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西安碑林博物馆改扩建工程项目征收启动仪式举行。项目北至东木头市，南至三学街（顺城巷），东至柏树林，西至安居巷，占地约43.05亩，需征收各类房屋建筑面积约6万平方米，涉及住户约1300余户。我很快就想到东木头市、安居巷、三学街、柏树林等地还有一些古民居，下图是《西安民居》一书中拆迁地区的民居列表，当然并不全。其中保存最好的是东木头市98号和88号（是完整的合院），其中东木头市88号还在15年上过《梦想改造家》。西安自从公元两千年来传统民居飞快消失，保存完好的民居院落不超过十座，其中位于改造区域的就有这两座。作为西北重镇，明清时期的达官显贵们在城里修建了数量众多的大宅，或者是小巧精致的四合院。西安民居具有典型的地方特色：窄院、厢房半边盖、多用驼峰叉手等，西安民居的砖雕、木雕也十分精美，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和建筑学价值。但是由于解放以来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的城市建设，这些代表了古城记忆的精美民居却在飞速消失。
从八九十年代的航拍照片上仍能看到成片的古民居，但是近二十年来，由于自改、建设拆迁能原因，西安曾经连片的只剩下几十处遗存，其中大多数都岌岌可危，完整的院落不超过十座，入保的更只有一两座而已。
▲保存完好的高家大院，西安民居的代表之一
然而，明清西安府城也是西安记忆的重要组成部分，一栋栋精美的民居就是这些记忆的承载者、诉说者，如果这些民居消失，西安古城的记忆由谁来诉说？怎能因为弘扬汉唐文化而推平陕西明清时期的民居？
东木头市东起东厅门，西至南大街，全长890米，是原来的唐长安城皇城少府监处。宋代时称菜市，金时称草场。明时这里成为府城的木头市、枋板市，故更名为木头市。明末，因其与聚居木器作坊的西木头市相对，改称为东木头市。如今，穿行历史悠久东木头市街，已经很难找到和“木头”有关的店铺。
从东木头市南边的太平巷左拐右拐，就是李家大院，和周围普通的民房相比，这家院子的外墙有精美的砖雕，还有五福临门和各种动物图案。门楼高大，并刻有花纹，门口还有一对石狮子。来的时间不凑巧，主人大门紧锁。透过门缝，我们只能瞥见门口刻有精美花纹的窗格以古朴的房檐……
杨三民是李家大院的常客。他说：“这个宅院曾是一个督军府第，建于光绪八年（1882年），是典型的关中民居。2015年时，一直守护老宅子的李虎堂和自己的4个兄弟一起参加了上海东方卫视《梦想改造家》，让这里修旧如旧。”这里说的李家大院，便是保存完整的具有价值古民居之一。最具价值的古民居就是东木头市88号和98号。怀着这种心情，周末去实地走访了东木头市及周边地区，没能进入网上有人介绍的李家大院，倒是进入了旁边的东木头市98号，顾氏民宅。
顾氏民宅建于民国时期，为杨虎城将军赐给属下的一栋民宅，共有两进院落，门房、正厅、后室保存基本完好，厢房基本都还在。顾家民宅门房，三开间，现在被用作商铺。不远处正在拆除，基本已经拆平了。一进正厅，面阔三间，进深三间，驼峰十分精美，两侧厦房基本完好。整个民宅最有趣的要数后室的这个拱门，柱头呈现出科林斯柱式与中国元素（牡丹）相结合的风格，拱门的砖雕也十分漂亮。
▲宅院侧壁局部
砖雕侧壁，与正面的影壁不同，关中民居也喜欢在宅院侧面加装砖雕墙壁，称之为“侧壁”。第二进院落右侧的厦房也保存完整。拱门亦十分精美。
▲保存完整的厦房
东木头市98号并未被围起来，店铺正常运业，但是确实也在征收范围内，接下来它会被留下来吗？
说完了98号顾氏民宅，再说一下东木头市88号李家大院。
这个宅院虽然只有一个合院，但是保存非常完整，砖雕精美，是西安小规模民居的典范，历史悠久，文物价值重大，也上过《梦想改造家》，可以说是非常成功的改造案例，改造后面貌焕然一新。
这个民居或许已经被拆，或许还没有。如果这个民居不复存在，不仅是西安文保的损失，也是古城之大不幸，对改造设计师作品的摧残，这样完好的民居不会再有第二套了。
由此可见，西安保存较好的另外几栋完整民居，要是改造一番也能取得类似的良好效果。其他城市也有类似的改造实例，产权私有，可继续居住，保留市井烟火气息；产权公有，可作小型博物馆或作民宿等多种业态。
不仅如此，就在88号院，雪藏了40年的地道最近再现天日。
▲李家大院内的暗道 ©不正经蜀黍
经实测，暗道入口呈长方形，宽75cm，长154cm，道口距下底7.5m，暗道宽处1.2m，窄处80cm，高约2.2m，因前院部分房屋在90年代翻建，将建筑渣土从通气道倾倒进暗道，清理后券洞地面一砖到顶，其它部分有人为封堵，有建筑渣土封堵，只能探索20余米，耳室终不得见，但之前青砖和后来扩建的红砖相间，见证其不同时期建筑特征，目测其建筑，清水活至今看来依然精湛。该地道历经辛亥革命、西安围城、抗战防空、深挖洞广积粮等多个时代，有着特殊意义。
▲碑林历史文化街区改造效果
东木头市88号、东木头市98号早在2006年就被列入《西安市第一批传统民居保护名录》，又在2012年同时被公布为“西安市第三批不可移动文物”，应受2017年12月正式施行的《西安市不可移动文物保护条例》保护。
有关方面对东木头市88号问题，曾在华商报看到如下回应，感觉基本没有过多考虑。
一个不注重真正的历史的城市，是没有资格称之为古城的。就算发现再多考古遗迹，也无法挽回拆除明清古民居对古城造成的损失，在保护传统民居方面，西安一直没有太多动作，被戏称为只有古城墙没有古城。
国内在历史街区项目方面已经有很多成熟的经验，国家层面也作出了非常明确的指引。西安作为中华文化的发源地之一、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理应遵循城市更新的大原则，小规模、渐进式的保护修缮。
我们有理由希望能够保护有价值的古民居建筑，对待历史文化片区也应有足够的尊重，而非一次性大面积清除掉主城区肌理。毕竟，明清西安府城也是由这些古民居历史痕迹组成的。历史的记忆，不能只靠考古继承，如果真的全部消失，我们可能只能感叹“白云千载空悠悠”。© 悦西安 保留所有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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