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日记接力之49: 我愿随喜这思想启蒙的传灯
题图:戴口罩的菩萨。(图片来自网络,由作者提供)
在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里,我决定不再做迫默的闭口罗汉,而要做应鸣的狮吼金刚。
我愿随喜这思想启蒙的传灯
文/林泉僧
他们说方方是外扬家丑的文化汉奸,
我说方方是直笔实录的人民作家;
他们说方方是卖国心切的国家公敌,
我说方方是悲心殷重的人间菩萨。
我是一个爱国爱教、守法守戒的僧人。按照佛教教义,出家修梵行应“去离世事、不处俗法,意乐忍辱、心不流驰”;佛教戒律则要求比丘僧“不观他人过、不观作不作,但自观身行、若正若不正”。然而,在方方和李文亮、艾--芬一样成为敏--感词,在疫情防控重点从围剿新冠病毒发展为围剿方方日记的今天,本应“防意如城、守口如瓶”的我却再也无法沉默。
贫僧有话要说。
我俗籍是北方人,却与湖北有着很深的缘分。三十年前,我从服役的东北边陲考入湖北境内的一所军校。我读的是分校,地处鄂西北一座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总校则坐落在距汉口华南海鲜市场仅10公里的汉江之滨。
1989年五四前夕,我被系团委推选为代表,赴武汉出席学院团代会。这是我此生第一次与武汉结缘,后来又去过多次。我,一个原本从农村来,退伍后还要回到农村去的义务兵,从踏上荆楚大地的那一刻起,变成了穿学员装、戴硬肩章的准士官,从此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走向。因此,我在心里,常常把湖北当成自己世间人生的第二故乡。
十年前,离开湖北多年并已脱下军装后,我又回到湖北黄梅四祖寺,跟随当代高僧净慧长老学禅。地处鄂东南的黄梅县,隶属于此次疫情严重程度仅次于武汉的黄冈市。亲近老和尚数年,我从恩师那里明白了什么是正信的佛教,什么是宇宙人生的实相,什么是佛菩萨的智慧与慈悲,从而对佛教确立了正信,并顺理成章走向寻求究竟解脱的出离之路。从法义上来说,老和尚是开启我法身慧命的亲教师,是我的法身父母。因此,我在心里又把湖北视为自己出世间人生的第一故乡。
正因为有这样的渊源,疫情爆发和蔓延以来,最令我揪心的,就是湖北,就是武汉,就是黄冈。
我是从正月初二的第二篇开始读方方日记的。至今仍被封闭在寺院围墙内的我们,那时就像被封闭在各自家里的你们一样,也经历了疫情初期同样的心理煎熬。
一切都来得太突兀,事先没有任何来自官方的预警,也没有任何来自民间的提醒。
元月17日,我们还在社会主义学院小礼堂举行佛教协会换届大会,一派热烈祥和岁月静好;元月20日,我们还在寺院大斋堂举办僧俗四众团年午宴,俨然歌乐升平春风扑面。元月23日晚,广东省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省佛协紧急通知,自元月24日起,全省佛教领域严格落实“双暂停一延迟”(暂停开放佛教活动场所,暂停一切集体宗教活动,佛教院校延迟开学)。
直到今天“暂停令”都未能解除。当时的无助、郁闷、焦灼和恐慌,至今回想起来,依然会后背发凉。从官媒看到了大量的正面报道,但是不仅未能缓解、平息内心的煎熬,反而加剧了心里的惊惧,整个人变得特别憋气,又找不到换气的地方和方式,身心处于一种恍惚依稀的“濒死”状态。而胡总编教科书式的指点江山裁判天下,也无法为自己醍醐灌顶、甘露明心,反而是火上浇油,心里感觉更加堵得慌、憋得慌。
就在这几近窒息的憋屈里,我们懵懵懂懂敲响了新年的钟声,熬过了这个不堪回首也不愿再回首的鼠年春节。
