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首发】松籽的爱情(连载24-27)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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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常的荒诞、艰辛与疲乏中,构筑诗意的城堡。 村上春树的艺术世界(CSCS208209) |
想与某个人一起的渴望和疯狂,又欲而不能的失落和彷徨,在无法自拔的迷离中又沉迷于有他存在的自我安慰与满足——安妮蓝尼克斯在这首歌中,渐变轻柔又高亢地表达了一个成熟女人隐藏在心底如火般炙烧的爱情欲火。
她替松籽表达了情感。
——《消失的信件》
往期推荐,点击可阅读 松籽的爱情(连载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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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信件
文 /Ruth安
我终于感到,我们之间的全部通信只是一个大大的幻影,我们每个人都只是在给自己写信,我深刻地爱着你,但却绝望地承认,当你远离我时,我爱你更深。
——纪德
24
卡佛这位作家,他写的短篇,总是让人有种正读着却忽然没有了的错乱。起初,你不知道他说一些话究竟有何意义。但是,总归是有些作家,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但爱这个字——
这个字在逐渐变暗,变得
沉重和摇摆不定
——《爱这个字》
你瞧,卡佛说得不对吗?
有一天,你会发现,随着自己年龄越来越大,你会越来越弄不懂什么是爱。爱不再是清朗的,一口就可以说出来的。它会变得沉重起来,变得说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你们相遇之前也曾爱过别人……如果我们俩有谁出了事,我想另外一个,另一个人会伤心一会儿,你们知道,但很快,活着的一方就会跑出去,继续再次恋爱……所有这些,所有这些我们谈论的爱情,只不过是一种记忆罢了。甚至可能连记忆都不是。
——《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
甚至可能连记忆都不是。
松籽小声地重复这句话。
她放下手里卡佛的书。师傅在后面候着烧造。此刻,正值中午,她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
她试图回忆库勒的脸。
可她惊奇地发现,根本记不起库勒的样子。若硬是要想起他的整个脸,必须回忆他的照片。她能记得的,是某些局部——脸上在鬓角下的那块皮肤,有着青春痘过后的浅痕;嘴巴微紧的形状,身上好闻的汗味,以及穿着户外运动鞋走路的样子。许是从没有好好看过或者抚摸过的原因?总之,每次回想起来,就是这些具体的局部。还有就是181cm的身高,站在面前必须仰起头。
倘若库勒长着另外一张脸,她也会同样喜欢。这和少女时代完全不同。那个时候,一定是先喜欢上某张脸,然后再去探寻对方的心思。小学的时候,男孩子都晒得黑不溜秋,唯有一个哥哥的脸很白,于是就前后想跟着他。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哥哥什么性格什么爱好完全记不起来,以至于一想到他,就想到那张脸的白,而无其他。你看,年少时,就因为肤色生的白,就可以吸引她。而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对于松籽来讲,能够产生强烈吸引力的,一定是在内心精神世界能够驾驭她的,长相倒是退居身后。但是,长相又不能说完全没有影响。若是生的十分凶煞,自然会减少好感。可一般有着精神追求的人,脸上自然会带着温和的神色。如若恰恰这个人生的特别好看,也会带给她一些不安来。所以,随着年龄的增长,能够喜欢的人自然也会越来越少。
哎,就连长相,库勒仿佛都刚刚好。
可是,她竟然也记不起来了。
她有些惴惴不安地起身,打开自己的背包,找到了安妮蓝尼克斯CD。她只喜欢其中的一首单曲wonderful。然后,她循环播放着听了起来。
I wanna have you
Cause you are all I’ve got
Don’t wanna lose you
Cause it means a lot
……
Idiot me
Stupid fool
How could you be
so uncool ?
to fall in love with someone who
doesn’t really care for you
it’s so obscure
but I feel
wonderful
yes I feel
wonderful
……
我用拥有你
你是我的
不想失去你
你意义非凡
……
我好傻
为什么你这么热情
爱上了一个不珍惜你的人
很难明了
但我感到很奇妙
是的,奇妙极了
……
想与某个人一起的渴望和疯狂,又欲而不能的失落和彷徨,在无法自拔的迷离中又沉迷于有他存在的自我安慰与满足——安妮蓝尼克斯在这首歌中,渐变轻柔又高亢地表达了一个成熟女人隐藏在心底如火般炙烧的爱情欲火。
她替松籽表达了情感。
这适当减轻了刚才的惴惴不安。
大部分人,其实在记忆中,都难存具体的样子。
25
5月份的一天,原木和松籽告别。
他要离开这里了,要回到更南的南方。是的,他没理由孤苦无依地待在这里,过着日复一日孤单的日子。
他们都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坐了很久。松籽说:“原木,再弹一次可好?”
