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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让资本走开?

王德培 福卡智库 2022-06-10


导读


在资本进入的一瞬间,教育良知便可能在商业诉求与资本逐利的裹挟下日渐稀薄。如何化解资本逐利与教育育人的矛盾?



1

一纸禁令背后是无尽的故事

11月15日,国务院发布了《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学前教育深化改革规范发展的若干意见》。


《意见》提出,民办园一律不准单独或作为一部分资产打包上市。上市公司不得通过股票市场融资投资营利性幼儿园,不得通过发行股份或支付现金等方式购买营利性幼儿园资产。


此文件一出,不仅让那个似乎早已经躲过虐童风波的红黄蓝再次被顶到杠头上,股价暴跌,而且,民办幼儿园的康庄大道被封堵,那些还准备打幼儿园主意的企业和资本就此凉凉,少了一条捞金之路。


当然,对此,舆论存在争议,一边是喝彩之声,一边是抱怨政策简单粗暴。


但不管怎样,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是,自教育产业化以来,教育早已成为一门大生意。


《谁把教育玩成了致富经?!》一文就列举了从食堂到有关名目的培训中,有关利益方及资本是如何操弄其中的。


简略介绍的几个套路就已让人透不过气来,更不要说当下林林总总、名目繁多的教育及有关培训项目还有更多五花八门的套路将学生和家长圈到自己的“口袋”


更为恶劣的是,某些企业拿了你的钱,还不善待你,比如虐童、付出高昂学费的某国际学校的学生吃过期食品或腐烂食材做成的餐食。


那个打着治疗网瘾的旗号,充当“救世主”的杨永信就更加触目惊心了。


然而,虽然各种“教育事故”甚至“教育灾难”接二连三,却挡不住某些企业、资本的发财路。


为何教育在中国如此变异?

      

          


2

教育早已成为“风口”

资本逐利自不待言,当下的环境又恰好给资本提供了逐利的肥田沃土。


教育成为当下每个家庭的“大项目”天然自成“风口”。


尤其是,当分数成为衡量个人能力的标尺,学校沦为划分社会等级的工具,“名校朋友圈更值得拥有”,于是读书就被当作改变命运的机会,教育被当成阶层上升的通道。


这引得众家长一门心思“唯名校马首是瞻”,从幼儿园开始就三代齐上阵,“孟母三迁”只为学区房,掏空“六个钱包”只为让孩子不输在起跑线上。


一边是作为需求端的家长普遍对优质教育资源高溢价接受度很高。

据统计,教育支出在家庭消费结构中的占比接近30%,更有接近六成的家长愿意拿出可支配收入的一半以上用于子女的课外辅导;

另一边是需求端的基数足够庞大。

截至2017年底,全国中小学在校人数8583.2万人,学前教育入读人数为4600.1万人,巨大的学生数量基数为教育培训提供了充足生源。

如好未来,2017财年总学生人次为133.66万,较上年同期增长69.6%;新东方报名人数约为142.03万人,增长了36.9%。

而且随着消费升级,教育作为服务消费的一大类、缓解时代焦虑的强效药,需求还将持续增加。


庞大的需求催旺了教育这个大市场,不仅其体量大、增长快,2016年总规模为1.96万亿元,2017年突破2万亿元,预计2020年将达到2.92万亿元,复合增速达8%;而且呈现多元化的特点,除学历教育、高等教育外,衍生出职业培训、出国留学、K12(学前教育至高中教育)课外辅导等一系列细分领域。



3

资本赚快钱与教育“十年树人”的冲突

对于体量不断膨胀的教育市场,资本焉能等闲视之?各路资本早已纷纷入局、开疆拓土。


一方面表现为教育证券化进程加速。

由于民办教育非营利性的限制令国内教育机构长期“梦碎A股”,以新东方2006年在纽交所挂牌成为第一家在美股上市的国内教育机构为标志,打开一条教育产业资本化的新路径,国内共计20家教育机构先后登陆美股,14家登陆港股。


随着2017年9月1日《民办教育促进法》施行,为民办教育IPO扫清障碍,2018年成为国内教育机构登陆各类资本市场的风口期,仅一季度,一级市场教育行业投融资案例便达143起,投资额超100亿元;3月23-29日,就有3家教育机构(分别为尚德机构、新华教育、精锐教育)在境外资本市场上市,另有10家在港交所、2家在A股市场、1家在纳斯达克递交了IPO申请。