元月26日,大年初二,一位居士发来拜年微信,随后发来方方当天日记中的一段话:
“昨天湖北的新闻发布会上了热搜。看到好多人吐槽。三个官员的神情,充满沮丧疲惫,频频出错,说明内心也乱。其实也很可怜。他们应该也有家人在汉,他们的自责我相信是真的。事情究竟怎么会走到这步,事后复盘,自然得知。武汉官方前期对疫情的轻慢和封城前后官员们的手足无措,造成了百姓巨大的惶恐,给所有武汉人带来伤害,这些我会在文章写细写。但现在我想说的是,湖北官员的表现其实是中国官员平均水平的表现。并不是他们比其他官员更差,而是他们的运气更差。官员们历来按文件做事,一旦没有文件,他们就六神无主。这次事件如在同一时间落在别的省里,那些官员的表现,不会比湖北的更好。官场逆淘汰的恶果、空讲政治正确而不实事求是的恶果、不让人讲真话不准媒体报导真相的恶果,我们都会一一品尝到。武汉抢前争先,只不过先吃了一个大的而已。”
居士发来的这段话,仿佛为近乎窒息中的我,递过来一个通畅的呼吸阀。一读之下,连续数日的憋屈和悲愤顿时得以消解。由此追到方方的微博,追到二湘的空间。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随常住僧众,一边按照中国佛教协会“宜闭不宜开、宜散不宜聚、宜静不宜动、宜修不宜逸”的建议,关闭山门、足不出户,安顿身心、清修自持,各自诵经为疫区禳灾、为众生祈福;一边响应广东省佛协“众愿和合、共同行动、众善奉行、爱心捐赠”的倡议,积极为湖北疫区捐款献爱心。我所在的佛教团体和教职人员共捐赠善款约80万元,广东全省各佛教团体、场所、院校和广大教职人员合计捐款3000多万元,占到全国宗教界(包括佛教、道教、伊斯兰教、天主教、基督教)捐款总额3亿多元的十分之一。
此外,我个人的疫期生活增加了一项内容,就是伴随着空间一路从七维升到十一维,一篇不落地守读了方方日记、学人访谈、方方的交代和关于系列,以及读者接力至今为止的每一篇。
就我个人的感受而言,在整个疫情发展和防疫抗疫过程中,方方日记不仅是心灵的呼吸阀和呼吸机,还是精神上的止疼剂和镇静剂,是情感上的抗生素和营养液,是信仰上的稳固剂和推进剂,是“闭关”生活中日日离不了的清火药和安眠药,更是方方作为一名作家对读者无私无我的“无畏布施”——以她菩萨般的慈悲和智慧传递天地间的能量,帮助大家纾解精神压力,排遣恐惧心理,平息焦虑感,提升战胜疫病的信心和勇气。
方方日记的文学价值、史学价值、文化价值、社会价值和思想启蒙意义、常识科普意义,多位有识之士的文章,方方日记接力系列,十一维空间里众多读者的墙上留言,已经给出了相当客观、全面、中肯、且有见地的评价,无须贫僧再饶舌。我只想对那些用各种下作手段和恶毒言论攻讦、辱骂、污蔑、诽谤、批斗、审判方方的人们,大声说——
你们说方方是外扬家丑的文化汉奸,我说方方是直笔实录的人民作家;你们说方方是卖国心切的国家公敌,我说方方是悲心殷重的人间菩萨。
菩萨是梵文菩提萨埵的音译简称。菩提义译觉,萨埵义译有情。觉悟了的有情众生,能够自觉、觉他,自利、利他,自度、度他,就是菩萨;在自觉、觉他的基础上,进一步能够做到觉行圆满,常觉而不迷、常正而不邪、常净而不染,就是佛。
在我看来,方方老师就是一位满怀菩萨精神的人间菩萨啊!什么是菩萨精神?菩萨精神就是母亲的精神,就是大地的精神,就是为民请命的精神,就是代人受苦的精神,就是照顾落伍者的精神,就是替弱势群体发声的精神,就是为那些被疫死的亡灵讨公道要说法的精神,就是“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的精神。方方老菩萨就是在代大家受苦啊!
