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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华为和运营商的PPT那么多?【宁宇专栏-290】

开心爹 科技杂谈 2019-08-09

【摘要】海量PPT既是通信行业基本特征导致的结果,也有企业逐渐官僚老化的因素。到底怎样才可能改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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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 宇


原中国移动业务支撑系统部经理,现华为业务软件部专家


愿意和大家分享运营商的辉煌与没落,成功与失败,他用他的故事和分析诉说:运营商和你们想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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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东方年会上,员工的吐槽表演唱里有一句"干活的干不过写PPT的",引起了各方强烈共鸣。我工作过的两个单位,一个是中国移动,一个是华为,都是PPT文化盛行的地方,对PPT的问题有深刻的体会和反思。


【为什么有那么多PPT】


上个世纪的时候,我就开始画PPT了,有的时候是提纲,有的时候是流程图或者示意图,主要就是把自己的创意思路记录下来。后来我就养成一个习惯,把所有素材和内容放在一个文件里,每个月整理定版一次;需要授课或者交流的时候,就可以根据对象迅速整理成为一个特定版本。


这时我的PPT多是自己用的,所以提纲性引导性的内容居多,虽然表现形式类似于思维导图,但其中的关联关系和逻辑性大都在我的脑子里。除了我之外,别人难以一句话说清背后的故事和意义是什么,即便听过三五回也未必能变成自己的知识。


后来,使用PPT的越来越多,我总结的原因有三方面:


第一是信息量大,一张优秀的PPT可以涵盖很多内容,从概念到细节应有尽有,所有的精华都可以塞进去,哪怕是犄角旮旯里的一个字,都可能是精雕细刻、斟酌再三的成果。


第二是易于传播,把PPT拷贝过来,往往意味着知识传递完成了一大半,没有多少人会关心某张PPT的版权和原创者,加几个字就可以在前人的肩膀上更上一层楼。


第三是体验好、效率高。通过PPT学习效率超高,听一次就能把对方几个月甚至数年的积累一网打尽;沟通双方基于PPT进行讨论,沟通效率也很高。


在一代又一代的进化中,PPT越来越精致唯美,渐渐进化出一类群体:写PPT的人。


【为什么通信行业盛行PPT文化】


与面向公众传播的PPT不同,企业内部的PPT主要用于交流讨论,也可以是汇报的内容。两类场景频繁出现在国内从事通信行业的企业中,既是行业特点决定的,也和企业管理组织模式有关。


首先是行业特点。


通信技术的标准化流程化程度很高,工作切分得比较细,常规的工作状态是:内部研究开发为主,需要时再进行跨组织跨部门的交流。在跨组织多团队交流讨论的时候,通过PPT可以高效地介绍自己的成果和观点,同时也可以是最合适交流的载体。


通信企业是基于价值链分工的,甲方和乙方的关系明晰而简单,进行技术交流和讨论的时候需要非常专业化,原型设备又不能搬运,所以乙方给甲方汇报方案介绍产品的时候,甲乙双方进行讨论的时候,最佳载体也是PPT。


这里插一句,为什么PPT在华为内部的称呼是"胶片"呢?那是在华为起家的时候,没有更先进的工具,只好背着幻灯机带上幻灯片,去客户那里做演讲和讲解。这个习惯沿袭下来,如今的电子化的PPT也成了"胶片"。


PPT文化盛行除了行业特点,还有企业特征。通信企业尤其是国内企业,"汇报"是PPT的主要应用场景,也是PPT被吐槽的重灾区。


通信行业里的企业都有哪些共性特征?


一是组织层级多,各级领导都是技术专家出身,对技术和细节有执着的追求。领导平时关注的都是宏观大势,导致其很难接触到技术细节,所以很多信息知识大都靠下级收集,要在听取汇报的时候追问细节。但是也许向大领导汇报的也是平时接触不到细节的小领导,所以要在向大领导汇报前掌握相关知识。这就需要下一级的汇报,由更小的领导告诉他。这个链条可能会一直传导到基层。组织层级越多,信息传递的高成本和扭曲程度也就越厉害,很多细节信息不写在PPT里面,领导怎么会知道呢?


二是竞争文化大行其道,内部的竞争强度丝毫不亚于对外。通信的标准化程度比较高,无论是系统还是运营,内部的衔接都有固定的模式。在高速发展阶段,内部团结合作做大蛋糕,大家都是受益者,之间的竞争还不太明显。如果失去了高速成长的空间,组织不再扩张,同僚之间的竞争可能超越外部竞争,内部会议成为主战场。为了能引起上级领导的重视和关注,更上一层楼,各级领导不仅完成基本业绩,还要有创新、有突破,PPT上关键的几个字或者一段描述就可能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PPT升级成为战斗武器。


三是能人太多,人才选拔机制是优中选优,不仅要干得出色,还要说得清楚。写PPT做的不仅是美工,而是在做信息聚合,不仅要把PPT和知识进行呈现,还要进行内容的重组、提炼和升华,因此必须有超强的学习能力以及表现力。同样表现出色的人,如果PPT做得好,就有了更多与领导交互的机会,自然也有更多被关注、被重视和被提拔的机会。写PPT的人提拔成了领导,做具体工作接触细节的机会相应少了;但是如前所述,他们需要了解细节和实际情况,所以下级的汇报和PPT就又成了他们的信息来源。


慢慢的,PPT从与客户交互的载体,变为内部讨论的模板,再成为汇报的材料。当内部的PPT数量远大于对外沟通交流和展现的需要时,企业里就形成了万人痛恨却欲罢不能的PPT文化。


【PPT文化有无可能改变?】


从前面的分析可以看出,海量PPT既是通信行业基本特征导致的结果,也有企业逐渐官僚老化的因素。有的时候我就在想:到底怎样才可能改变呢?


领导抓大放小,不再关注微观细节,对下属建立信心,不干预他们的具体工作?


减少组织层级,从数量上减少汇报层次,降低领导的沟通和学习成本?


优化人才培养和选拔,引导领导在实践中学习,多接地气,避免只靠PPT学习?(完全不靠PPT我觉得不太现实,毕竟通过PPT学习效率高)


归根到底,其实最有效的解决办法,是找到新的增长点,把精力释放到对外发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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