另一方面表现为“地产+教育”,房企深耕教育领域。

如海亮、碧桂园、万科等大型房企相继在上世纪90年代就开始涉足教育,如今各名下教育品牌正逐步突破社区,打造对外输出的独立品牌。


其中,海亮教育、博实乐(碧桂园旗下)已先后在美股上市,2018年财年上半年分别录得5.03亿元、7.88亿元营收;德英乐(万科旗下)从1994年至2017年2月在全国开出51所学校,到2020年将在全国范围内落地100所全日制学校,服务超60万个家庭。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教育与资本不仅是单纯地“相爱”,还“相杀”不断。


无数昨日之星在资本之路上不断陨落,美股上市的国内20家教育机构中已有7家退市,上述的尚德机构、精锐教育也相继在上市首日破发;红黄蓝幼儿园在经历虐童事件、集体诉讼之后,股价一度暴跌,元气大伤,这次文件一出又直接中枪。


究其根本在于,资本的短期逐利性、上市套现冲动和业绩考核要求,执着于“赚快钱”;反观教育则以授课育人为初衷,要有“十年之心”,二者之间存在天然冲突。


在资本进入的一瞬间,教育良知便可能在商业诉求与资本逐利的裹挟下日渐稀薄,一如俞敏洪的贴切比喻,上市“就像娶了一个你完全把控不住的女人一样”。


而事实上,发端于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的教育产业化本身就存在争议。教育产业化的初衷是“拉动内需、刺激消费、促进经济增长、缓解就业压力”。


然而在20年的产业化进程中,大学扩招、名校办民校等现象也搅乱了教育的自然规律,付出了牺牲高等教育质量、增加教育成本、扩大教育不公的代价。


4

政府与市场的力量都不可或缺

既然教育与资本已紧密拥抱,难分难解,又将如何取舍与平衡?


其实在教育领域,大市场与大政府同步驱动一样缺一不可。


当前,从纯看分数逐渐转向提高综合能力,从千军万马过高考独木桥到出国留学“条条大路通罗马”,教育需求愈发多元化,有限的财政支出无法惠及专项教育的各个领域。因此,大市场的功能就体现在弥补教育资源不足,补台政府缺位上。


但与此同时,资本参与教育结果往往是倾向于社会的少数成员,导致教育“拉丁美洲化”(有钱的上优质的私立学校,普通老百姓上平庸的公办学校),那么,大政府的功能便体现在对资本的约束和纠偏上。


基础及高等教育以政府为主导、资本为补充。

对公办基础教育而言,政府资源倾斜、加大投入,给足补贴,缓解优质师资力量被民办教育机构高价虹吸的问题。


对民办基础教育,在鼓励发展的同时,形成有力约束,缓解教育市场化后无节制逐利所带来的同质化、授课水平参差不齐等问题。


如今年上海幼升小、小升初“公民同招”政策,约束了民办学校“通吃”和“掐尖”现象。对于民办高等教育,可以借鉴西方私立大学的投资基金模式,在坚持保障性、公平性的同时,将学费和科研捐助等委托受严格监管的投资团队,确保充足的经费来源。

围绕特长培养、专项训练的教育可以适当资本化。

但同时要划出“底线”,防止拔苗助长式的超前学习扰乱整个学前教育、义务教育的教学秩序。


职业培训教育可以进一步资本化。

利用资本对新兴产业的敏感嗅觉,可引导职业培训内容站上产业“风口”,解决人才供需“两张皮”,教育与经济社会发展不协调。相应监管也要规范化、体系化,来防止教育被资本裹挟成为敛财工具、遏制资本圈地却稀于耕耘的烧钱套路。


总而言之,大政府与大市场的协同驱动下,教育与资本仍将在“相爱相杀”中跌跌撞撞前行。


在幼儿园领域对资本的规制可以说是对此前的纠偏,但从更大范围来看,资本在教育领域里仍然有广大的可作为空间,而相关领域同样也需要有相应的规范、政策来遏制资本的唯利是图,以促进教育行业、产业的健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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