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33岁妈辅导女儿写作业被气得中风：自从当了小学家长，我也变神经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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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当了小学家长，我也变神经病了
文/晏凌羊
1
今年10月29日，南京总医院就接诊了一位33岁的年轻妈妈。她在辅导女儿作业时，因为孩子动作磨蹭，晚上十点半还未写完，一动怒，导致头部一根大血管分支血管堵塞，诱发中风。
医生说，这位妈妈身体本身就有中风风险，孩子写作业只是诱因。这个道理我当然明白，但看到新闻的当时，我还是很不厚道地哈哈大笑，然后跟朋友说了一句：“下一个估计就是我了。”
没当小学生家长之前，我没法理解辅导孩子写作业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网上流传着这样一则笑话——
某人一晚上在小区里散步，只听从一户人家传来吵架声音，一女人嘶吼：“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关系！什么关系！”某人驻足，等着听八卦。十秒钟后，此女再度怒吼：“是互为倒数关系！”
还有这样几张搞笑图——
有一段时间，有一个关于“爸爸陪娃写作业”的视频火爆网络。
视频中的爸爸应该是个上海人，他教孩子教了几个小时还没学会，接着跟孩子说“你想写几就写几，随便你写几好伐！”
结果，他还是看不下去孩子做的作业，忍无可忍亲自演算示范，还发出沉重的叹息。情急之下，他还叫了自己的儿子一声“爷叔”。
好不容易讲完一个题，遇到类似题的时候，儿子又不会做了，他简直要对儿子咆哮了，可是吼完，又只得耐心地铺开演算纸：“看好…”
韩寒在他的《我所理解的教育》文章里也写到：“每当你觉得骄傲自满时，就去帮正在上小学的孩子辅导一下作业吧，你会宁愿复读十年的。”
以前我真的不理解这话的意思，直到我当了小学家长。
辅导孩子写作业的过程，真是应了家长群里调侃的那句话：不写作业时，母慈子孝，连搂带抱；一到写作业，鸡飞狗跳，呜嗷喊叫……
2
开学这两三个月来，女儿受到的我的批评比从她出生到六岁受到的批评还要多。
以前我看弟媳辅导小侄子做作业，总觉得她对孩子不够有耐心，现在当我自己真遇上了“小学生”，我才知道啥叫“根本忍不住”。
比如说，我最近监督女儿学拼音，发现bpdq几个拼音她老分不清，音调的第二声、第四声也经常弄混，至于像什么ao ou iu ui ie ei等韵母，更是学得一团糟。
老师布置的作业，每一项都要求家长参与。作业里的很多题目，低年级学生看不懂，必须家长给读题。你若不管，她次日去上学可能就跟不上。家长盯着，也是为了能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
那些拼音，是否学得会倒是无关紧要，但若是一开始孩子的自信受到打击，然后习惯了破罐子破摔，这影响可就大了。没办法，再忙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为了让女儿认清楚bpdq几个拼音，我真是用尽了全力。用“点读笔”教她，但发现效果不大好；后来我又买了几本教辅书，发现还是不行；下载了学拼音软件，但大多是强调让你死记硬背或是让你先背一大堆口诀，短期内她很难掌握那么多，我只好结合她的兴趣和天性自创方法了。
