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纪录片有点酷，专挑建筑大师“约会”
2021年的尾声，系列纪录片《我与建筑师有个约会》推出了第八集《星辰在望》，聚焦地标建筑上海天文馆，发布仅一周，便获得了全网200w+播放量，圈内好评不断。截至本文发稿时，第九集节目《自然之燃》也即将上线。在B站粉丝日日催更的“压力”下，这档在建筑圈热播3年的栏目，终于迎来了第一季的收官。
第八集《上海天文馆 | 星辰在望》视频截图 / 图片由一言一吾提供
自2019年6月播出以来，这档节目先后邀请到马岩松、张永和、阿尔瓦罗·西扎、克里斯蒂安·德·包赞巴克、摩西·萨夫迪、Thomas Wong等国内外著名建筑师。在建筑现场对话建筑师，是这档节目的特点，它也成为国内首个原创实地访谈类建筑人物短纪录片节目。
两年多的时间里，节目对话了八位建筑师，并前往多个国家、城市，探访了数座建筑。这样精耕细作式的生产方式让我们十分好奇，节目的幕后会有怎样的故事？
于是我们采访了节目的出品人，同时也是我们的老朋友一言一吾的创始人朱丽康。
一个行动派，
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2018年底的一天，刚到而立之年的朱丽康突然发现，“一成不变的日子好像一眼就能望到头了”——上班打卡、下班回家，日复一日、如此循环，“感觉生活没什么劲”。
没过多久，她辞去了在万科体面的工作，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那一刻，朱丽康觉得自己心中沉寂已久的冒险精神似乎觉醒了。
阿尔瓦罗·西扎在办公室向朱丽康介绍过往项目的建筑模型 / 图片由一言一吾提供
循着内心的呼唤，更早前在《外滩画报》时的工作经历也逐渐跃然心头。“在周刊的工作，每周都是在做下一周的版面。”朱丽康对那种“永远比别人多过一周”的充实感仍记忆犹新。
也是从那时起，对媒体的热爱似乎就开始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了，所以在多年后的这次选择中，她仿佛完成了一个成长的回首。
创业前，学艺术管理的朱丽康并未深度接触过建筑领域，但多年的媒体工作经验让她觉察到，建筑人文媒体是一个好方向——城市快速发展的当下，在实用功能之外，人们也越来越关注建筑的艺术属性。建筑爱好者的圈层范围在不断扩大，许多建筑师更是频繁破圈，成为网红。
朱丽康与张永和在项目现场 / 图片由一言一吾提供
2018年12月9日，一档名为《中国当代建筑师》的音频节目便在公众号“一言一吾ITALK”上线了，一言一吾的首次亮相就与众不同——这个建筑人文媒体选择在音频内容领域布局。在图文结合的传统内容形式之外，朱丽康希望有更丰富的内容呈现。
一年左右，一言一吾就相继推出25期音频节目，每期节目都由一位活跃于中国的当代建筑师以自述的形式，分享他们的灵感来源与自我塑造中的吉光片羽。
《中国当代建筑师》第一期邀请到张永和 / 图片来自《我与建筑师有个约会》节目视频截图
与此同时，朱丽康在创业之初便默默筹备着的视频节目也即将浮出水面。
2019年6月13日，一场分享会在上海举行，建筑师马岩松和中国国家博物馆副馆长陈履生以“速朽时代，如何创造不朽”为题展开交流，纪录片节目《我与建筑师有个约会》的第一集也同步正式上线，朱丽康的创业之路由此进入新阶段。
分享会现场 / 图片由一言一吾提供
和建筑师聊天时，
我们在聊什么？
“节目名字里的这个“我”不仅仅是作为主持人的我，更多是代表每一个观众，观众的‘我’与建筑师有个约会。”
关于节目的定位，朱丽康选择拥抱大众，站在非专业人士的视角去思考“普通人想和建筑师们聊什么”。
于是在第一集的节目中，朱丽康与马岩松在巴黎的街头、出租车里、项目工地、蓬皮杜艺术中心的露台上展开对话，聊了一些被有的网友评论“不够专业”的内容。
