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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方方,武汉之光

边城蝴蝶梦 码头青年 2020-05-11

年轻时,我喜欢李白,因为他的浪漫狂放和天才想象。


今天,我更爱杜甫,因为他更像一个唐吉柯德式的战地记者。


“国破山河在”,他行吟在被铁蹄践踏的土地上,诉说着由盛转衰时唐人的悲凉。


他很瘦弱,到老年更是手无缚鸡之力,茅草被顽童抢去都无力夺回。


身逢乱世,他似乎做不了什么。头破血流,历经磨难,但他依然心怀天下。好在他手里有笔,可以把一切不公都记录在案。


所以,唐朝诗人无数,诗圣却仅此一个。


杜甫,为后世所有写字的人,树立了一个标杆。


今天,鄂地大疫,神州遭难,我等似乎也做不了什么贡献,除了居家不出。


文字固然消灭不了病疫,但写字的人必须有态度有高度有温度。好的文章可以鼓舞人心,击退黑暗。若干年以后,一切都灰飞烟灭,唯有那些悲悯的文字永存人间。


身处武汉的著名作家方方,在这方面做了极好的表率。一众名家要么默不作声,要么说些屁话,对比之下,方方的声音就更显出价值来。



方方这个名字,早有耳闻,但了解不多。近几日在朋友圈看她写的数篇“封城记”,顿时对这个作家敬佩起来。


方方一家都是名人。


曾外祖父杨赓笙是国民党元老,当年的讨袁檄文就是他写的。1914年,孙中山宣布将国民党改为“中华革命党”,杨赓笙第一个按上指模加入中华革命党,并建议将誓词中“服从党魁”的“魁”字改为“纲”字。


方方的伯祖父汪辟疆,是南京大学的教授,与胡小石、陈中凡并称南大中文系“三老”。



方方母亲家族中的小舅公杨叔子是科学院院士,曾任华中科技大学校长。



方方父亲1937年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方方有三位兄长:大哥1964年以湖北省高考第一名进入清华大学,是华中科大教授,研究天体物理。二哥从华科大研究生毕业后,一直在东北大学教书,也是教授。三哥毕业于西北工业大学,在美国麦道公司工作几年后,引进回武汉,现是某公司CEO。


方方,自己则出生在著名哲学家、美学大师宗白华家里。1957年,两岁的她,随父母从南京搬到武汉,从此扎根。



看这一大家子,不是院士就是教授,方方自己也是湖北省作家协会主席。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这样的身份地位,没有让她漂浮在云端。她对底层人物的关心,对生活真相的揭露,尽在她的作品中,如《桃花灿烂》、《万箭穿心》。


但她获得全国范围的尊敬,是对这次疫情的敢于发声。


武汉封城,方方也被封在城里。巧的是,她此前就有一部小说,叫《武昌城》,写的就是北伐战争时对武昌城的封锁和争夺。历史虽不尽相同,但感受几无差异,所以方方有更多的感喟和愤慨。


来看看她的一些文字。


“只惟愿我们能有记忆:记住这些不知名的人,记住这些枉死者,记住这些悲伤的日夜,记住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在这个本该欢乐的春节中断了人生。只要我们尚且偷生在世,我们就要为他们讨个公道。对于渎职者不作为者不负责者,我们必须一层一层追究,一个也不放过。否则,我们怎么对得起那一个个用停尸袋装走的人们———那些和我们一起共同建设共同享受过武汉的人们!“


现在的关键是那些住不进医院的疑似者和确诊者。他们都只能活动着继续传染。刚才看到一个建议,我以为有价值,特在此全文转发。如下:

“鉴于目前无法有效隔离疑似和密切接触者等,有人建议征用宾馆作为隔离使用。我认为此计不妥,一是商业区,二是空调系统交叉感染,三是系统紊乱不好调动。但是我郑重提议,征用全国各级党校用于此途,好处:一、各地党校普及且当前基本空闲。二、多远离市区,空间大,条件好。三、垂直体系,党纪约束,易于管理。四、大难当头,责无旁贷,体现D的确为民……最佳选择,没有之一。欢迎转发,呼吁中央采纳。否则随着返城潮,疫情会更严重!”


“我记录下这些细碎,是要告诉那些有罪的人们:不是只有死者和病人承受了灾难,我们所有的普通人,都在为这场人祸付出代价。”


“时代中的一粒灰,落在个人那里,可能就是一座山。而我们偏偏处在一个尘土飞扬的时代之中。”

 

这样的文字,已经无所谓文采了,但每个字都是大写的。


这些细碎的记录,弥足珍贵。让我们在除去新闻报道之外,多了一个管窥疫情中武汉人日常生活场景的渠道。

 

这场酷烈疫情,注定永载史册。好人坏人,伟大卑劣,都会在那斑斑青史,找到自己的位置。

 

亲历者方方写下的文字,传播广泛,发人深思。钟南山是时代英雄,很多默默奉献在抗疫第一线的医护人员是时代英雄,方方也是。


疫情还在持续,方方也还在记录。


也许,她的文字和思想会比钟老起的作用更大更持久。


灾后,我相信方方会创作一部作品,记述其间英雄,哀悼遇难同胞,警示后之来者


我期待着。



此疫过后,我若幸存,我要买她的《武昌城》,买她的《万箭穿心》,买她所有印刷存世的作品,哪怕书架上已无空位。


此文为证。

 

人在悲伤时,难免会去文学里,去诗歌里,寻找寄托和力量。在这里,我想分享里尔克的一首诗,《沉重的时刻》: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哭,无缘无故在世上哭,在哭我。


此刻,有谁在夜间某处笑,无缘无故在夜间笑,在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走,无缘无故在世上走,走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死,无缘无故在世上死,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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