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怎么这么好看？！透视选举政治下美国经济增长”功劳”的争议

* “中美友好互信合作计划”是由复旦发展研究院和丰实集团共同打造的中美关系研究的学术平台

《华尔街日报》今年9月份公布的一项调查结果显示，商业和学术经济学家预计2020年第三季度美国国内生产总值（GDP）折合成年增长率为23.9%，大大高于此前调查中估计的18.3%。但第三和第四季度经济增长的反弹依旧无法弥补前两个季度已经产生的经济损失。美国GDP在今年第二季度缩水高达31.7%。即使第三季度存在某种触底反弹，一时也无法一口气填上之前的大窟窿，至多弥补上半年损失的一半。
目前美国国内对未来的经济发展抱有强烈的危机意识。可以确定的是，美国的经济正在复苏，而且比之前许多经济学家预想的恢复速度要快。然而，由于与资本主义经济的体制性痼疾，美国经济的前景依旧不容乐观。与此同时，在竞选周期里，民主、共和两党对于美国经济的成果争夺也日益激烈。究竟谁能带领美国走向经济复苏，双方各执一词。

01

疫情后美国经济表现盘点:

复苏缓慢，但好于预期

（一）GDP呈现最大萎缩，经济复苏之路漫漫

日前美国《华尔街日报》采访了相关经济学家，预计美国今年第四季度GDP年增长率仅为4.9%，较2019年同期萎缩4.2%。但与8月调查中预测的可能萎缩5.3%相比，经济情况已略有改善。回顾12年前的金融危机期间，2008年第四季度GDP也不过比上年同期下降了2.8%，而今年受疫情影响已下降超过4个百分点。可以做出判断，2020年美国经济将出现当代有记录以来最大的萎缩。

美国经济季度增长（2006与2020） 图片来源：华盛顿邮报

根据麦肯锡咨询公司的报告，在政府采取有效干预措施的情况下，政策可以抵消部分经济损失，并且有助于避免金融危机。麦肯锡设想了九种可能出现的情境，包括通过高效的政策干预迅速地控制病毒传播、公共卫生措施失败或者无效的政策和经济干预等。但如下图所示，无论是哪一种情境，新冠疫情对美国经济的影响极有可能超过二战结束以来的任何时期。

新冠疫情对美国经济的影响或将超过第二次世界大战（1900-2020）  

图片来源：世界经济论坛

若要与去年同期保持一致，美国经济需要在今年第四季度以约24%的速度增长，毫无疑问这如同天方夜谭。不仅如此，美国经济的缓慢复苏同时还存在着地区上的严重不平衡。美国东北部和西部各州8月份的失业率位居全国之首，而南部和中西部的许多邻居失业率较低。经过了就业岗位迅速增长的黄金阶段，进入9月，经济复苏将趋于平稳，或者说，缺乏必要且足够的动能。因此，尽管美国经济已度过最困难时期，但并不会在短时间内满血复活，或将进入漫长的休眠期。

（二）失业率降至50年来最低，但社会问题仍然严峻

新冠疫情冲击下美国的失业率从3月份的4.4%跃升至14.7%，创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以来最高值。如下图所示，以美国永久性失业人数为例，尽管自2010年以来，失业人数已呈明显下降趋势，但2020年的失业人数瞬间突破2000万，远远高于2008年金融危机时的水平。如果美国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不能取得连任，他将是唯一一个离职时就业岗位数要少于就职时的总统，成为美国历史上“最糟糕的就业总统”。

美国永久性失业人数（2008-2020） 图片来源：《财富》

相似的变化趋势在美国消费支出统计图中也可见一斑。

美国消费支出变化（2015-2020） 图片来源：《财富》

美国劳工统计局（U.S. Bureau of Labor Statistics）10月初最新公布的就业报告显示，9月份，美国就业岗位增加了661000个，失业率下降到7.9%。这也是11月总统选举前公布的最后一份就业报告，美国的失业率成功降至8%以下，好于多数经济学家的预期。这也从侧面说明此前的新冠疫情纾困计划在一定程度上发挥了作用，再加上美联储的低利率政策，社会失业情况正在逐渐改善。但另一方面就业增长速度放缓，这意味着美国需要好几个月才能恢复元气，补上新冠疫情爆发以来失去的2200万个工作岗位。

