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的艺术：对俄能源制裁背后美国国内能源生产与气候外交的角力

* “中美友好互信合作计划”是由复旦发展研究院和丰实集团共同打造的中美关系研究的学术平台

摘要

在新一轮对俄制裁中，美欧对俄罗斯实施了能源禁令。然而，对俄罗斯能源的制裁将不仅影响美欧能源供应，而且因为能源与气候议题之间的联动，影响到气候变化及美国在全球气候行动的领导力。同时，由于美欧在能源储备与供应存在较大差距，美欧或将在清洁能源转型与气候保护主张等方面采取不同的步调。因此，此次对俄能源制裁或可成为全球能源与气候保护政策的“拐点”。

引言

美国时间3月8日，美国总统拜登颁布行政令，宣布美国禁止进口俄罗斯原油、某些石油产品、液化天然气和煤炭，禁止美国公司和投资者对俄罗斯能源部门进行新投资，以及禁止美国人资助或支持在俄罗斯投资生产能源的外国公司。消息一经发布，全球石油价格应声上涨，当日西德克萨斯轻质原油（WTI）期货和布伦特（Brent）原油期货价格均大幅上涨，分别收于123.70美元/桶和127.98美元/桶，为2008年7月以来新高。美国各界对美国石油储备能否满足市场需求忧虑重重，标普全球金融服务副总裁罗杰·迪万（Roger Diwan）坦言“我们正处于能源市场这一冲击波的初期”。

当前，面对美国国内的能源供应缺口和油价上涨问题，美国国内已出现支持石油增产以应对供应危机和支持清洁能源转型以保护气候环境的两种声音。对拜登政府而言，在扩大传统能源生产与气候保护之间斡旋游走，将会是一场“平衡的艺术”。美国既要平衡国内能源供应商与气候保护主义者之间的分歧，又要在国际层面平衡与盟友间能源供给差异所带来的能源转型与气候保护之间的步频差异。如何维护平衡，将不仅影响美国国内能源与环保政策，而且关乎美国在未来气候变化与清洁能源领域的领导力，以及全球清洁能源转型、碳中和等气候行动的整体进程。

美国能源供给现状与能源禁令对美国的影响

图1 1950-2020年美国能源生产、进出口及消费概况

数据来源：美国能源信息署

2019年，美国首次在名义上达到了“能源独立”。从供给与消费层面来看，石油、天然气、煤炭、可再生能源等各项能源的生产量减去消耗量为正；从进出口层面来看，美国能源总出口量反超总进口量，美国成为了能源净出口国。

图2 2020年美国能源消费（按能源来源划分）

数据来源：美国能源信息署

具体到能源形式上，石油、天然气、煤炭是美国排名前三的能源消费来源，2020年三者占美国能源总消耗量的比重分别为35%、34%和10%，占当年美国能源消耗总量的近八成。美国国内能源消费量之高，使得美国在三大主要能源上仍采取本国生产和国外进口“两条腿走路”的策略。从石油、天然气、煤炭这三大化石能源的本国生产和进口情况分别来看，美国整体对外能源依存度呈下降趋势。

图3 19050-2020年美国石油供求情况

数据来源：美国能源信息署

（一）石油领域

首先，在石油领域，自2008年以来美国国内产能不断增多。^[1]2008年美国石油产量为7.78百万桶/天，到2015年达到14.94百万桶/天，在2016年经历短暂下降后，在2019年达到新的峰值——19.27百万桶/天。同年，美国石油消耗量为20.54百万桶/天，二者差额仅为93.8万桶/天。

[1] 广义石油概念，包括原油、租赁凝析油、未成品油以及从炼油原油和加工天然气工厂液体（包括烃类气体液体）中生产的产品。

美国石油的自给率同步上升，基本达到自给自足。2008年，美国国内石油产量占进口量12.91百万桶/天的60.1%，占总消耗量的39.9%；2012年，国内生产量（10.95百万桶/天）首次超过进口量（10.6百万桶/天）。到2020年，国内石油产量达到进口量的2.34倍，且美国石油产量首次超过消耗量，前者为18.40百万桶/天，后者为18.12百万桶/天。

