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有的人爱996，有的人恨996？

996本身不是问题。我们是不是有选择的权利，才是真正的问题。

两篇短文揭开的15个观点

前几天，已经以乡村教师代言人为新身份的马云，突然在内部发表了一番关于“996是福报”的言论。在引发争议，并被围攻之后，马云又接着再次发表了“成功者都是996”的言论。

我把这两篇996的短文梳理下，大致观点如下（马云的原文也不长，以下文字是摘录，但基本符合马云的原意）：

1.能做996是一种巨大的福气，很多公司、很多人想996都没有机会。

2.每一个人都希望成功，你不付出超越别人的努力和时间，你怎么能够实现你想要的成功？

3.到今天为止，我肯定是12x12以上。

4.我们不缺8小时上班很舒服的人。加入阿里，你要做好准备一天12个小时，否则你来阿里干什么？

5.如果你不热爱，哪怕8个小时你都嫌很长，如果你热爱，其实12个小时不算太长。

6.我们还可以为别人去干点事，这是很大的福气。这就需要996。

7.今天的社会不缺正确的话，我们缺的是实话、真话、让人思考的话。我从来不怕被骂。

8.找到喜欢的事，不存在996这个问题；如果不喜欢不热爱，上班每分钟都是折磨。

9.不仅仅是企业家，大部分成功或有追求的艺术家、科学家、运动员、官员、政治家基本上都是996以上的。

10.当一个人找到了自己热爱的事情，何止是996？吃饭睡觉都在思考、琢磨。他们为什么不去干点别的更轻松的？不是因为没得选，而是愿意干这个。

11.企业负责人应该思考的是，你有没有帮助员工找到他的快乐，还是你只是逼着员工996？

12.为加班工资而996的人是很难持久的。

13.每个人每一天都是24小时，选怎么过这24小时，决定了我们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14.阿里人一直以来的工作生活态度：快乐工作，认真生活！

15.我不为996辩护，我向奋斗者致敬。

什么人爱996？什么人恨996？

热爱996的大多是企业家、高管和大企业：比如58同城CEO姚劲波、京东的刘强东、有赞的白鸦、CEO兼创始人……基本采用这种超长时间工作制度、或更严重的加班制度的，有华为、蚂蚁金服、苏宁、途家网、字节跳动、拼多多、大疆、海尔集团等40家公司，都实行了996或更严重的加班制度。

恨996的多是没有话语权的普通员工：比如互联网及软件行业的员工建立起来的专门针对996工作制度的网站996.ICU，意思就是“工作 996，生病 ICU”……而更多的普通上班族，更是在网上奋力声讨996。

这样的分类，会招致很多不赞同996的不舒服，也会让赞同996的人群有很多的质疑的空间。

或许，我们可以稍微软性一些，用马云原本的意思，再来做一个划分：

赞同方：

已经找到了自己热爱的方向，无论是已经取得了成就的，还是在路上奋斗的，都赞同996。甚至，他们根本就没有感觉到996，恨不得7/24还不够。

反对方：

不能自由选择上班时间长度，被迫加班，且不能从加班的工作中获得补贴，还因为占用的时间影响了个人和家庭生活的人。他们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学习、去发现自己的价值和奋斗的方向。

从这样的划分方式来看，是否赞成996，在这个时候，也意味着你所处的人生阶段和社会位置。

这很残酷，但也很现实。

我觉得吧，无论赞成，还是反对，本身没有对错之分。

就像是一个班级里，有喜欢看书的、喜欢做题的，喜欢打游戏的……他们各自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时候，都可以一直做6个小时；但是，你不能强迫喜欢看书的去做题，喜欢做题的去打游戏，喜欢打游戏的去看书。

所以，996不是问题，我们是不是有选择的权利，才是问题的核心。

强者思维适应所有人吗？

如果，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努力付出，每天工作12个小时；都积极上进，在金融、法律、医学、文学、艺术、运动等领域都达到专业水准，拿到本科乃至博士学位；都热爱公益，设立各种基金会，捐钱捐物，还亲自做志愿者帮助他人……

你说，这样的世界美好吗？

肯定的啊，绝对美好。可是，是不是每个人都必须要达到这样，这样的条件是不是一个人的最低标准呢？

也就是说，我们是不是用对强者的要求，去要求每一个人呢？其实，我并不知道，请注意，我在这里并不是一个反问句，而是我真的不知道——用更高的要求来要求所有人，社会的财富和文明，不是也就此越来越高吗？

