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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会吧 | 马良:“卧底”人间,神笔已经不够用了

2017-03-07 乔丽娜 三棵树


在百度搜索栏内输入“马良”二字,对应的人物词条大概有十多条。


不论是有“马氏五常,白眉最良”赞誉的三国名将马良,还是拥有画笔一挥即就一副人间的神笔马良,亦或是凡人修仙传中的人物、革命先烈之辈,皆是胸有天下之大家。


许是拥有这个名字的人,注定也拥有不同于常人的见识胆魄,拥有与生俱来的才智本领。

 

这里也有位马良,但其不同于前人。

 

胡歌曾在自己的摄影展召开时接受采访称:“马良是我最喜欢的摄影师。模仿是很有效的学习途径,但马良却很难模仿的,他是‘神笔’,但我学过来就变成‘SB’了。”


集摄影、写作、戏剧之大长,可称之为艺术家,而我称这位马良为“先生”。


“师者为先生、长者为先生、尊者为先生、学识渊博者为先生”,马良先生,德有移动照相馆,时不取分文为人拍照为证;艺有众多摄影作品、出版书籍与木偶剧,德艺双馨,当得起“先生”二字。


马良说,“我大部分时间都献给了工作室”。


他所说的工作室是坐落在上海松江的一座别墅。别墅的院子是他的小花园,布着郁郁葱葱的花木灌丛;别墅内却像花果山的水帘洞,别有一番景致——马头骨、人体骨骼、娃娃头等等。


如他在《坦白书》里所附的物件照片一般无二,五花八门的老旧物品摩肩接踵、堆满了他整个工作室。


在这样的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工作室里,也难怪他忍心关起门来、不理世事,专心于自己的的创作了。


他的这个工作室还曾受邀原封不动搬到上海某届双年展上,并成为创下观众驻足量最高的一个作品。


这样便足可管中窥豹,略略感受下这位艺术家的造诣了。


更不必说他那些“中国当代最具影响力的观念摄影师、中国最具影响力的当代艺术家之一、第一位获得世界黑白摄影大奖金奖的中国摄影师、被国际媒体誉为当代舞台装置风格摄影的代表人物”等等的奖项了。



谈及他的移动照相馆,先生很是欢喜。这一历经10个月、驻足35座城市、自费上百万、以艺术品的标准免费为1600多人布景拍照的活动,是2012年轰动艺术界的一大壮举,直至今日仍有人念着此事,这让先生觉得欣慰不已。


艺术家们大多是“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的样子,先生则不然,他更像是一个开着一辆快乐大篷车、带着一所移动照相馆、到处跑着给陌生人拍照的神经病。


他总说,窝在工作室里做的虽然也是当代艺术工作,但唯有这样的生活,才能让他体会一把真正的当代艺术。


艺术对于大多数人而言皆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可是,他拍网络红人、拍大喊着自强不息的小老板、拍理想爱情不兼容的摄影师。


也拍崂山道士、寺庙喇嘛、草原牧马人,更拍老旧公车里重返80年代的集体记忆、现场求婚的厨师、妈妈肚子里的宝宝……先生是把艺术带到了我们的“人间”。


真正的艺术不是给艺术家看的,而是给普通人看的。艺术家更是普通人,他说。


镜头定格时光,这些人把自己的嗔痴怒骂交给马良,马良也含笑地收下,并用胶卷珍藏起来。


在“移动照相馆”期间,先生曾为一位怀有摄影梦想的青年拍过一张照片,多年后,已经成为摄影师的中年男人向他表示感谢时,先生对他说:“我从小画了那么多傻X石膏像,在各种江南水乡反复画那些破桥,被那些只有技术没有灵魂的老师羞辱,在广告界和傻X们苦斗。


你要知道:你学到的那些技巧,如果可以让朋友兄弟们开心一次,这应该就是艺术的全部意义……”


这位人高马大的摄影师,不仅有颗艺术家皆有的细腻的心——写的出《坦白书》、《人间卧底》那样温柔缱绻的文字,更有铁骨铮铮的汉子作风。


对于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和更加乱七八糟的人和事,他喊出那句“我要在你平庸无奇的回忆里,做一个闪闪发光的神经病!”这句话成为2012年的年度语录,更成功地让许多本对艺术并不钻研甚至一点皮毛也不解的一批年轻人爱上了这位“马先生”。



2016年秋,马先生的戏剧《爸爸的时光机》在上海开演。


这样一部他用感情累积的、重复得到又重复失去的戏剧,受到了不少的炮轰。许多人指责它咿咿呀呀没有台词,而且剧情晦涩难懂。


这些批评与许多年前并无二致。曾经,他的摄影作品被众人指责不是摄影,他写的文字也被抨击是无病呻吟……在一些人眼里,他做什么都是瞎搞。


脏水一盆盆泼来,他却淡然道:“这些年的努力,无论是什么,至少都成了是一个个完整的作品,而作品里一直有个马良,已经够牛b了。”


我问他创作《爸爸的时光机》的初衷时,他沉吟了一会儿,反问:“你听过二十四孝彩衣娱亲的故事吗?”


