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大象粪便着手，揪出了3个走私集团
当成年大象的象牙已经满足不了贸易需求时，犯罪集团把魔爪伸向了还在吃奶的小象，虽然它们的象牙还细如铅笔，内心中空……
来自华盛顿大学的一名环保主义者塞缪尔·瓦塞尔（Samuel Wasser）注意到象牙正在变得越来越小。自2005年以来，他一直在帮助海关官员对在世界各地流通的大量非法走私象牙进行分析调查，象牙走私的数量逐年增多，每年都有超过40吨的走私象牙被查获没收。但与此同时，他发现走私的那些象牙的平均尺寸在下降，这意味着，在杀死了大量成年的大象之后，偷猎者们现在又将魔爪伸向了年幼的大象？
瓦塞尔对最新查获的一批象牙(共计1800根)进行了调查。他发现大部分象牙的长度都在两英尺（约60 cm）以下，甚至其中约有一百多根象牙仅比一支铅笔长一些，象牙的中间还是空的，看起来它们都来自那些还在母亲怀里吃奶的几岁小幼象，而每一对象牙都代表着为满足某些人的贪欲而悲惨结束的一条生命。
在过去的十年里，大象偷猎活动越来越猖獗。据估计，自2006年以来，在非洲约有11.1万头大象被杀害，高达非洲大象总量的1/5。大象被屠杀的惨剧发生在非洲大陆，但通过有组织的犯罪网络，掠夺的象牙被装进巨大的集装箱，最终被送往世界各地。一旦离开港口，这些象牙将很难再被找到。瓦塞尔说：“货船上的集装箱如此之多，即使采用最先进的检测手段，港口也只能对1%到2%集装箱进行抽查。走私象牙一旦被跨国犯罪分子装入集装箱中，海关检查人员在抽查中能够找到它的几率是极低的，因此我们需要做的是在它进入运输渠道之前阻止象牙交易。”
为此，瓦塞尔认为打击象牙走私的关键在于找到象牙交易的源头，他开始收集来自非洲各地的大象粪便并从中提取DNA，他和同事们一起绘制了分布在非洲大陆上的大象的遗传图谱。他们将缴获的象牙和绘制的非洲大象DNA遗传图谱进行对照分析，便可以在200英里（约322千米）范围内精确定位象牙的来源。通过这种方式他发现，过去十年里几乎所有的象牙都来自两个偷猎热点区域，一个在加蓬和刚果，另一个在坦桑尼亚。
瓦塞尔说：“但即使有了这些信息，偷猎者也很难被抓住，他们的活动区域很大，同时对这些地区也都非常熟悉，有时甚至还会贿赂草原骑警。而且即使抓住一批偷猎者，还会有另外10批偷猎者前仆后继地接替他们的位置。”因此瓦塞尔认为，与其紧盯着偷猎者，不如将注意力转向象牙交易贩子。
据我们所知，偷猎者会将偷猎的象牙卖给某个中间人，中间象牙贩子再将收到的大批象牙一起卖给某个负责象牙出口的交易团伙，由他们负责将偷猎的象牙从非洲运出去。但是，有一个问题在于，“杀死一头大象的一颗子弹的成本在25美元到30美元之间，这些偷猎者是从哪里得到足够的子弹来杀死1000头大象的呢？”瓦塞尔说。他猜测很有可能偷猎活动从一开始就是由象牙交易犯罪走私团伙资助的，这些团伙通过给偷猎者下订单和配额来补偿这些武器费用。
瓦塞尔认为，这些走私集团不仅是大象偷猎犯罪问题的核心，也是其最薄弱的环节。如果执法官员能够有力打击他们，就可以在阻止象牙流出的同时，还能阻止武器流入偷猎者手中。然而要做到这一点，他们首先需要知道有多少个这样的走私团伙，以及它们的窝点。瓦塞尔的运气不错，这两方面的信息他在最近都有所斩获。
事情是这样的，瓦塞尔和他的同事们在检查某批查获象牙时，为减少成本，他们会先将象牙进行配对，然后只分析每对象牙中的其中一只，配对象牙与配对袜子没什么区别，用眼睛来看，通过大小、形状和颜色的相似便可以将它们配对。但配对过程中检查人员注意到，在查获的一批走私象牙中，超过一半的象牙无法配对，那么它们的另一半在哪里呢？