大家心里有话不敢讲,因为害怕讲了会倒霉。那么,大家都不倒霉,就让我一个人倒霉;可能会让很多人倒霉的事情,我一个人把它全部荷担起来。这是什么精神呢?菩萨精神。
方方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因为她心里有慈悲,因为她“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正所谓“世上疮痍,诗中圣哲;民间疾苦,笔底波澜”(成都杜甫草堂对联)。
菩萨精神是直心精神,是实语精神,是实事求是的精神。佛经里说, “直心是菩萨净土”。直心可成就佛果。佛言如语,亦出于直心。诸佛说法是真实的,不说谎话、假话,说的是真话、实话,真真切切、实实在在,有什么说什么,是什么样子就说什么样子,不夸大也不缩小,一点也不走样,不妄言、不两舌、不绮语,不闪烁其词、不胡说八道、不推诿隐瞒。
换一种说法,直心实语也就是实事求是。习仲勋同志生前曾一语中的地指出:“我们党讲党性,我看实事求是就是最大的党性。”(齐心《忆仲勋——纪念习仲勋同志100周年诞辰》)陆定一同志临终前的最后的遗言里也说:“要让孩子上学!……要让人民讲话!”如此说来,讲党性的执政党是坚持实事求是的,是倡导直心实语的,也是允许人民讲话的,更是鼓励讲真话的。
那么,在疫情期间坚持直笔实录写日记讲真话的方方,理应受到表彰才对呀,以她为百姓代言、替群众说话的人民立场,以她全心全意为人民写作的劳动态度,以《武汉日记》在疫情至暗时刻对全社会的精神维稳贡献,在我看来,从“三八红旗手”、“巾帼建功标兵”到“五一劳动奖章”,拿出任何一个证书颁发给方方,她都受之无愧;以她的笔耕不辍和创作成就,以她与杜甫、鲁迅在文学精神上的一脉相承,授予她“人民作家”荣誉称号也属名至实归 —— 虽然,方方本人并不一定需要这样的荣誉证书;因为,无数读者早已在心里为她颁发了纯度百分百的“人民作家”金牌。
实际上呢?方方得到的“奖励”是全网追杀、全民批斗和全国围剿。李文亮说:“一个健康的社会,不应该只有一种声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对不同声音的围追堵截,促成了武汉封城的大国壮举;正是对真话的404,造成了4月4日的国旗降半。
武汉解封后的今天,我们的社会能欢呼“高举某某思想用某某理论研发芯片”的神宣传横空出世闪亮登场,为何就不能允许方方日记如常出版,以助于全社会汲取教训,警示来今,避免下一次再掉入同一个坑里呢?这符合实事求是的常识吗?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猛然想起中央党校的“实事求是”校训碑,想起那几句流传甚广的概括党校学员入学、在校、结业状况的顺口溜:“迎着实事求是来,绕着实事求是走,背着实事求是学,离开实事求是干。” 答案或许就藏在这个顺口溜里面。
菩萨精神是大乘佛教的根本精神,就是一切从利他出发,而不是从自我出发,在利他当中来利益自己。这多少有点像马克思主义。马克思认为,无产阶级只有在解放全人类的前提下,才能够彻底解放自己。实际上,如果真的做到的话,这也是一种菩萨精神。“人间佛教”首倡者太虚大师说,他曾经读过《斯大林传》,读完之后,在书上批了几句话,他说斯大林具有佛教的菩萨精神,只可惜缺少了一点慈悲心,因为他杀人太多。太虚大师说这个话是在抗战期间。他在那个时候就对斯大林做出这样的评价,可以说是“孤明独发”,具有先见之明。那么,斯大林缺少的那点慈悲心在何处呢?就在方方身上,就在方方的腕底笔端,就在60篇方方日记的字里行间。
在一派气急败坏、杀声震天、反对方方的“红卫兵团”中,无论是野心勃勃妄图东山再起的极左势力,还是形形色色唯恐天下不乱的网络流氓,无论是叫嚣“君主比民主好”的头脑精明的既得利益者,还是愚昧无识盲目跟风人云亦云的吃瓜群众,无论是写匿名信的“高中生”,还是贴大字报的“农夫”,其共同的表现特点都是:不看日记,不看交代,信口雌黄;不顾事实,不顾常识,主观臆断;不讲道理,不讲逻辑,胡搅蛮缠。