我想讲两个小故事，是我在英国、芬兰遇到的，供大家谈论。

有一次，我在英国出差，看到报纸上有一条新闻，是当地一个市长带领很多人在游行。我很好奇，就详细问了当地的朋友。

原来，在几年之前，有一些中国商人来这里投资，这位市长当时带领了很多人来热烈欢迎。当一些商店、餐厅陆续建立起来之后，也的确给当地带来了经济收入、工作机会。

可是，他们慢慢发现，这些商店和餐厅，不仅在周末营业，而且还每天都开门十几个小时，甚至有些商店24小时一直营业。这样的话，当地的商店就没有办法竞争了。

于是，当初举队欢迎中国商人的市长，现在又带领大家游行反对中国商人的7/24的工作方式。

再又一次，是我去芬兰进行教育的交流，当地的老师告诉我说，他们的每个学校都有“特殊教育老师”，专门帮助在某些学科上接受程度慢的学生——还让那些学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接受专门的帮助。

我的疑问相信代表了很多中国人的思维：请问，如果老师都去帮助那些落后的学生，好的学生吃不饱怎么办？

芬兰老师听闻此言，笑了，反问道：热爱学习的学生，我们只要不阻止他们就可以了。

好了，这两个故事讲完了。

我再次声明，我并不是就这两个经历，来反对996。

而是第一个经历，会让我思考：如果我们用时间来拼成就，而不是靠服务、品质来吸引顾客，那么，这样的竞争有意义吗？

第二个经历，则让我思考：原来，帮助落后的人，比照顾领先的人，其实更有意义。

是的，你自己当然可以996，甚至7/24——当然，就算你00，你也可以生活得很好；但是，你不能要求没有选择权的人被迫接受966，而且，还不给他们相应的回报，把这个超出正常的规则作为底线。这样的话，他们基本生存的条件，就被提高了，他们通往你现在的境界的可能性就会越来越低。

当然，我的经历有限，只能思考到这种程度。

我相信，有更高层次思维的人，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让每个人都拼尽了全力去竞争，才能达到整个社会的进步。

只不过，我现在还没有能够领悟到罢了。

这是一个拐点

也是博弈的开始

我的老师，原新周刊、现在中国新闻周刊的肖锋，对996的一针见血的分析说：

经济学上有一个刘易斯拐点，说的是人口红利将尽，经济发展后续乏力。我觉得还有一个心理上的刘易斯拐点，就是人们的期望和权利意识超出了现实的承载能力。996被批判，就是这个拐点到来的标志。所谓中国模式的优势因此终结。接下来会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所以啊，就我看来，996，不仅是一个拐点，还是一场博弈的开始。

最简单的道理就是：屁股决定脑袋。

也就是说，马云刘强东站在他们的位置，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没错——如果错了，自然会有法律去管束他们。同样的，站在打工的每一个人来说，他们反对966也是对的。

而真实的情况，就是双方开始的一场博弈，最终，慢慢趋于妥协和平缓。

从这个时刻开始，人们从崇拜马云刘强东这些时代英雄，变成恨这些“资本家”；

从这个时候开始，人们从热爱IT行业、创业企业，变成对它们爱恨交织的情感；

从这时候开始，人们从引以为傲地勤劳工作，变成对“不得不更加勤劳”的恐慌；

从这个时刻开始，人们从热爱加班以忙为荣，变成对健康平衡生活的追求；

是的，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最后，祝福那些自愿把生命的价值用996来度过的幸运的人；同时，也坚决捍卫那些没有选择权利的人要求更合理的工作制度。

我坚信，有一天，它们并不是矛盾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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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网易新闻·网易号“各有态度”特色内容。

白滔滔：童书妈妈联合创始人。学机械、转经济，自学写作进入媒体，历经新周刊、南方报业，后创业从事数字出版。著及编著有《我手机》《十三亿》《西方教育三千年》《西方童诗300首》等。喜欢钻研教育思想，开发写作课程，和读书会家长孩子交流。同时，担任北京中致儿童关爱基金会副理事长，致力乡村幼师等项目。他还是每天穿得很酷去接送女儿的爸爸，是女儿小丸子眼中永不断电的故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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