从上述两张折线图中不难发现，抛开2020年不看，美国的社会状况自2015年以来其实一直呈现向好态势，失业人数不断减少，消费支出相应地连年攀升。根据美国人口普查局发布的数据，2019年是美国人生活水平获得提升的历史性的一年。家庭实际收入中位数达到了历史最高水平，贫困率达到了历史最低水平。特朗普团队也在其竞选网页中宣传骄人的就业成绩，“特朗普政府创造了600万个新就业岗位，失业率降至50年来的最低点，工资涨幅连续10个月超过3%”。从这个意义上来讲，特朗普或许确如白宫顾问彼得·纳瓦罗（Peter Navarro）所言，是历史上“最伟大的就业总统”。

然而，就业仅仅是社会状况的一个层面，深刻的社会痼疾仍在。一方面，与失业率相伴而生的是劳动参与率的下降。美国劳动参与率从61.7%降至61.4%，下降了0.3个百分点，有69.5万人退出就业市场。有鉴于此，美国银行经济部门主管米歇尔•迈耶（Michelle Meyer）指出，并不能将失业率回落完全视作利好消息，美国的永久性失业人数正在增加。

另一方面据美国小企业管理局（Small Business Administration）估计，2016年小企业占私营部门就业岗位的47%，现在其中的许多公司徘徊在倒闭的边缘。同时，加州大学圣克鲁兹分校的经济学家罗伯特·费尔利（Robert Fairlie）也指出，从2月到6月，小企业的数量下降了8%。在非裔美国人中下降了19%；在西班牙裔中这个比例是10%。少数族裔的生活并没有得到改善，真实情况或许并非如同白宫的数据那样漂亮。美国社会长期存在的种族矛盾、阶级矛盾、政治利益矛盾、意识形态冲突在某种程度上被疫情带来的经济冲击激化。全面的社会问题改善仍然长路漫漫。

（三） 股市高歌猛进，漂亮数字背后暗藏祸患

3月初，当病毒蔓延至美国，股市、汇市、债市无一幸免，美股遭遇历史罕见的4次熔断。美联储与美财政部推出无限量量化宽松政策，相继推出2万亿美元、2.3万亿美元救助计划。金融市场在短时间内重拾信心，再次描绘出惊艳的上升曲线。

特朗普紧紧握住“股市”这张王牌，将任期内的美国经济形容为是“美国经济有史以来最好的时刻”。这一点从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来看的确如此。在特朗普政府第一任期内，美国经济达到了创纪录的高点，标准普尔500指数的回报率已经超过50%，是总统任期三年后平均市场回报率的两倍多。新冠疫情爆发后，尽管出现了经济衰退，但进入8月，象征美国经济晴雨表的股市已经反弹，标准普尔500指数和纳斯达克指数创下“从熊市中复苏最快的纪录”。道琼斯指数实现了惊人的快速增长，即使在年初遭受到新冠疫情的冲击，道琼斯指数也并未出现明显的回落。

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2008-2020）

注：2008-2019年选取每年1月1日收盘时的数据

图片来源：作者自制。数据来源：雅虎财经

但股市的高歌猛进或许只是经济故事的一部分，不少人对披着华丽外衣，内里却是空壳的美国市场表示了担忧。8月24日，美国全国广播公司财经频道（CNBC）就特朗普第一任期内的经济表现听取了全球顶尖经济学家的意见。“休克疗法之父”杰弗里·萨克斯（Jeffery Sachs）认为特朗普是“美国历史上最糟糕的总统”，其经济治理措施将把美国带入大萧条、严重的收入不均与社会分化。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保罗·克鲁格曼（Paul Krugman）也表达了类似的担忧，他指出特朗普总统打破了华盛顿多年对预算赤字的戒律，这虽然对经济有积极的一面，但他全做错了，此举极度危险。