朱丽康与马岩松在巴黎的项目工地现场 / 图片由一言一吾提供
那些并不友善的言论在当时给了朱丽康不小的打击，但她很坚定做这档节目的初衷。
“长久以来，建筑的专业性和建筑师们的高冷形象，让关于建筑的公共关注和讨论都局限在一个很学术很小众的圈子里，离普通的建筑爱好者很远。”
并没有建筑学术背景的朱丽康觉得，对观众来说，要通过一个短纪录片节目就学到很专业的建筑知识可能并不是那么合适，“毕竟一名建筑系学生的专业教育最短也要五年，而专业人士又会觉得节目太浅了。”
节目实地探访包赞巴克的作品——北京国家会议中心二期项目工地 / 图片来自《我与建筑师有个约会》节目视频截图
“但我们可以与建筑师们聊建筑背后富有情感的故事，这些能够引发人们共情的内容更平易近人，建筑师们遇到的困难、想法和设计理念被更通俗地表达，也许某个点就能让观众产生共鸣，或是启发灵感。而观众在欣赏建筑时，或许还能代入相似的情感记忆，产生更有趣的欣赏体验，也能激发更多人关注建筑的兴趣。”
朱丽康对话包赞巴克 / 图片由一言一吾提供
在悠闲放松的状态中，到建筑大师们的工作室、工地和建筑现场与他们“约会”，是朱丽康为这档节目找到的独特定位。
内容的大众化倾向并不意味着节目制作就变简单了。“第一集的拍摄很匆忙，所以成片其实有许多问题。”在后续的节目制作中，从策划选题、联系建筑师，到深入沟通、细化拍摄方案，再到拍摄制作、节目复盘，朱丽康都以“认真、保持好奇心”来要求自己和团队，力求做出“有趣、有电影感”的节目。
拍摄现场工作照 / 图片由一言一吾提供
“我们有不同的导演团队，所以有些项目可以同步进行，但一集节目的完整制作周期最短也要三四个月。”朱丽康坦言，这档节目的制作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她只希望自己和团队在每期节目中都能更专业一点。在这样的精雕细琢下，节目内容形式的完善与质量的提升越发明显，更出现了“催更”的声音。
第二集《阿尔瓦罗·西扎：我的建筑中没有“我”》视频截图 / 图片由一言一吾提供
关于节目的另一个热门话题则是那些大牌建筑师。
在节目嘉宾的选择上，朱丽康有一个标准，“国内的建筑师在国际上有代表作品，国际的建筑师在中国有建筑实践。我们希望展示出文化的交流互动。”
在谈到如何邀请到这建筑大师时，朱丽康的回答就让我们觉得有点令人羡慕的“凡尔赛”了——“我们一般是联系建筑师的事务所，和事务所的工作人员先做简单的沟通。我们邀请的嘉宾都非常愉快地答应了我们的采访。”
朱丽康与张永和在吴大羽美术馆项目工地现场 / 图片来自《我与建筑师有个约会》节目视频截图
其实轻描淡写的背后，朱丽康和团队会提前做很多功课：阅读大量文献资料、采访报道，提取关键词，“先要足够了解这些大师，在正式邀约时你的诚意才是真实的。”同时多年的工作所积累的经验也有很大帮助。“但沟通也不是一次就完成的，从说明来意、到确定采访内容、协调拍摄时间，都需要反复多次的沟通。”
建筑师们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高冷，朱丽康在节目的制作过程中反复验证着这个判断。尤其是与建筑师们聊起生活中各种有意思的事情，便会发现这些“高冷”的大师们其实很健谈。
“我们在采访的时候，西扎先生问我介不介意他抽烟，我说你随时都可以抽。因此在整个采访过程中，他的烟就没有停过。他说他一直保持着思考，抽烟促发他的想象力，让他一直处在年轻的状态”
永远年轻的“烟民”西扎 / 图片由一言一吾提供
“张永和老师说他除了不会做饭，什么都会设计。”
朱丽康与张永和、鲁力佳夫妇合影 / 图片由一言一吾提供
人与建筑的距离，
那么近又那么远
从不懂建筑，到创立一言一吾、制作出大量关注建筑师的音视频内容，朱丽康发现自己逐渐开始形成一些欣赏建筑的价值体系了。
“普通大众和专业人士看建筑虽然有区别，但在一点上是一致的：每个亲临建筑现场的人，都会很自然地从感官的角度去体验建筑，虽然是很主观的判断，但它很真实。”
