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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芝士|从瓦格纳到“脑髓天国”,这句“咒语”带你穿越艺术史


艺术不枯燥  「知识」也美味




在陆扬个展“脑髓天国”的新闻稿中,我们写了这样一段话:


本次展馆空间由艺术家本人设计,炫目的霓虹灯、异教感的神庙、动漫形象以及印度果阿传统降神舞蹈所营造的视觉感互相交织成一种“总体艺术”(Gesamtkunstwerk)的综合体验。



开展至今,我们也不止一次被问到,文中的“总体艺术”即”Gesamtkunstwerk”一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用这个词来形容陆扬的展览?嗯……这个复杂的德语词汇目前在中文里并没有直接对应的权威翻译,解释起来,也并不那么简单,不过,一旦你了解了这个存在至今只有一百多年的词汇的前世今生,说不定也就学会了一句可以在艺术史中自由穿越的咒语。(敲黑板!知识点!)


下面就让木木美术馆传播专员Greg

带来本期艺术芝士



首先我们想说一下”Gesamtkunstwerk”这个词为什么难以翻译。(没有耐心的可以直接跳过读下一章节)


阅读有关艺术的文字有时候是挺烦的一件事,尤其是那些特别学术的英文文献(作为美术馆的工作人员我们有充分的经验可以这么说


举个例子,一些策展人和评论家喜欢用“时间性”(temporality)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大词,其实他们真正想说的只是“时间”(time)而已;当他们在谈论“作品丛”(constellations of artworks)或“意义的场域” (fields of meaning)时,就好像在谈论真实的地理空间;尽管他们不断提及“现实”(reality),但我们读者经常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生活在现实里。


插播一段Greg的吐槽,大家就当练阅读理解了吧: Imagine, Ferdinand Magellan guided around the world not by a cluster of stars in the sky but by a collection of artworks scattered here and there. Turn right at Giotto; left at Bruegel. Better yet, perhaps next weekend you can host a picnic in the “fields of meaning”.


总的来说,全世界的艺术写作者大多倚仗于同一种特殊的写作风格。你可能会觉得,来自纽约、伦敦或巴黎的评论家会有各自不同的文风。但其实不是这样。面对这一神秘的现象,语言学者Alix Rule和David Levine将艺评家们常用的这套表达方式定义为“国际艺术英语”(International Art English)。他们是这么说的:


我们有理由推测,在今天讨论艺术最多的人还是那些在这个行业里有话语权的人:艺术家和相关从业者,圈内作者和读者。所以,如果一个来自小地方的名不见经传的艺术专业学生想要通过毕业展而得到更多机会和大佬的青睐的话,她最好在邀请的邮件里使用“国际艺术英语”。(*)


在对“国际艺术英语”的充分研究中,Alix Rule和David Levine指出了这种表达方式的古怪和晦涩之处,不过,在中国用中文写作的艺术语言情况也好不了太多(甚至更差),尤其是,很多学术文章是从英文翻译成中文再在国内传播的,难免的翻译腔可能更添一重别扭。


所以,与其使用当代艺术圈里玄而又玄的语言展开一番严肃多讨论,我们不如穿越回“Gesamtkunstwerk”这个概念诞生之初,再顺流而下地理解它在今天的用法。



在19世纪中叶,德国作曲家威廉·理查德·瓦格纳(Wilhelm Richard Wagner)表达了他对于当时艺术发展现状的不满,他认为,在希腊古典时代之后,不同形式的艺术沿着各自的支流前行,彼此之间的关联渐行渐远。在他于1849年至1852年之间发表的一系列文章中,他提出了“作为一个总体的艺术”(Gesamtkunstwerk,total work of art)的概念——诗歌、视觉元素与音乐及戏剧元素相互交织成的艺术形式。此后,他所创作的歌剧《尼伯龙根的指环》被认为是这一概念最好的诠释。这部庞大的歌剧总时长为15小时,并配了一个特大的交响乐团。


始作俑者瓦格纳老师


歌剧《尼伯龙根的指环》节选



在随后到来的20世纪,建筑师们在建筑设计领域萌发出了与瓦格纳的理念不谋而合的整体性思维。虽然,纵观建筑的历史,我们也曾在哥特式教堂、科尔多瓦大清真寺以及一些中世纪建筑中感受到某种将内部承载着功能性的“硬件”和外部装饰性的“软件”无缝衔接在一起的整体性设计理念。但在20世纪,以维克多·霍塔(Victor Horta)的塔塞尔公馆、弗兰克·赖特(Frank Lloyd Wright)的罗比公馆及里特·维尔德(Gerrit Rietveld)的施罗德公馆为代表建筑设计体现出了这样一种风貌:建筑不仅是对于空间的设计,而是在空间中营造出一套完整的审美体验。


塔塞尔公馆(Hôtel Tassel)


罗比公馆(Robie House)


无独有偶,在绘画领域出现的新理念也认为,一件绘画作品的内涵可以包含更多,尤其是20世纪中叶、二战后兴起的抽象表现主义。这一流派的代表艺术家杰克逊·波洛克(Jackson Pollock)认为,画作的意义是对绘画过程的记录,是行为的延伸。因此,“行动”与“编排”成为了绘画语言中的新词汇。受到波洛克的影响,50年代后,艺术家阿伦·卡普罗(Allan Kaprow)发展出了“偶发艺术”的概念。与此同时,约翰·凯奇(John Cage)、摩斯·肯宁汉(Merce Cunningham)等艺术家也在新的语境下致力于打破绘画、行为、音乐和雕塑之间的边界,就像瓦格纳在100年前所尝试的那样。


正在作画的波洛克


约翰·凯奇、摩斯·肯宁汉在60-70年代的美国先锋艺术团体Experiments in Art and Technology (E.A.T.) 的项目中进行的综合艺术实践



1942年,法国的艺术家马塞尔·杜尚(Marcel Duchuamp)于通过展览“超现实主义的最初文本” ( First Papers of Surrealism)将“装置艺术”(installation art)这一概念带到美国,随后,装置艺术的兴起极大对促进了现在意义上“总体艺术”的概念形成。自90年代起,越来越多的艺术家开始在意,在创作过程中通过营造出一个完整的环境来为作品提供更丰富的理解背景:艺术家皮皮洛蒂·瑞斯特(Pipilotti Rist)在空间上的创意迎合了大部分观众的心理需求,而皮埃尔·于热(Pierre Huyghe)则热衷于建立一套“活的生态”——随着时间的变化,作品的形态也会发生变化,并在整个空间中生长、延伸。


“超现实主义的最初文本” 展览现场


皮皮洛蒂·瑞斯特的展览现场


皮埃尔·于热的展览现场



在这趟艺术史的穿越之旅的结尾,让我们回到木木美术馆。 “脑髓天国” 的每个角落都被陆扬的画风所覆盖,每个空间都被装置、录像以及此起彼伏的声音所充满,本次展览调动了整个美术馆的空间,从这方面来说,这与我们前文所述一脉相承。以一种极具野心的方式将各种艺术语言混在一起,本次展览可以说也是得益于“Gesamtkunstwerk”这一传统的又一个例证。


陆扬“脑髓天国”展览现场


最后,木木美术馆制片人、德语小能手路导将用文曲星腔带大家学习一下穿越咒语”Gesamtkunstwerk"的正确发音,下次跟你的小伙伴在一起看展,又可以愉快地交(zhuang)流(bi)了~



今天的艺术芝士你get到了吗?   



* 引用:

Rule, Alix, and Levine, David. “International Art English.” Triple Canopy, https://www.canopycanopycanopy.com/contents/international_art_engli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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