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预计，2020年财年美国债务总量已经达到经济体的98%，为二战以来最高水平；在10月1日开始的下一个财年中，美国债务总额将超过国内生产总值。为了获得漂亮的股市数据，美国政府的货币和财政政策无异于透支美国经济的未来，或将埋下宏观经济严重失衡的祸根，随时都有可能跌入深不见底的财政悬崖。

一言以蔽之，与经济政策失误导致的金融崩溃和经济衰退不同，自然灾害之后通常会出现快速复苏。以资本为核心的西方制度具有高度的经济自治性，较少被政治裹挟，也相应地较少受到政治混乱的影响，美国也不例外。尽管新冠疫情对美国社会诸多方面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但美国的基本经济体系并没有产生根本上的动摇。美国的经济已摆脱年初的阴霾，呈现向好态势，完全恢复元气可能至少要等到2024年之后。虽然复苏的进程缓慢，但要比预想中的快。

02

  经济总体向好态势，

“功劳簿”上为谁记名？

总体而言，美国正走出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的经济衰退，大部分指标都呈现积极的发展趋势。尽管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几乎使此前的成果“功亏一篑”，但近几个月来，美国经济也出现了明显的好转，正逐渐摆脱疫情带来的消极影响。距离2020美国大选所剩约两个月，选举政治的推动下，民主党与共和党也纷纷亮出了“经济牌”。

有关这份“经济功劳”归属的争夺战始于今年2月美国前总统奥巴马（Barack Obama）的推特。为了纪念其在大萧条时期签署的约8000亿美元的经济刺激计划，奥巴马在推特上说，“该法案为十多年的经济增长和美国历史上最长的一波就业增长铺平了道路”。随后，特朗普立刻发推特予以抨击，他不客气地指出“听说最近的招摇撞骗了吗？奥巴马总统现在试图把特朗普政府的经济繁荣归功于自己。尽管美联储实行了零利率和大规模的量化宽松政策，但奥巴马政府时期经历了自大萧条以来最疲弱的复苏。”

奥巴马与特朗普在2月17日、18日的推特截图

白宫在今年2月发布了一份有关特朗普经济议程的报告，其中将矛头直指奥巴马政府。根据白宫的预测，如果特朗普政府所有的政策建议都被实施，包括大规模基础设施投资和新一轮的减税计划，美国经济将在未来十年以平均3%的速度增长。该报告还估计，劳动生产率的增幅将从1.4%左右跃升至2.6%的平均水平，远高于大衰退以来经济扩张时期的平均水平。白宫还表示，推动生产率长期增长的一个重要因素是2017年的税收改革法案，该法案将企业税率从35%降至21%；另一个关键因素则是通过修正版《美国医疗法案（American Health Care Act）》。特朗普团队希望通过该份报告传递的信息一目了然，民主党人的经济政策无疑是失败的，只有共和党才能将美国从停滞的经济中拽出。

但民主党并不会轻易吃下“苦果”，将可能的经济贡献拱手相让。民主党人宣称，特朗普上任时美国并没有陷入衰退（奥巴马第一次就职时也是如此）。根据世界银行公布的数据，奥巴马上任之初，美国国内生产总值（GDP）和国民总收入（GNI）都维持在较低水平，2010年失业率高达9.63%。进入奥巴马第二任期，GDP、GNI都出现了缓慢的回升，失业率也出现了明显的下降。特朗普接过奥巴马的指挥棒后，相关经济指标基本持续了之前的向好态势。

2017年1月，美国失业率为4.7%，实现了连续7年多的稳定下降。在随后的三年中，失业率继续以同样的速度降低。这说明奥巴马的政策是卓有成效的，也从侧面说明了副手拜登（Joseph Biden）为提振美国经济所做的贡献，前期的政策基础为后续的经济增长铺平道路。特朗普政府时期失业率的降低实际上是奥巴马政府时期政策效应的惯性延续。特朗普执政时期的就业增长速度其实与奥巴马执政时期大致相同，前者的增长速度还要更慢一些。截至2020年2月，在特朗普执政期间，雇主平均每月增加18.5万个工作岗位，而奥巴马第二任期内每月增加的工作岗位数为21.6万个。

