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成那样，你还有脸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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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成那样，你还有脸生孩子？！”
文/晏凌羊
1
这是一个人人都想当白富美、高富帅、人生赢家的时代。
我们的目光，也热衷于投向那些过着令人艳羡的人生的人。
看到马云，很多人想叫他“爸爸”；遇到王思聪，人们想称他为“国民老公”；看到每天炫富的“锥子脸网红”，人们一方面好奇她的钱都从哪儿来的，一方面又有点羡慕，心想为什么暴富的人不是我。
也许是网络变发达了，网上好像特别多的“人生赢家”。
TA们颜值高、身材好，年纪轻轻却拥有巨额财富，在职场上拥有很高的职务，平日里住豪宅、开豪车，动不动就举行看起来很高大上的“趴体”，举手投足充满富少范儿、名媛范儿，“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图片源自网络，图文无关
TA们似乎并不需要工作，每日只需要交际、健身、美容、自拍，时不时就坐着直升机来一场旅行。每天都在玩，但每天都很有钱。
网络上也出现很多大咖、网红，年纪轻轻动不动就是年入百万、千万，有些人实现这场逆袭仅仅是在三五年之间，看得连我在内的“屌丝”都艳羡不已。
人们似乎特别愿意把眼光投到他们身上，津津乐道TA们的成功之路，好像只要了解到了别人的历程，自己也跟着成功了一半。
即使不关心那些活得比我们牛逼的人，现在的人们也很容易被焦虑感俘获。人们几乎每天都在关心房价、孩子教育、年赚多少万、如何成为人生赢家。
人们热衷于去认识大老板，比如各大公司的CEO、投资人，以及BAT、华为等企业的高管或中级员工。每个人都希望能和那些看起来比自己牛逼的人进行资源对接、思维交流、相互学习。
就连我们的电视剧，也很少把视角放在穷人身上。我们从电视剧里看到的贫穷场景，都是被美化过的。电视剧情明明讲的是夫妻俩交不起孩子的学费，可他们却住着光鲜明亮的大房子。
现实生活中更是如此，人们似乎不大愿意把视角投向比自己弱势的人身上，毕竟，关注他们显得有点浪费时间。
我们都想要成为精英，所以我们当中，很多人看人看事的视角也几乎变成了精英视角。
一些“精英”没办法用同情、同理之心来看待底层的人，对低俗的、粗鄙的下里巴人充满歧视，在他们面前大秀高人一等的优越感，甚至要求底层人士和自己一样保持高品质的生活，时不时问出“何不食肉糜”之类的话来。
比如，“带着两个孩子坐火车，三个人才一张票，上了车就到处骚扰别人，求着人家给自己换下铺。她早干嘛去了？干嘛不给大点的那个孩子（不到1.2米）多买一张票？”
比如，“他怎么可以放弃救自己的孩子呢？不就是三十万么？”
又比如：“这种地方又脏又破还不安全，他们怎么不去租好一点的房子住？”
还比如：“浑身脏得像蟑螂一样，还跟我们一起挤地铁，臭都要臭死了！”
2
如你所知，我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人。我小时候真的过过那种缺衣少食的日子，我非常理解“没钱”带给一个人、一个家庭的影响是什么。
云南是个美丽的地方，但这并不意味着云南全境都风景优美、物产丰富。云南很多地区是很穷的，我老家甚至根本还算不上“很穷的地区”。
我上小学的某一年，我们整个村子，只有两口水井出水。没有灌溉水，秧苗迟迟栽不下去，农民心急如焚。家门口的湖，湖岸线下降几百米，但因其地势比农田和村庄低，抽水成本太高，全镇人面对干旱束手无策。很多农民那一年几乎颗粒无收，硬是靠吃红薯、野菜等等，撑过最难熬的一年。
11岁我上了初中，开始住校生涯，随后，我发现我们镇还真不算是穷的。
我上的是一个国家给补贴给得比较多的、针对少数民族招生的初中（我以前的档案写的是彝族，后来被有关部门改成了“汉族”，仅仅因为“彝”字比“汉”字难写）。学费收得便宜，国家还有补贴。比如我们一个星期可以吃一顿肉，那顿肉就是免费的，学校会给我们发肉票。
