第44—54页。

[18]时玥:《社会工作机构参与城市社区服务的模式探索——基于对广州市大同、北斗星社会工作服务中心的实地研究》[J],《管理观察》,2014年第13期,第166—168页。

[19]崔宝琛、彭华民:《社会工作专业学生“管道泄漏”——职业选择多元化的现象透视、逻辑溯源与调试路径》[J],《社会工作》,2019年第3期,第53—67页。

[20]易松国:《社会工作认同:一个专业教育需要正视的问题》[J],《学海》,2019年第1期,第116—123页。

[21]林万亿、郑如君等:《社会工作名人传》[M],台北:五南图书出版股份有限公司,2014。

来源:《装饰》2022年第3期
原文:“软硬兼顾”:社会工作与社会设计学科交叉融合的可能与路径
作者:何宇飞,华中农业大学社会工作系;李侨明,华南师范大学社会工作系;陈安娜,华中师范大学社会工作系;宋协伟(通讯作者),中央美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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