再看特朗普最引以为傲的股市数据，从特朗普就职典礼到2020年9月29日收盘，标准普尔500指数累计上涨了47%。虽然也很亮眼，但如下图所示，与之前的美国总统克林顿、奥巴马、里根相比则显得成绩平平。

历任总统自就职典礼以来的标准普尔指数增（降）幅  

图片来源：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

道琼斯指数传递的信息也基本相同。如图8所示，如果具体来看奥巴马与特朗普任期内的道琼斯指数增幅，那么特朗普当选以来，道琼斯指数上涨了39%，而在奥巴马执政期间，道琼斯指数较选举日期开始时上涨了35%，较2009年2月最低点上涨了65%。

2006-2020道琼斯指数增（降）幅  图片来源：《福布斯》

因此，我们不可以否定特朗普任期内股市的优势表现，但可以确定的是，新冠疫情爆发前美国的经济增长与奥巴马第二任期大致相当，而不是如白宫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库德洛（Larry Kudlow）所宣称的那样是特朗普“继承了即将开始衰退的停滞经济”。

03

 选举政治下被选择的统计数字，

 美国经济向何处去？

特朗普任期内“最好的美国经济”与“最差的美国经济”并存，对特朗普经济政策及其表现的评价呈现明显的两极分化。特朗普竞选团队将有利的经济数字高亮，对不漂亮的数字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说，对疫情前的经济增长归结为有效的减税政策，而将新冠疫情后的经济恶化归结于不可测因素，甚至甩锅他国。

但其竞选对手拜登万万不会让特朗普将这份功劳据为己有。于是，“政绩”是前任的，“败政”是现任的。顺着这条逻辑，正是因为民主党奥巴马任总统时期良好的经济政策，才使得特朗普上任后沾了上一届政府的光，这一切都是民主党人的功劳，时任副总统拜登也功不可没。

一位强烈支持特朗普的专栏作家亚历山大·佩特里（Alexandra Petri）竟然写道，“为了让美国再次伟大，必须投票给唐纳德·特朗普！如果你认为在特朗普的领导下，情况很糟糕，那就投票给唐纳德·特朗普吧，因为他会解决问题，否则混乱将继续下去。现在发生的所有坏事都是乔·拜登从未来带来的。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发生在特朗普任内而被愚弄。它们现在其实并没有发生，这实际上是对拜登当选总统后将会发生的事情的预演。”这一言论也充分暴露出两党正为了赢得美国大选不择手段，都迫切想把最强硬的“经济牌”握在自己手里。在选举政治的推动下，原本理性、客观的统计数字也被有意识地选择和解读，成为了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毫无疑问，美国的就业人数确实在增长，且增长的速度超过了经济学家的预期。但同样不可否认，美国经济的未来面临太多不确定因素，短时间内无法摆脱新冠疫情的影响。国会预算办公室最近预测，根据现行法律，美国经济要到2022年才能恢复特朗普就职时的所有工作岗位。也就是说，尽管美国经济和就业市场正以比预期更快的速度从经济衰退中复苏，但美国经济仍需要在泥沼中挣扎2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前景依旧不容乐观。

必须承认，特朗普任期内美国经济确实取得了可人的成绩。但这份成绩究竟是前任奥巴马时期的经济政策发挥了效用，还是现任特朗普力挽狂澜，则要打上一个问号。美国经济反弹的力度确实强于预期，但这有多少是由特朗普的刺激经济的政策带来的，也值得进一步商榷。

这些问题或许并没有答案。正如华盛顿邮报专栏作家凯瑟琳·兰佩尔（Catherine Rampell）所说，总统在经济好的时候会得到太多的赞扬，而在经济不好的时候又会受到太多的指责。但他们根本无法控制商业周期，只是在最外围影响事物的发展。政策效应存在时间的迟滞，又受到诸多不确定因素的制约，这份“功劳簿”究竟该记在谁的账上，每个人心中也有自己的答案。