原木就弹起初见面时弹过的 Norwegian wood。
弹完一遍,原木问:“还要再弹吗?”
“不用了。谢谢你原木。”松籽回答道。5月的空气中仿佛漂浮着忧伤的味道。
原木欲言又止。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你会记得我的样子吗原木?”松籽忽然问。
原木想了想说。仿佛是做了认真的思索。然后他说:“可能会忘掉你的样子,但是,会一直记得你的心。”
松籽看着一脸认真的原木,轻轻地笑了下,欣慰地,像是看着一个诚实的孩子。
“相逢的人,会再相逢。”松籽安慰原木,也安慰着自己。
车开过,有的人要下车了。下了车,前往不知何处的生活。车一直开,开往不知何处的远处。只要我们共程过,为彼此存在过,看过共同的风景,不至于这漫长的旅程空无一人,就好了。
原木下车了,走向和她不再有交集的另外一个路上。像两条曾经亲密的小鱼,各自游进江河湖海。
26
原木走后,在5月过去一大半的时候,松籽又去了那个小镇。
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Daycolor”羊毛毡手作坊的店主——一个年轻的扎着麻花辫的姑娘,还穿着森系的衣服,一边用再生纸藤编制小篮子,一边对入店的客人致以微笑。那个叫“暧暧”的店主——一对喜欢进山拾野把自然采撷的花束做成发卡和画框的年轻夫妻,仿佛还记得松籽一样,跟她打着招呼……
她站在走廊下,看走廊尽头的地方,库勒曾在这里对她友好地微笑,她躲闪着他的目光低下头……现在,那走廊的尽头空空如也
这熟悉的和不熟悉的,这在的和不在的,失落地搅动着她的心。
一下子,她觉得过去了好多年。
一句话浮上了心头:愿君永是初见时。
只愿一切都只停留在初见时那微微地一笑,那旋即地一低头。库勒,他把自己领进了那么美好的世界,却又把她放在了不复初来的路上。库勒自己,恐怕也是不知晓的吧。
小镇上的店多了起来,这里也开始逐渐地商业化。在错落林立的小店之间,有一个店的名字很特别,叫“放老电影的小酒馆”。松籽走进去,坐在最里面的位置。大概是白天的缘故,客人不多。店里有投影仪,电影直接投放在白色的墙上。因为光线的缘故和墙面的纹路,电影的画面带着穿越时光的斑驳感。
松籽进去的时候,正放着陈可辛导演1996年版《甜蜜蜜》,黎小军骑着他二八加重自行车,载着李翘骑行在香港的大街上……下雨的圣诞夜,两个人看着一堆卖不出去的东西,挤在狭小的空间里不知就里地亲吻……冬天的唐人街,两个空洞洞的人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行走,失落写在眉头。当他们的目光从橱窗上移开再彼此接触的那一刻——两个人的目光是经过时间过滤、是阅尽繁华后、是大喜大悲后的平静与顺从——那一刻,松籽的眼泪自然地流了下来。为邓丽君的离去,为甜蜜而微苦的爱情,为孤独而微温的人生……
她在小酒馆,不知不觉地重看了这部老电影。
然后她想起库勒。库勒说,我会放老电影的,会在我的店里放老电影的。
不知道库勒,究竟会放哪些老电影?