调查小组最终发现，其中一批查获象牙中的一部分往往可以与另一批查获象牙相配对，这种情况已经发现了26例。在相隔10个月的时间里，这些象牙几乎都是从同一个港口运来，但它们是分批托运来的。这表明，一对象牙在从偷猎者到走私团伙手中的过程中经常会被分开，即使它们最终会抵达同一个地方。
这一细节或许是个关键的切入点，瓦塞尔表示：“象牙配对可提供大量信息。”一对象牙可将A批查获象牙与B批查获象牙联系在一起，另一对象牙可能将B批查获象牙与C批查获象牙联系起来，这样一来便可发现一些走私团伙的规模和他们之间联系的蛛丝马迹。
调查小组在乌干达的恩德培、肯尼亚的蒙巴萨和多哥的洛美，发现了3个主要的象牙走私集团，在2011年至2014年期间，非洲的大部分象牙走私都源自于这三个团伙。蒙巴萨是这三个团伙中最大的一个，而且很可能与臭名昭著的象牙大王费萨勒·穆罕默德·阿里（Feisal Mohamed Ali）有牵连，后者于2014年被捕，2016年并被判处20年监禁，阿里后来在上诉后被判无罪释放。瓦塞尔希望通过象牙匹配工作能找到这些象牙贩子更有力的犯罪证据。
这些走私团伙之间是独立的，但有时他们之间也会有合作。例如，瓦塞尔的调查小组发现，蒙巴萨的走私团伙发送的4吨来自非洲大陆最南端东非洲大草原的象牙抵达多哥后，洛美的走私团伙将其与来自西非森林的2吨象牙混合在一起，这6吨象牙被藏在10个板条箱里，然后分装在两个集装箱里。这批象牙在被运往中国的途中，于2012年12月在马来西亚被截获。
这批货物中的两根象牙分别与2013年8月和2014年1月在多哥查获的两批象牙中的两根相匹配。在第一批查获的象牙中，有0.7吨是在被逮捕象牙贩子埃米尔·恩布克（Emile N’Bouke）的仓库里发现的，而在马来西亚查获的6吨象牙中，似乎就有这家伙和他的同伙走私的象牙。瓦塞尔怀疑，在恩布克被捕后，他所在的犯罪团伙进行了第二次失败的走私，已于2014年1月在多哥被查获。
瓦塞尔说：“这类信息在进入起诉阶段时是非常有用的。”例如，恩布克仅仅是根据2013年8月查获的0.7吨走私象牙而被定罪，那么他被判处最高两年监禁，如今他已出狱，但如果检察官能够证明他也参与了2012年在马来西亚被截获的6吨象牙走私事件的话，判决结果很可能会更加严厉。瓦塞尔说：“虽然并没有走私贩子被指控走私象牙一次以上的先例，但这种情况可能将有所改变。”例如，根据他们的调查结果，成功证明乌干达一名因一起象牙走私案受到起诉的嫌犯与至少其他两起象牙走私案有牵连。
“在公平的法律面前，这将意味着更高的罚款或更长的刑期，”中国科学院的自然保护教授爱丽丝·凯瑟琳·休斯（Alice Catherine Hughes）说，“但在现实中，这些人很可能会被很好地保护起来，而且很可能会找个下面的小喽罗做替罪羊。”出于这个原因，她相信瓦塞尔的象牙匹配工作将“比检测仪器更具学术意义”。
这项研究还可提供更多的信息，比如说有多少庞大的象牙走私团伙在活动，以及它们的活动范围等。象牙偷猎和走私犯罪网络的范围极为庞大，这项研究可为从哪里着手进行监控提供切入点。
“DNA分析在揭示象牙走私的国际合作网络方面都非常成功。”美国国土安全调查局的特工约翰·布朗（John Brown）在新闻发布会上说道。
“在那片土地上有很多贪婪的人，他们非常狡猾，”瓦塞尔补充说道，“打击象牙偷猎和走私犯罪活动需要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法医科学。”
资料来源：
The Three Major Cartels Behind the Downfall of Africa’s Elephants.（The Atlant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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