资本主义经济的周期性经济危机难以克服，但从历史来看，美国几乎成了上天的宠儿，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在危机后迎来再度繁荣。与其说这是依靠资本主义经济内部某种神秘的自我修复机制，倒不如说是在千钧一发的赌博中与魔鬼做交易。而这一次，美国是否能够再度实现“V”型或“U”型经济复苏，还是进入漫长的“L”型状态，充分考验着美国制度的韧性。

参考文献[1] “Here’s What Top Economists Think About President Trump’s First Term,” CNBC, Aug. 24, 2020, https://www.cnbc.com/video/2020/08/24/stiglitz-sachs-krugman-and-others-on-trumps-economic-impact.html.[2] “Why is America's Economy Beating Forecasts?" The Economist, Sept.26, 2020, https://www.economist.com/finance-and-economics/2020/09/26/why-is-americas-economy-beating-forecasts.[3] Catherine Thorbecke, “Unemployment Rate Slips to 7.9% In Last Jobs Report Before Election,” ABC News, October 2, 2020, https://abcnews.go.com/Business/unemployment-rate-slips-79-jobs-report-election/story?id=73338089.[4] Chuck Jones, “Four Charts Comparing Trump’s Vs. Obama’s Stock Market Returns,”Forbes, Feb. 29, 2020, https://www.forbes.com/sites/chuckjones/2020/02/29/four-charts-comparing-trumps-vs-obamas-stock-market-returns/#245326aa3552.[5] Eric Morath, “U.S. Unemployment Claims Held Steady at 860,000 Last Week,"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Sept. 17, 2020, https://www.wsj.com/articles/unemployment-jobless-claims-09-17-2020-11600293082.[6] Harriet Torry and Anthony DeBarros, “WSJ Survey: Overall Economy Is Recovering Faster Than Economists Expected,”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Sept. 10, 2020, https://www.wsj.com/articles/wsj-survey-overall-economy-is-recovering-faster-than-economists-expected-11599746400.[7] Lance Lambert, “How the U.S. Economy is Doing in 8 Charts,” Fortune, July 13, 2020, https://fortune.com/2020/07/12/how-is-us-economy-doing-2020-recession-unemployment-rate-benefits-consumer-spending-job-losses-state-by-state-pmi-coronavirus-pandemic/.[8] Robert J. Samuelson, “Let’s Call it What It Is. We’re In a Pandemic Depression,” Washington Post, August 10, 2020,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opinions/lets-call-it-what-it-is-were-in-a-pandemic-depression/2020/08/09/3904faf4-d8e5-11ea-aff6-220dd3a14741_story.html.[9] World Economic Forum, “It Could Take Three Years For The US Economy To Recover From COVID-19,” Mar. 30, 2020, https://www.weforum.org/agenda/2020/03/economic-impact-covid-19/.[10] Ylan Mui, “White House report takes aim at Obama while boasting about Trump’s economic record,”CNBC,  February 20, 2020, https://www.cnbc.com/2020/02/19/white-house-report-compares-trumps-economic-record-to-obamas.html.[11] “U.S. Economy Contracted at Fastest Quarterly Rate on Record From April to June As Coronavirus Walloped Workers, Businesses,”Washington Post, July 30, 2020,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business/2020/07/30/gdp-q2-coronavirus/.[12] “Four Charts Comparing Trump’s Vs. Obama’s Stock Market Returns，”Forbes, Feb. 29, 2020, https://www.forbes.com/sites/chuckjones/2020/02/29/four-charts-comparing-trumps-vs-obamas-stock-market-returns/#245326aa3552.[13] “From Reagan to Trump: Here's How Stocks Performed Under Each President,” CNN, Published January 18, 2019, Data updated September 29, 2020, https://edition.cnn.com/interactive/2019/business/stock-market-by-president/index.html.[14] “Dow Jones Industrial Average (^DJI),” October 2, 2020, Yahoo Finance, https://finance.yahoo.com/quote/%5EDJI/history?p=%5EDJI.[15] 郑永年，“中国必须避免对美误判，”《联合早报》，2020年8月4日。[16] “特朗普确诊，美国经济会受到什么影响，”《澎湃新闻》，2020年10月3日，https://mp.weixin.qq.com/s/A38M4JfMf5vjz7IbCakafw。

微信编辑：丛琬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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