走在阳光斑驳的小镇上,河里的溪水轻快地流动着,高大的法国梧桐把阳光分成一片一片的,清风微微地吹着她的裙衫。她忽然明白,库勒是对的。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没有来,就没有去;没有拥有,就没有失去。无论库勒是找了一个什么样理由,在他们之间划上了一条距离的线,却因为这条距离的线,库勒一直不曾失去,一直在她身边。
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结局呢?是,这就是最好的。
27
杭州的梅雨季节来临。雨水丰沛,下了足足有两个星期之久。这么多雨,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谁也说不清楚。
就在雨下个不停的一天,松籽接到了库勒的电话。
他穿黑色的体恤,蓝色牛仔裤,比记忆中的要年轻。坐在库勒的对面,松籽还是有些微微的不知所措。A面的东西又压过了B面。为了尽量不让自己慌张,她说话要比平时要慢很多,听起来连自己都有些吃惊的慢条斯理。
库勒说话的速度倒是要比记忆中的快,许是他要负起调节气氛这个角色的缘故吧。
“和你约会的男人,你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库勒问。
“吃大蒜的男人。”她想了想,非常确定地说。
“吃大蒜的男人,”库勒重复了一遍,然后笑着说,“我也吃大蒜的。”
松籽噗地笑出了声。
“我没看见的嘛。”她说。
“是的,你没看见。”库勒说。
“还有,为什么两个人约会要吃饭?吃了饭接吻,会有饭菜气嘛。所以,也不喜欢的。可只要是人,都要吃饭的嘛。”她笑着说。
“我也吃饭的。”库勒笑。
“但是……”,松籽这样说着停顿了一下,于是,库勒跟着她异口同声的说:“……没看见嘛。”
说完,两人相互看着,开怀大笑。
这样说的时候,俩人都非常愉悦。
终归要解释点什么。这样的玩笑话,总不是核心。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
两个人一沉默,时光就像是书页被风吹了一样,哗啦啦向前翻。她想起无数个想要抱他的渴望,欲见却见他不着的折磨,以及为了消除这个孤独而做的各种尝试……
“我不是S。”库勒打破了沉默。
正翻着的书页嘎然而止。
松籽把杯里的勺子轻轻地放下,勺子碰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知道你不是。”松籽轻轻地回应。
她稍作停顿,又继续说,“可正是这样的距离,才能让我们此时在这里,以后还可以继续在这里。不是吗?”
库勒看着松籽,松籽也看着库勒。他们相视一笑。
这相视的一笑,解释了太多了东西。仿佛过去的一切纠结与矛盾,痛苦与等待都在这相视一笑中,得以说明和消解。两个人之间很多没有说清的东西,也因这相视一笑而得到了确认和保证。
雨下地又密又紧,仿佛地球上所有的海洋都被翻倒过来变成雨一样。
这雨可真多啊,永远都下不完一样。库勒说。
他们又坐了很久。
走的时候,她送他。两个人打着一把伞。走在高大的库勒身边,以至于松籽觉得自己好小好小,小得就是应该要和他保持一种距离为好。她还是喜欢库勒,就连他的胳膊偶尔碰触着她,都会让她生出幸福的感觉。
他们一起走在雨夜的伞下。雨点拍打着伞面,啪啪作响。那雨点拍打伞面的声音,就覆盖在两个人的头顶上方,仿佛掩盖了一切声音——人的声音、车流的声音,脚步的声音……很久以后,松籽再想起库勒,耳边依然回荡着雨点拍打伞面的声音,啪啪作响的声音,像是回忆的钟声敲打着深远的心扉。
“我还会给你写信。”她说。
“写信?”库勒疑惑地反问。
“没什么。”她笑着摇摇头。
库勒温和地笑。
他俯下身深深地拥抱了她。然后,在红绿灯变换的时候,和松籽告别,穿过了马路。
松籽孤身一人,站在雨夜的大街上,看库勒穿过马路,消失在人流中,消失在车灯路灯红绿灯不断变幻的夜色中。
他只是暂时穿过马路。他会一直在的。松籽这样想到。
耳边又响起了原木弹琴的声音。Norwegian wood熟悉的旋律,遥远地响起。有些东西,会一直在的。就如这些歌声,从不曾失去。
雨继续下着。仿佛全世界就是此时此地这般得小,又仿佛此时此地是世界一般得大,全世界的雨都由着自己节奏默默地、兀自下着,永远下不完,永远停了不,不管这夜色中站立的人儿,究竟能去往何方……
(完)
Ruth安,原名崔万珍,现居杭州。大学老师,16岁开始发表一些零碎文字。偏爱读书胜于说话,偏爱户外胜于宅居,偏爱民谣胜于流行......然而,她也只是自然界中,再平凡不过的一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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