与此同时，自2006年起，美国的石油进口量逐年下降。在2020年，美国自1949年以来首次成为年度石油净出口国。当年美国的石油出口量约为8.51百万桶/天，进口量约为7.86百万桶/天，出口反超进口0.65百万桶/天。尽管2020年美国石油年总产量大于石油消费总量，出口大于进口，但美国仍从其他国家进口部分原油和石油产品，以帮助美国满足国内石油需求和供应国际市场。2020年，美国原油进口量接近5.88百万桶/天，出口量约为3.18百万桶/天。

图4 1960-2020年美国石油主要进口来源

数据来源：美国能源信息署

从原油进口地来看，美国从欧佩克（OPEC）国家和海湾国家的原油进口量下降，加拿大为美国最大的原油进口地。自1977年以来，美国从OPEC进口的石油和原油总量中的份额普遍下降，这一趋势在2008年金融危机后进一步强化。至2020年，OPEC占美国石油进口总量的比重约为11%，占美国原油进口的比重为14%。沙特阿拉伯为OPEC国家中最大的出口国，占美国石油进口总量的7%和美国原油进口的8%，沙特阿拉伯同时是美国从波斯湾国家进口石油的最大来源。2020年，美国约10%的石油进口总量和12%的原油进口量来自波斯湾国家。

图5 2020 年美国石油（包括原油）进口总量占石油进口总量的前五个国家

图6 2020年美国原油进口总量占原油进口总量的前五个国家

图7 2021年下半年美国原油和石油产品进口量（分地区）

近年来，美国自俄罗斯进口石油量呈下降趋势，主要进口需求在于俄罗斯原油。2020年俄罗斯在美国的石油进口版图中的总体份额为7%，从2021年下半年的数据来看，美国自俄罗斯进口的原油及石油产品份额占总进口量的7.41%，海湾国家和OPEC国家的分别占9.15%和12.24%。俄罗斯原油占美国原油总进口量的11%，位列美国前五大原油进口地之一。

图8 截至2021年初全球天然气储量分布（单位：立方千米）

数据来源：前瞻产业研究院

（二）天然气领域

其次，在天然气领域，美国天然气储量全球领先，并成为全球天然气的主要出口国。从天然气储量来看，截止2021年年初，美国在全球天然气储量中排名第四，已探明天然气储量约为13167立方千米，仅排在俄罗斯、伊朗和卡塔尔之后。

图9 2010-2050年美国天然气进出口情况（含预期）

数据来源：美国能源信息署

自页岩气革命以来，美国的天然气开采量快速增长，非但不依赖外部输入，甚至出现结构性过剩的状态。2009年美国天然气开采量达到6240亿立方米，首次超过俄罗斯稳坐全球天然气生产的“头把交椅”。之后这一差距进一步拉大，2020年美国天然气年产量达到3630万太焦耳，约为俄罗斯天然气年产量的1.31倍。在产能增长的推动下，美国成为天然气的净出口国。2021年，美国天然气出口连续第七年创下新高，并在2022年成为全球最大的液化天然气出口国。美国能源信息署预测，在2033年之前，美国天然气出口的曲线将仍保持陡峭趋势，届时美国液化天然气出口量预计将达到5.86万亿立方英尺，较当前水平高出65%。

图10 1950-2020年美国煤炭进出口情况

数据来源：美国能源信息署

（三）煤炭领域

最后，在煤炭方面，美国同样保有较高的自给度。美国煤炭储量全球第一，且是煤炭的净出口国。在2020年，美国出口了约69百万吨煤炭，覆盖全球约60个国家。尽管美国能够生产满足国内消耗的煤炭，但仍从部分国家进口煤炭资源以满足国内需求。2020年，美国从约16个国家进口煤炭，其中排名前五位的国家分别为哥伦比亚（3.66百万吨，72%）、印度尼西亚（0.6百万吨，12%）、加拿大（0.45百万吨，9%）、俄罗斯（0.28百万吨，5%）和中国（0.11百万吨，2%）。