《初学记》引《孝子传》:“老莱子至孝,奉二亲。行年七十,著五彩褊襕衣,弄雏鸟于亲侧。”


马先生的父亲三年前开始出现记忆力衰退的现象,为此触动,他便开始了这部戏剧的创作。


同时,马先生出自戏剧之家,父母始终盼着他将此传承下去,借此契机,一了父母夙愿,二遂己意。《爸爸的时光机》里,主人公便是两只制作精良、耗时巨长、零件上万的木偶,一为父,一为子。


在初有创作意图时,先生便将想法告知亲友,请众人监督。于是,接下来的两年多里,他日日摆弄、拼接木偶,琢磨剧情,殚精竭虑……拳拳之情,可见一斑。


在戏剧上演时,先生带了老父老母看戏,看到父亲的笑容,他竟如孩童一般喜不自胜。


这部木偶剧的故事就像他与老父亲的故事,极其简单。


马古几的爸爸老了,记忆开始衰退,甚至说不出马古几的名字。于是马古几造出一台时光机器,试图用回忆来修复爸爸对自己的记忆,在这过程中,马古几也不断回忆起儿时的场景,那个记忆里盖世英雄般的父亲。


这份“简单”也恰恰是属于我们每一个普通人的。先生曾面色忧愁地对我说,大概连他自己也很难明白这木偶剧里简单又无比复杂的感情。


也许如先生在自己的文章《大海》里写的那样:在年轻的时候我是半盲的,尽管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每一个瞬间,但有些东西还是视而不能见了。


我等亦该明白许多事情强求不得,许多道理也总是要有一定的阅历时方可大彻大悟。



他讨厌成功学,但对于自己的事情,却无一不尽善尽美。像他那部十日而成的《人间卧底》一样,他躲在暗处,看这世界人如潮水、潮起潮落。


他的文字独属于100℃高烧的理想主义与浪漫主义者,独献给所有怀才不遇的发胖了的家禽,献给曾经幻想过翱翔万里的心,与渐行渐远的梦想。


他说,勿忘初心,保持天真。于是,他的《坦白书》便坦坦荡荡了童年的回忆,摄影、绘画等艺术创作的情感,亦如画卷般铺陈于世人面前。


若说《坦白书》以插图式的摄影作品、手稿居多,那么,《人间卧底》就是一个完全属于文字的世界。


马尔克斯曾说:“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以往的一切春天都无法复原,即使最狂热最坚贞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瞬息即逝的现实,唯有孤独永恒。”


作为一个躲在暗处的“卧底”,他只愿记述一段自我的纯粹时光。彼时,翩翩公子少年郎,梦是纯净的梦,想是年少的想。


他在两本书中都“坦白”自己是个学渣,且极度自卑。好在学习的好坏从来与文字的造诣无甚相干,自小便拥有了以文字一吐而快的能力,在文字世界里也乐得自在。


大约心思敏感之人,笔下的文字必然也如舌灿莲花之人的言语般汩汩而出,那份怪异的自卑大概也是随这敏感一道而来的。


对于未来,马良面色平静,一副随遇而安的气色。他说,《爸爸的时光机》完成后,自己将进入休整期。但他依然想去“折腾”,去尝试更多不同的、新鲜的东西。


只要有一份不怕折腾的干脆劲儿,辅以无限的探索心与耐心、细心,大概就应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一老生常谈的警句了。



人生如海,岂无风浪?


当提及瓶颈和阻碍,马良的声音爽朗又带着几分戏谑:“当然是钱。”


不论是艺术内,还是艺术外,这俗气的身外之物都是四海八荒里众人所避不开的劫。


不论是移动照相馆、《爸爸的时光机》,还是平日里工作室的运转,无一不需要钱。好在这俗物虽是他前进路上的一大绊脚石,却并未真正绊倒过他。


先生也说,《驴得水》票房口碑双赢,他那作为出品和制片人的妻,已然能养了他这每日瞎折腾的夫。窝在上海的工作室里将各种奇思妙想实现,是再美好不过的事情了。


然而提及家乡上海,他却说宁可自己的家乡不是上海。


家乡的热土自应受着这热土上的人儿们的赞美,于是马先生这话总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似乎也不然。他说自己年幼时自卑,而这自卑感除却自我的敏感,也有部分源自上海这城。


彼时父母亲皆移民至上海,上海弄堂里自是本地人为众,吴侬软语使他难免产生异乡人之感。


时过境迁,上海遇上了改革开放的契机,一成为国际化大都市,旁人眼里的上海日新月异,而他眼里的这一方土地,却依然是模糊不定的。


记不住家的样子,这里又岂能算作乡呢?


读他的文字时,读者们很容易想象他是一位如他文字一般,温柔又略显笨拙、甚至是白发苍苍的智者形象;可当转而欣赏他触人心弦的摄影作品时,他又似一位长发披肩、避世隐居的隐者模样。


而现实中,这位出生于七十年代、有着魁梧身材、洪亮嗓音,个性幽默的男子,似乎也与他文字和摄影并无矛盾。


不离世,所以他不曾被世界抛弃;不近俗,所以这世界也从未牵绊住他分毫。


“我所有的自负皆来自我的自卑,所有的英雄气概都来自于我的软弱。嘴里振振有词是因为心里满是怀疑,深情是因为痛恨自己无情。


这世界没有一件事情是虚空而生的,站在光里,背后就会有阴影,这深夜里一片寂静,是因为你还没有听见声音。”

 

 

编辑 | 张珮玉 牛诗乐

运营 | 卢琰格

设计 | 陈壮迪

图片 | 马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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