女儿喜欢画画，而且她目前还处于通过形状来认识字、拼音的状态，我就告诉她：这四个拼音，原本都是书页的左端往右边走的（往前）。b就是怀了孕的波波妈妈；p是一个人端着一盆水往外泼，泼完他还要爬坡，所以半圆朝上；d是马蹄声，嘚嘚嘚，马蹄在下面，蹄子朝后；q是一个小朋友拿了只气球，往右走，结果来了一阵风，把气球吹到后面去了。
ui和iu是难点，发音时我让她一个一个发，然后再连起来，读快，听听最终怎么发音。拼写的时候，ui是一个人准备要戴上一块u字形的围巾，从后往前戴；iu是一个人站在前面，身前一个u字形的框框，准备要用来装钱，说明他“有”钱，这个音读“优”。有钱比围巾重要，所以装钱的框框要放前面。
为了让她分清楚ei 和ie，我画了一个正在健身的人，弯着胳膊往下展示肱二头肌，口里还发出“ei（第三声）”的声音，告诉她“ei”的读音；接着，我又画了一颗椰子树，上面垂坠着一个椰子，说这个就是ie。
ao 音，我说是一个阿姨“嗷”一声吃下去一个鸡蛋； ou是张圆了嘴巴呕吐，吐到一个u形垃圾桶里；an是一个阿姨走向天安门城楼；en是一个人站在门前摁门铃……
我感觉这辈子的想象力都用在教孩子认拼音上了。这种教法相比点读笔、教辅书、APP是学得最快的，但是也架不住她老是忘记。
比如说，ui这个音，跟h连在一起，我刚教过她“h”怎么读，“ui怎么读；可ui跟g连在一起，她就又不会了。单独读ui，她可能认得，我把“hui”的“h”遮住，她又不会了……
刚刚跟她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读会了“shou”这个发音，等我们读完“gong”这个发音，再准备把“手工”二字连起来读时，她已经把“shou”的发音忘得一干二净……简直让我怀疑她脑袋里是不是装的都是水。
做数学题稍微好一点，但我也时常被她气到无语。比方说，5+4一开始她算出来是9，你再问她4+5，她就能给你答案是8。至于把3啊5啊6啊9 啊之类的数字给写反，更是常事。
▲我女儿写的算式
某些知识点若是不会，但她若是肯努力学、记，那还好一点；你努力地教，但她心不在焉的时候，最是恼火。
本来嘛，我每天工作都很忙，教她的时间完全是挤出来的，等她睡着以后还得爬到电脑前码字，每天想多睡一会儿都是奢侈，可她还给你来个浪费时间，你就真的气不打从一处来。
你把她关起来自己做数学题，结果等你半个小时后走进去检查作业时，发现她只在试卷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剩下的时间一直在画画，就真的很想咬她啊。
有一回，我实在忍不住了，冲她咆哮了一大顿，她也被我骂得泪水涟涟。我想，这下完了，她长大以后想起这一幕要恨死我了。
我觉得我们都该平复下情绪，就暂时中断了作业。我告诉她，你现在不想学就算了，去洗澡。
我坐在电脑前平复情绪，心下对她感到有点内疚，岂料，没过多久，洗澡间里却传出来她唱《中国少先队队歌》的歌声。
我从门缝里偷瞄她几眼，发现她正声情并茂地唱歌，唱完之后在里头搞角色扮演，假装自己是《冰雪奇缘》里的艾莎要使魔法，拿着牙刷到处指指点点…….我在外头憋着笑，差点憋出内伤。
每次辅导小孩作业辅导到非常火大的时候，我都不停告诉自己“跟她一样大的时候，你比她还笨”，这样我才能控制住内心深处愤怒的小火苗不会燃烧成熊熊大火。
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全班就我一个人默写不出来声母、韵母，差点被老师强制留级......