总体而言，从三大能源的储量及进出口情况来看，当前美国在天然气和煤炭资源上均保持较高程度的自给能力，美国对俄罗斯的主要依赖在于原油，该部分比重占到美国原油总进口量的11%，但整体石油进口中仅有7%来自俄罗斯。尽管如此，欧美针对俄罗斯的能源禁令仍会对美国能源市场及整体经济发展带来不利影响，这一禁令将直接影响能源的全球供应链，导致石油、天然气等能源价格波动，进而影响美国国内物价、通胀水平、能源行业投资生产等一系列经济活动。而且，美国仍有不少企业需要俄罗斯原油生产石油制成品以出口，此前美国每天从俄罗斯进口近70万桶原油和精炼石油产品，至少这部分需求缺口需要得到填充，此外美国还需考虑俄罗斯断供后美国全球盟友的能源需求。

拜登政府的应对措施

在对俄能源禁令出台后，美国采取了以下四个举措来稳定油气市场价格、消解市场恐慌情绪，积极寻找俄罗斯油气的替代性来源。

第一，释放战略石油储备，稳定物价。美国白宫在公布俄罗斯禁令的同时承诺政府将在本财年从战略石油储备中释放9000万桶石油。

第二，增加国内油气产量。拜登政府一直在向西德克萨斯州二叠纪盆地等地的生产商施压，要求其提高产量以填补空白。美国能源部长詹妮佛·格兰霍姆（Jennifer Granholm）在3月9日即公开呼吁石油和天然气生产商增加供应，以应对俄乌冲突引发的能源危机。格兰霍姆在标普全球在休斯敦举办的CERA Week能源大会上呼吁“我们处于紧急状态，我们必须负责任地增加短期供应，以稳定市场，将对美国家庭的伤害降到最低”。

第三，尽管并不顺利，但拜登政府仍在积极寻找油气能源的替代性来源，包括增加从委内瑞拉、沙特阿拉伯和伊朗进口的石油量，以填补美国国内供应缺口。早在3月7日，美国政府官员就和马杜罗政府进行了会谈，其中包括能源供应、接触对该国的能源制裁问题，但与委内瑞拉的接触随即引发美国国内批评。美国同样希望沙特阿拉伯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提高石油产量以遏制飞涨的价格，然而沙特和阿联酋领导人一直拒接拜登的电话。拜登政府还在就伊朗重新加入核控制协议进行谈判，若谈判顺利将使伊朗的石油重新进入世界市场，目前伊朗可以生产大约五分之一的石油。然而，无论是委内瑞拉还是伊朗，都无法真正弥补每天约250万桶俄罗斯原油的损失，况且这两个国家的破旧油田和国家石油公司都亟待振兴，而这个过程需要数月甚至数年。

第四，除了上述短期举措之外，在长期上，美国将进一步向清洁能源迈进，以求摆脱对化石燃料的依赖。美国能源部长格兰霍姆表示，现在增加产量并不会影响白宫的长期清洁能源目标，向清洁能源过渡的同时增加短期石油供应是可能的，“我们可以一边走路一边嚼口香糖”。

目前看来，美国政府以上救市举措似乎都不容易。尽管美国政府呼吁增加产能，亦有石油公司认为现在是重振美国能源业的好机会，但也有不少企业心存顾虑。美国康菲石油公司执行副总裁蒂姆·利奇（Tim Leach）说：“从历史上看，在通胀环境中加速投资从来不是个好主意。”先锋自然资源公司首席执行官斯科特·谢菲尔德（Scott Sheffield）同样表示，油企投资带来增产可能需要一年半时间，但投资者认为油价飙升不会持续那么久，所以企业不愿把产量提高到超出当前计划的水平。

与增加产能相比，美国能源供应商似乎对放松能源监管更感兴趣，该行业认为拜登政府制定的法规阻碍了其快速增加产量的能力。Womble Bond Dickinson律师事务的能源和自然资源部门联合主席杰弗瑞·惠特尔（Jeffrey Whittle）表示“在地缘政治如此活跃的时代，石油和天然气公司正在呼吁减少监管、获得更多许可，允许他们探索和生产更多石油，且更有效地将产品推向市场”。而向清洁能源的转型亦非一日之功，清洁能源技术研发需要经年累月的投入。