王小波说:“知识分子的长处只是会以理服人,假如不讲理,他就没有长处,只有短处。”尽管和全副武装的他们对阵,只擅长摆事实讲道理的十一维空间里,那些有良知有正义感的知识分子们手无寸铁,看似毫无获胜的可能性,但我还是满怀信心地随喜方方日记接力这一思想启蒙的传灯,并且坚信,这启蒙的智慧之光,终有一天会照破他们内心的蒙昧之暗。
传灯法会是佛教里面一个非常庄严非常殊胜的佛事活动,寓意以灯光相续,把佛陀的智慧和慈悲传递到大众心中,灯灯相照、光光互摄,心心相印、薪火相传,犹《维摩诘经》所言,“譬如一灯燃百千灯,冥者皆明,明终不尽”,名“无尽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灯之光,可以点亮千万盏灯,光照法界,黑暗破除,光明传递,无灭无尽。
这盏灯不是普通的灯,而是“心灯”,是智慧之灯,是慈悲之灯,是真理之灯,是正义之灯,是思想之灯,是启蒙之灯,所谓“一灯能除千年暗,一智能灭万年愚”。智慧之光明能够破除愚昧之黑暗,“譬如一灯入于暗室,百千年暗悉能破尽”,为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带来无限的光明、希望、安乐、吉祥。
方方日记读者仁者爱山在方方日记接力之42: 方方的作品,奏响文学的未来之声文下的留言里说:“这是一个善良的空间,这是一个正义的空间,这是一个理性的空间,这是一个学习的空间,这是一个美好的空间,这是一个光明的空间。”我在这里接着补上两句:这是一个实事求是的空间,这是一个思想启蒙的空间。我愿日日回到这个实事求是的空间,随喜这思想启蒙的传灯!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传灯有光,思想无罪。中国佛教协会章程规定的宗旨之一是“践行人间佛教思想,庄严国土,利乐有情”。有信众曾问我:“人间佛教的宗旨是什么?”我答:“是建设人间净土。”信众又问:“人间净土在哪里?”我道:“在宪法里。”
在我们社会的言论生态失衡、话语气候反常的当下,支持方方似有风险。但是,假如每个人都主动或被动地选择沉默以保身、哑声以求生,则大地众生有危险,国家的言论生态文明都会有危险。
今天是2020年5月16日,农历四月廿四日,是李医生被新冠病毒迫害致死百日祭。在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里,我决定不再做迫默的闭口罗汉,而要做应鸣的狮吼金刚。
范文正公一个儒者尚有“宁鸣而死不默而生”之志,身为释子,为了早日建成大家共同的人间净土,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佛慈广大,不舍一法,不舍一众生。唐时,有僧问赵州禅师:“如何是佛法?”师答:“赵州桥。”再问:“如何是赵州桥?”师答:“度驴度马。”
云水一身的我,在南海之滨、伶仃洋畔的林下泉边双手合十,谨祝:
入泥入水的人民作家、度驴度马的人间菩萨方方老师身心安乐,六时吉祥!祝福与老菩萨同在辛亥革命首义之城的发哨人艾芬医生事事如意,日日安好!祈愿李文亮烈士及所有新冠肺炎病逝者和因疫罹难者往生净土,莲品高增!也随喜赞叹十一维空间里的每一位传灯者慧眼长明,照世如灯!并回向天下和顺、日月清明,风雨以时、灾厉不起,尊圣敬善、崇德兴仁,国丰民安,世界和平。
最后,以我在早期方方日记留言区被贴上墙的四句偈,再次向方方老师致以崇高的礼敬:
荆楚神鸟九头凤,
路见不平吼一声;
外现金刚忿怒相,
内藏菩萨慈悲心。
【作者简介】林泉僧:六零后,爱国守法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爱教守戒的菩萨戒比丘僧。一个愿与有良知讲道理的知识分子广结善缘的“识字分子”。现行脚广东。方方日记读者和传播者。十一维空间传灯者。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与平台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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