在朱丽康看来，人们每天都生活在建筑中，离建筑是如此近，但也因此而常常忽视建筑的存在，近在咫尺又十分遥远。“而建筑本身强烈的专业属性，也让普通人在欣赏建筑时多少有点陌生的距离感。”
朱丽康在葡萄牙探访阿尔瓦罗·西扎的作品——圣玛利亚教堂 / 图片来自《我与建筑师有个约会》节目视频截图
朱丽康在重庆探访摩西·萨夫迪的作品——重庆来福士 / 图片来自《我与建筑师有个约会》节目视频截图
在与建筑大师们的交流中，朱丽康觉得自己收获了许多感动。
“2019年我们去葡萄牙采访西扎先生，看到时年87岁高龄的他还在坚持亲自画图，周末也要去办公室，极度自律。他得知我们来自中国，还特别可爱地跟我们讲起许多他在中国发生的故事片段。”
阿尔瓦罗·西扎在办公室向朱丽康讲述过往项目中的故事 / 图片由一言一吾提供
“张永和老师谈到很抽象的设计概念时，会很耐心地向我们解释，用一些通俗的概念进行类比，尽可能让我们理解这些概念，其实也是在帮助我们去制作出观众们看得懂的内容。”
朱丽康对话张永和 / 图片由一言一吾提供
这些感动拉近了朱丽康与建筑师们的距离，让她学会用更具人文关怀的视角去感知建筑，她也希望让观众感受到，“欣赏建筑不一定就得带着专业的评价标准去看，好的建筑自然会让人感受到亲切感、舒适感。如果对建筑感兴趣，就走近建筑，去感受吧。”
所以在对第二季节目的谋划中，朱丽康决定对日常生活中普通人喜爱的建筑空间投入更多的关注，从城市到乡村、从社群空间到文化广场，围绕城市建筑、乡村振兴、社区营造等热点话题展开讨论。节目还会以普通人和建筑师的视角去感受建筑的魅力，加入街头游走访谈和素人对话建筑师等环节， 进一步拉近建筑师与普通人的距离，了解普通人对建筑的感想。
朱丽康与马岩松在巴黎的街头 / 图片由一言一吾提供
在即将上线的第一季最后一期节目中，朱丽康回到自己的家乡景德镇对话景德镇御窑博物馆的主持建筑师朱锫。对她来说，“成长过程中对身边那些建筑的记忆，在与建筑师的对话中又清晰重现。”
这就像是拉近了建筑与她自己的距离，也是节目希望带给观众的启发和体验。
第九集《朱锫 | 自然之燃》海报，节目将于近期上线。/ 图片由一言一吾提供
后记
2020年6月，《我与建筑师有个约会》第四集节目《摩西·萨夫迪 | 从建筑的另一个维度寻找未来》获得了2020纽约电影奖（2020 New York Movie Awards）最佳纪录短片奖。
2021年9月，第七集节目《居之自然 | 摩西·萨夫迪的新住宅理想》先后入围2021巴黎电影节 (2021 Paris Film Festival) 最佳纪录短片单元和2021隆德国际建筑电影节（2021 Lund International Architecture Film Festival）最佳纪录短片单元。
第四集《摩西·萨夫迪 | 从建筑的另一个维度寻找未来》视频截图 / 图片由一言一吾提供
在纪录片和建筑两个专业领域获得国际奖项的认可，让朱丽康备受鼓舞，也更加坚定了她要把节目继续做下去的信念，“创业做纪录片，这条路的确不好走，但总有一些东西会让你坚持走下去。”
谈到未来的计划，朱丽康希望能把已有的音视频节目继续做下去，“尤其是纪录片”，除了已经邀请到的其他国际知名建筑师，她的镜头里也会有更多中国本土建筑师的身影。“还有女性建筑师，必须承认的是，虽然女性建筑师在这个行业是非常少的，但我们对此非常关注。”她期待着更多建筑师们的表达。
第九集《朱锫 | 自然之燃》剧照 / 图片由一言一吾提供
采访结束前，我们向朱丽康提了一个很“八卦”的问题：为什么要叫“一言一吾”？
“本来是叫‘言语’，后来被注册了，就改名叫‘言吾’，但还是被注册了，最后就改成了‘一言一吾’。”朱丽康最后笑着补充道，“后来很多人以为我们和一筑一事是一家公司”。
主编：牧之、鹤鹤
编辑：昨山
撰稿：昨山
摄影：详见图注
校对：慧莹
设计：阿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