在全球能源供应压力下，不排除拜登政府放松能源监管政策的可能性。同时，考虑到中期选举，拜登政府希望在“重建美好世界”（B3W）法案上换取共和党支持，为中期选举赢得选票。此前“重建美好世界”法案由于涉及气候变化和社会民生领域的大规模投资，受到共和党的抵制。此次通过制裁俄罗斯能源进口，利好共和党选区内的能源大州，有利于在能源议题上拉拢共和党，进而换取后者在气候变化、民生等领域的支持，然而拜登政府也要考虑扩大化石能源开采会否引起国内环保人士的不满。同时，在气候保护与清洁能源转型的大趋势下，石油企业仍不得不权衡短期增产需求与长期减产之间的利害关系。

油气生产与气候保护之间的角力

当一块煤炭、一升石油的燃烧不仅是取暖那么简单，化石燃料开采所带来的影响变得更为深远，能源政策与气候变化、环境保护之间的关系也更密切了起来。在拜登宣布对俄能源禁令后，美国社会针对能源生产与气候保护之间随即出现两种不同的声音。

一方面，近期能源市场的剧震为能源供应商摆脱气候保护的道德约束提供了机会。以能源安全为名，美国国内能源企业极力扩大能源行业的话语权。美国石油和天然气生产商表示，现在是他们“大放异彩”的时候——对石油和天然气钻探的投资将提高美国的能源安全。石油和天然气贸易集团美国石油协会总裁迈克·索默斯（Mike Sommers）一份声明中表示“该行业已采取重大而有意义的措施来解除与俄罗斯之间的关系，包括解除在俄罗斯的资产及停止俄罗斯原油和精炼产品进口”，“我们的共同目标是减少对外国能源的依赖，并敦促政策制定者提升美国能源领导地位并扩大国内生产，以对抗俄罗斯在全球能源市场的影响力”。

另一方面，美国环保人士对扩大化石能源生产及使用十分警惕，倡导加快向新能源转型，从而永久地摆脱对化石能源的依赖。美国环保组织和气候行动倡导者认为企业们只是在利用这种情况谋取私利；相反，如果公司迅速加快向可再生燃料的过渡，真正的能源安全就会到来。德克萨斯州环境运动副主任杰弗里·雅各比（Jeffrey Jacoby）表示，“如果我们要实现国际能源署和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明确规定的目标，即《巴黎协定》中关于气候变化的部分，就不能利用地下的化石资源，特别是在二叠纪盆地的化石资源。如果我们要对气候恶化作出显著影响，就不能继续依赖化石燃料”。

尽管石油大鳄们辩称增加石油产能可以帮助企业过渡到净零排放，因为高油价带来的利润可以投资于可再生能源和其他清洁能源项目。显然环保主义者对此并不买账，他们认为增加钻井和其他石油和天然气基础设施不会在短期内产生压低消费者价格的预期效果，反而将使下一代人锁定在化石能源消费上。对于美国决策者而言，两种声音此起彼伏的背后暗含多方利益博弈，在中期选举的关口均不可不察，而两种价值主张的较量也将在一定程度上左右美国能源与气候政策的走向。

欧盟“能源独立”行动与美国气候外交

另一方面，在全球化与气候保护成为全球性共识的时代，一国能源政策的影响力已远超出边界之外，尤其是“共进退”的美欧盟友之间，无论是能源安全还是气候保护，都有了更多相互协调的理由。尽管欧盟追随美国对俄罗斯施行能源禁令，但美欧能源储备与供给之间的差距，使得双方在追求能源转型的紧迫性上存在差异，进而影响双方在能源与气候政策上的契合度，如何弥补分歧将是决定拜登政府“气候外交”未来走向的关键。

与美国丰富的化石资源储备相比，欧洲国家更为依赖外部（尤其是俄罗斯）的能源供给。美国每天进口约70万桶俄罗斯原油和石油产品（包括燃料油），然而根据欧盟统计局的数据，欧洲每天进口约400万桶俄罗斯原油和精炼产品，为美国每日进口量的五倍有余。欧盟委员会的数据显示，俄罗斯是迄今为止对欧盟最大的原油出口国，占欧盟2019年原油进口量的27%。大部分欧洲东部国家仍依赖俄罗斯进口原油，自俄进口的原油量占其国家原油总进口量的一半以上。在天然气和煤炭方面，欧洲国家对俄罗斯的依赖度更甚。当前欧洲47%的煤炭和41%的天然气进口来自俄罗斯。