那时候，我特别没自信，我外公跟我说，他小的时候从来都没学过拼音，但现在还不是照样认识字？中国人不需要学拼音，因为汉字是从象形文字转化而来的，记住字形和字音就可以了。
我自己也很疑惑：如果拼音一定要学，那在拼音没有被发明之前，古人是怎么认字、读字的呢？没有拼音的时候，古代小朋友读字音是比现在容易还是比现在难？我们为啥要通过那么复杂的拼音来读字呢？
拼音是否学好，似乎并不重要，因为不管当时学得好学不好，我们最终都会掌握的。一时的分数高低，也决定不了什么。所以，我现在也想放轻松一些，学不会就拉倒吧，把她绞尽脑汁用来认音节的时间拿来大量阅读注了拼音的故事，遇到不会读的字再拼读一下，或许成效还好一些。
3
没有辅导过小学生的家长，看到以上文字大概会觉得我脾气很坏、对孩子不够有耐心。以前孩子上幼儿园时，我也是这么看待那些小学生家长的。
一个朋友看到我对五岁的女儿的态度，说我对她没她两三岁时耐心了，结果等她儿子长到五岁时，她恨不能拿鞭子抽他。有些“过来人”的感受，我们可能真得等到过到那一天才能明白。
开学几个月来，我真的就是靠这些“将心比心法”“自我安慰法”“精神胜利法”，撑过无数个因为辅导作业而想对小孩咆哮的时刻。
让我在辅导孩子作业时一直保持“温柔而坚定”怕是不可能了，因为孩子总有办法让你血压飙高。
我曾经一度气恼到想把孩子扔进课后辅导作业班里去，因为辅导她作业实在太影响家庭和谐、亲子关系了，但一想到现在的辅导班老师未必比家长尽心，而且我陪孩子时间本来就不多，将来等她会读题以后，我不一定愿意强势介入她的学习，至多做点监督和纠错工作，又或者，我想帮也帮不上忙了......就还是想在她读一年级的阶段亲自辅导她，陪她走过这一段路。
▲唔，也许这张图说的也是真理
有时候，特别气急败坏的时候，我也会说出“你怎么那么笨”“不珍惜别人时间”之类的话来，现在想想，因为孩子做不出来一两道题就给孩子定性、定调的确不对。
孩子是否学得会某个知识点并不重要，但我们在辅导他们做作业时对他们做出的评价，可能会影响他们一生。
这一点，我们真得跟孩子学习一下。
遇到问题的时候，孩子们大多是非常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情绪，他们会说“我不会”“我痛”“我饿了”“我喜欢”“我不喜欢”“真好吃啊”“真好玩啊”“我生气了”“不要亲我”等等，但很少指责我们说“你好笨”“你有病啊”“你真自私”“你好没耐心”“你真是不负责任”。
孩子们当然也会有情绪，但细细想来，他们发泄情绪，其实都只是在表达自己的感受，而没有对外部传达出任何的批评和敌意。我们大人反而好像更容易评判别人愚蠢、糟糕、这里不好那里不行。
当我们因为孩子而感受到压力、焦虑、沮丧感时，我们似乎很难专注于表达自己的感受，也很难实事求是地讲述一个事实，而是往往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给孩子这样那样的评价和判断。
孩子们完全地接纳了不完美的父母，而父母们似乎却很难完全接纳不完美的孩子或身边人。
仔细想想，我们之所以爱跟孩子们待在一起的原因，除了我们自己本身爱孩子之外，还因为：跟孩子在一起，我们会被完全接纳，孩子们永远不会给我们不被接纳和认可的压力。
孩子们几乎从来不会评判我们，即使有时我们真的做错了什么，孩子也只会说：“这个事情你说（做）错啦”他们不会接着加上这样的话：“你怎么这么不专心？”“你怎么这么不珍惜别人劳动成果？”“你怎么这么笨……”
也正因为如此，孩子是最宽容的。和他们在一起，我们也是最放松的。
相比之下，大人们反而要逊色很多。
遇到不好的事情，我们总是很难实事求是地看待问题，把情绪当真相。事实发生了变化后，孩子们可以迅速地将自己从事实对自己的不良影响中抽离出来，我们却可以拿着“曾经的事实”惩罚自己良久。
孩子们聚在一起，只是为了找乐子，他们很少记恨谁，也不跟自己过不去。而大人们驰骋在成人世界里，总会在无意识间做了很多愚蠢而不自知的事，乐此不疲地成为了“自扰”和“扰人”的“庸人”。
辅导孩子写作业也是一种修行，希望我们都能从这件事中收获可贵的成长吧。
▲每个辅导孩子写作业的家长，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最后跟大家分享一段超搞笑的辅导一年级孩子写作业的视频，或许就能理解我的痛苦和欢乐了。这段视频真的把我笑出内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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