我们需要带米去学校，你给学校交多少米，就能打多少饭。被子、床单等等，也是学校发的，是上一届毕业生用过了以后留给我们的。在今天的你看来，这多少有点不卫生，但对于物质贫乏的穷学生来说，这是一项顶好的“福利”了。
我有一些来自山区的同学，只会说少数民族语言，连汉话都听不大懂。初中三年，他们最大的收获便是学会了汉话。
我清晰地记得，那会儿我有个男同学，一年四季只穿一套校服、一双拖鞋。校服是学校发的，质量一般，也不是很厚，只有一件外套、一条外裤。
冬天，县城最低温度会降到七八度，而他在那么严寒的天气下，也只穿那一套校服，校服里面连打底衣都没有。不管是出早操还是上体育课，他永远穿一双拖鞋，到冬天也是如此，因为他连袜子都没有。有意思的是，不管是参加百米赛跑、篮球比赛还是别的什么体育项目，他很多次都能拿第一。
我们那时候一个月连续上28天的课，从1号上到28号，那个月最后剩下几天，就给我们放假回家几天。有的同学根本支付不起回家的路费（其实也就五六块钱），愣是坚持呆在学校里，到了寒暑假再回家。
我有一些同学的父母亲得了大病之后，为了省点医药费，竟放弃治疗，死在家中。在他们眼里，钱真的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我穷过，也见识过太多这样的穷况，所以，特能理解穷人那些迫不得已的选择。
3
不知道大家是否看过一部比较火的纪录片《生门》？
纪录片记录的是发生在妇产科的系列故事，其中一个故事名叫《筹钱》。
产妇名叫陈小凤，她因前置胎盘要做手术，手术费至少需要5万元，但她的丈夫只带了5400元，还都是借的。
病友家属给她的丈夫郑清明出主意：有医保可以报销的啊。
可是，陈小凤是云南的，来湖北后什么医保手续都还没办，没法享受医保报销。
郑清明是想去卖肾，但随后被告知：买卖器官在我国是违法的，他只能捐赠。
有人又给他出主意：找银行贷款。
但是，银行也有规定，需要抵押物。没有抵押物的话，要通过信用评级，他的信用级别不够，银行也怕贷款给他后，他还不上，形成不良贷款。
最后，他没办法，只好回到村里去找人借。
可是，村子里的青壮年劳动力都外出打工了，留在村里的都是没什么钱的老幼妇孺。郑清明和自己的哥哥几乎走遍了村中的每一户人家，大家把手上的钱，甚至连零钱都掏出来了，可这些钱远远不够。
郑清明借到的最大一笔钱是两万块，是一个村民要给儿子娶媳妇用的钱，20天后人家就要用了。
走投无路的郑清明只好找了民间高利贷，但是，如你所知，借这笔钱，他要承担的利息不低。
最终，手术费凑齐了，双胞胎也生下来了，但是郑清明一点都不高兴，因为双胞胎需要进保温箱，这也需要花不少钱。
为了省钱，产妇做完手术后，都没有使用“镇痛泵”。我自己是做过剖腹产手术的人，我完全没法想象：当初没有那个镇痛泵，手术后的疼痛挨起来得多难受。
可是，陈小凤一家没有钱，她只能为了省钱，让身体多遭点罪。
有一个月嫂问郑清明和他哥哥，如果有人愿意承担你们看病欠下的所有费用，但前提是要领养这对双胞胎，你们给不给？
郑清明的哥哥爽快地回答，都要（的话）都给他。
郑清明答应完以后，难过得去病房外流眼泪。
可是，后来那对想领养双胞胎的夫妻，还是想自己生孩子，不想领养了。
陈小凤的病友曾提出来帮他们找慈善机构，但没有一个机构搭理他们。
好在，双胞胎比较命大，最后平安出了危急监控室。
一些网友看了这个纪录片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没钱你还找老婆，还生孩子？”
言下之意：你穷，那么你连结婚权、生育权都不配有。
同情心、同理心呢？完全没有。
这种话，透着的只有精英式的理性、冷静（实为冷酷）。
《生门》这个纪录片受关注度比较高，我相信：随着纪录片的播出，郑清明、陈小凤夫妇可能会得到社会各界的援助。
但是，另外一个问题闯入我脑海：那些和他们处境一样，但是自始至终没被关注到的人呢？
很多人不知道的一个事实是：五万块钱对于一些人来说，只是一顿饭钱，几个人吧唧一顿嘴，这些钱就没了；但是，有的家庭却连五千块“救命钱”都拿不出来。
