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发出那封给李彦宏的公开信之后,这个时代执法的难点是什么 | 二湘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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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范围、低烈度的执法,是这个时代的难点
文/海北尬生
最近我们这个公号碰上了一个“李逵和李鬼”的故事。有人冒充我们在某平台上搞了一个“二湘的十一维空间”,把很多人的作品搬运了过来,鄙人的几篇拙作也在列。就我个人而言,我姑且认为这是一件好事:至少有人已经想偷我的文章了,说明我写的东西还不至于被评价成一文不值的废纸。
就公号而言,版权遭到侵犯,基本上是这个时代必然发生的事,国内国外的网站都难免发生。网站也并非无动于衷,他们采取了各种各样的手段保护创作者的版权:开启名字的官方认证、拓宽投诉举报的渠道等,但说实话,没有一个网站能够做到尽如人意:有的不足以遏制住这股歪风,有的则适得其反,反而打击了原创的作者的积极性。比如我最喜欢的古典音乐UP主twosetviolin,就曾经吐槽过油管的版权保护,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引用或改变他人的作品,都会遭到版权警告,尽管他们的作品有相当一部分都是自己完成的。
由此种种,其实反映出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虚拟空间的执法问题,和我们现实世界的执法比起来,网络空间的执法有以下两个大难点:
第一, 范围极大。一方面,违法违纪的数量太过庞大。比如油管之类的大型视频网站基本上每秒钟都会上传七八十秒钟的视频,比如一个电影出来,很快就有盗版和枪版上传网络。所谓枪版,就是从电影院盗录的电影,因为是手拍的,很多时候,画面都有些抖,还有旁边观众的声音,质量很差。
想要准确地判断每一秒钟的视频是否有违法违纪显然需要巨大的时间和人力成本。相较于现实世界,可能一天只发生一起案件、几个月都可能赶不上一起大案,网络世界的违法违纪行为真的可以用“此起彼伏,应接不暇”来形容。这样的高频率,显然不是我们现有的任何审查机构、执法机构能够应付的。
另一方面,涉及到违法违纪的人也太多。举个例子,网络暴力案件通常需要成百上千条留言造成,每一条留言又必然跟着几十个几百个转发和几百个几千个点赞。也就是说,随便一起网络暴力案件都很有可能意味着几万人乃至几十万人的参与,而现实社会当中最庞大的犯罪集团也往往难以达到上千人。“法不责众”也因此成为了网民最大的自信和力量来源,他们深知自己无需负任何责任,因此,他们才口无遮拦。
第二, 烈度较低。虚拟空间的违法违纪行为因为参加的人数太多,很多甚至无法给予任何处罚,更不用提加以罚款乃至判刑之类的惩罚。还是拿网络暴力事件来举例,如果说某一个人在现实社会中因为遭到某人的辱骂或殴打而自杀,我们是绝对可以把这个肇事者逮捕判刑的。但问题在于,对于网暴案件中的那几万个乃至几十万个点赞者、转发者,我们能把他们都判刑吗?先不提我们有没有这么多的监狱,我们必须要认识到,网络暴力之类的事件之所以能够造成严重的后果,是因为它把个人一点点的恶聚集起来,量变引起了质变,而这就导致了它与一般形式违法犯罪的不同。
一般形式的犯罪我们总是可以把责任精确到个人的,比如贩毒集团,我们也可以说某人制了多少毒,携带了多少毒,但是网暴并不是这样。一个人的点赞,评论和转发,并不会给当事人造成什么影响,而是因为有很多人都这样做,形成了一股舆论的浪潮,引起了质量的互变,才最终造成了后果。现实世界中的集团犯罪离开某个个体,犯罪即使能继续发生,也会变得有所不同,但是网络上的这种违法,似乎多一个少一个人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这就是质量互变的一个体现。
因此,我们无法把结果所对应的责任以平均分的方式分给某一个人,具体来说,如果某一个人被网暴需要50万的赔偿,而正好有50万个人参与了评论,转发和点赞,我们是没有理由要求这50万人每个人出一块钱做赔款的,因为他个人的行为并不一定对应着50万分之一的总体责任,真正应该负很大责任的,应该是数量的积累导致的质变,而这显然是无法量化的。
我们这个时代司法所面临最大的挑战基本如此。必须要承认的是,我们当代立法司法的很多原则性的概念仍然来自于18世纪《论法的精神》这样的著作。这些著作无疑拥有重要的意义,但显然,这些法学家是无法想象一个每个人都有权利拥有自己的媒体、让所有人都能听到他的时代的。我并不是说他们的观点已经过时了,但显然,我们需要修正一些很基本的原则性的问题才能解决我们今天的问题。这些问题包括但不限于:集体违法和个人责任的关系、执法的基本方式、执法机构的构成、对于不构成违法犯罪但仍能造成不良影响的行为该如何处理,乃至对于违法和犯罪的根本定义。
我个人不是法律专业的人士,对于法律的了解也不多,因此我也不打算提供什么解决方案。我所做的是指出问题,并强调一下它的严重程度,仅此而已。
海北尬生:因其尝求学于北海之北,每不顾环境而放尬言,故起此名也。喜航天,爱读书,本学理工,爱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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