图11 2019年欧洲国家对俄罗斯原油依赖程度

资料来源：Bloomberg，Eurostat

图12 全球各国原油产量（千桶每天）

资料来源：World Population Review，广发证券财富管理部

鉴于欧洲国家对俄罗斯油气等能源的广泛需求，欧盟在追随美国出台对俄罗斯能源禁令方面更为审慎和犹豫。直到3月15日，欧盟在对俄罗斯实施第四轮经济和个人制裁措施上达成一致，包括禁止与某些俄罗斯国有企业的所有交易、禁止向任何俄罗斯个人或实体提供信用评级服务、禁止俄罗斯能源领域的新投资。

然而，在俄乌冲突下，欧盟已然意识到对俄罗斯能源依赖所暗藏的能源安全危机，终有壮士断腕之决心走上“能源独立”之路。与美国“能源独立”含义不同的是，欧盟更追求完全摆脱对化石能源的依赖。欧盟委员会在3月9日发布《欧洲廉价、安全、可持续能源联合行动》计划，透露了欧盟能源独立路线图，力求在2030年前摆脱对俄罗斯的能源进口依赖。能源独立首先从天然气开始，预计到2022年底前，将从俄罗斯进口的天然气总量降低三分之二。具体而言，欧盟的技术策略分为两条主线，一为“开源”，扩大油气进口的替代性来源和加速可再生能源开发。例如德国已经与卡塔尔就天然气的长期供应展开谈判，经谈判，卡塔尔将天然气产量从7700万吨提高到1.26亿万吨。二为“节流”，减少供暖、发电等环节的天然气使用。然而，即使有俄罗斯之外的能源替代商，新建液化天然气接收站等基础设施耗资巨大且非一蹴而就的，加速向清洁能源转型将是更为根本的解决方案。

因而，尽管短期内美欧都有使用化石能源的需求和摆脱化石燃料依赖的目标，但显然二者对于能源转型的迫切度不一，因而在气候保护上的主张也会存在分歧。即使向清洁能源转型是美国的长期目标，但美国仍处于化石能源的“舒适圈”中，在增加化石能源产量、保证供给的巨大利益面前，气候保护显得有些渺小，这时再提“全球气候保护的领导地位”多少有些有心无力。

但是对于欧盟来说，能源转型迫在眉睫。停止对化石能源的使用已划定明确时间点，而在截止日期到临之前，欧洲国家必须大力发展清洁能源。德国已经针对新能源发展提出了新的立法草案，拟在2035年前实现100％可再生能源发电，较之前将该目标提前了15年；其中光伏新增装机将从2022年的7GW逐步增加到2028年的20GW，并在2035年前保持该水平。对清洁能源及清洁能源技术的重视，可能使欧盟在全球气候保护行动中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总体而言，美欧同时面临能源安全与气候保护之间的抉择，然而由于能源结构与对外依存度差异，美欧站在能源和气候议题光谱上的不同位置。拜登政府能否继续美国在全球气候行动中的领导地位取决于美国在能源转型上的决心和节奏，而如何化解此次能源危机及美国国内能源生产与气候保护两种声音的走向或是破局的关键。

对于此刻的美国来说，更需在能源与气候之间取得平衡。这一方面涉及短期能源供应与长期气候保护之间的张力，另一方面涉及向清洁能源转型的时间安排，而无论哪个方面，都将对未来全球能源与气候政策的走向产生重要影响。若美国能够在清洁能源转型方面有更大的决心，或可推动全球清洁能源转型进程，同时在全球气候问题上享有更多领导力；反之，美国与欧洲盟友之间的差异将会逐渐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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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163.com/dy/article/H2MBKRJ10552ZFGP.html

21. 广发证券财富管理部，文斌，《美国禁止俄能源的底气从哪里来》，2022年3月10日，https://cj.sina.com.cn/articles/view/5115326071/130e5ae7702001lz41

22. 金融界，《能源涨价加速全球能源革命 欧委会提出REPower EU方案——全球产业趋势跟踪周报》，2022年3月16日，http://openapi.jrj.com.cn/flipboard/2022/3/16/34832357.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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