我举个例子：现在都已经是2019年，可在我老家的一些村庄，有的人确实会为了省下每年一两百块钱的医保费，而选择不加入“医保”。一旦他们生了病，只能等死，但是，为了省钱，他们就是愿意冒这点风险。
一些农民，对自己的生命估值就是两万块钱。如果花了两万治不好，那他们愿意去死。
《啥是佩琪》那个宣传片大火，有网友质疑：现在哪有人还用老手机？智能手机这么便宜，几百块钱就能买一个。
宣传片里的老人，是儿子想给他买，但他拒绝了。
但是，在现实生活中，依然有很多人因为交不起话费而不用手机。
很多人可能想象不到，真的有人吃不起10元一顿的盒饭，有人要走十几里山路去上学。
还有的统计数据说，我国有10亿人没坐过飞机。民航统计数据中一年有6亿人次坐航班，那大多是被同一个人多次坐飞机往返占掉的额度……
这个数据，是不是超乎你的想象？
不是所有人都能过着光鲜亮丽的生活，不是所有人都必须要像精英一样“只过正确的生活”。
不管在什么社会、什么历史阶段，总有一些人挣扎在生存线上、处于金字塔社会的底层，他们勉力求生，一刻也不敢松懈。
而我们的社会，也不该只有“金钱”这个衡量标准。人权，是从“人”的角度出发去看的，而不是“金钱”角度。
金钱说到底只是为人所用的工具，“人”才是价值的创造者。
很多人身处底层，并不等于他们创造的价值比你小，只是因为这个社会的游戏规则不向他们倾斜，所以他们的价值卖不出高价格，辛苦一场“只为他人做嫁衣裳”。
说得刻薄点：社会资源是有限的，很多人之所以能过上好日子，是因为有人帮你垫了底。
一个稳定的社会应该是橄榄形的，贫民和富豪是两头的橄榄尖，中间最胆小最好统治的是中产阶级，他们占比越多这社会就越稳定。
为什么很多富豪发家之后，会撒钱做公益？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有“实现自我价值”的需求，而撒钱做公益、收获赞誉，也属于“人生价值”的一种；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们深知：如果穷人活不下去，要造反，自己的财富、地位也就无法“稳固”。
我们才过了多少年的好日子呢？怎么就开始有人站在社会精英的“高桩”上看不起穷人、鄙视穷人那些迫不得已的选择了？
你以为你在网络上看到的那些白富美、高富帅、人生赢家，就是整个社会所有阶层的代表？
不是的。
更多的人根本发不出来声音，他们才是“沉默的大多数”。
在我们讨论各种高大上的“最优解”“人性和道德”的时候，希望大家不要忘了一个事实：我们只是一个居民人均可支配年收入2.6万元（2017年的数据）和农村人均年收入不足1万元的贫困国家。
所以，当我们仰着头为那些活得高高在上的“人生赢家”鼓掌的同时，也请你将同情、悲悯的眼光投向那些过得远远不如我们却依然带着善意在卖力生活的穷人们。
他们是阳光晒不到的群体，但你投过去的温柔目光，却可以成为他们的一点烛火，足够他们再坚持着往前走一阵了。
钱对我们每个人都很珍贵，但对整个社会来说，最珍贵的是：人。
请你记得，穷人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人”。
以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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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碎碎念：
最近，一个小学生教育家长应该如何文雅地骂自己的视频火了。视频中的小女孩提出一个概念：用古诗词骂人。
我忽然觉得，如果我们这么批评孩子，应该挺好玩的。
因此，先来举例几个：
红杏枝头春意闹，何时才肯去洗澡？
劝君赶紧写作业，出了书房我不理。
海上生明月，给你两巴掌。
葡萄美酒夜光杯，到点怎么还不睡？
秦时明月汉时关，你的玩具已送人。
仰天大笑出门去，你的衣服自己洗。
唔，你还有更好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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