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谈论校名棒球服？

2022年3月7日，校名礼品屋发布了本学期校名棒球服的定制公告，引来了4万人阅读，迎来了“历年棒球服最好的销售成绩”。

棒球服，既是日常身着服装，又是礼品屋的明星产品。为什么一件棒球服能在众多校名纪念品中脱颖而出？人们又在以何种目光、何种行动塑造它？

编辑 | 金雨丰 郁淳言记者 | 陈瑾柔 左聿瑶 周博文文 | 周博文

 新鲜的体验，传承的意义 

个人定制版校名棒球服的历史可以追溯到2016年。18级本科的优优是光华公司的总助之一，负责校名礼品屋的运营。据她透露，校名棒球服的上线还要“归功”于在校园内常常身着棒球服韩国留学生们。他们激起了中国学生拥有一件带有复旦名字的校园棒球服的想法。同时，一家制衣厂家试图开拓在复旦的销路，联系到了礼品屋。当年的高层学生经理发现了属于校名纪念品的商机，在一位工作人员与供货工厂成功联络后，这个项目就此“轰轰烈烈地搞起来了”。

在工作人员眼中，每一件成品棒球服都值得花费心血。据优优介绍，校名棒球服的制作流程包括搜集顾客定制信息，将其规范后分类统计交给工厂，再以固定流程制作。整套流程较为繁琐，而且他们常常需要修改用户信息，有时还要提醒因为粗心没有填写信息的顾客。

但是她非常笃定地否定了“饥饿销售”的一般印象。“一服难求是不准确的，我们从来没有限量发售过。”优优说，“但定制棒球服的制作时间比较久，散单的制作效率会很慢，我们课余时间很难保持跟进，所以错过订购时间我们也不接单了。”

礼品屋对待棒球服的态度是严谨的。确定定制学院的英文名前，礼品屋会特地向外事处确认其官方写法；在生产过程中，尺码、面料等信息也是全程和工厂保持了联系。

今年棒球服的销售由于太过火爆，还是出现了一次乌龙。正式发布前一天，由于人手不足，造成薄款棒球服与定制版的混淆，导致校名棒球服样衣被买走。礼品屋的人员都转发了朋友圈，公众号还专门为此发出了一条推送。但结果还是令他们感到非常遗憾——并未找回原版。高层学生经理只得联系工厂加急制作。在开售后的第3天，两件重做的样品被寄到店里来，继续供顾客试穿。

对礼品屋历届的学生员工来说，参与到一个活生生的商业项目运营当中，有着说不出的新鲜感。礼品屋的工作涉及到真刀真枪的商业消费领域问题，给身处象牙塔里的大学生提供了一个窥探商业社会一角、进行实战经营的机会。“它开拓了我的视野，使我学习了很多新知识，特别是新零售领域、文创领域的一些知识。”优优说。

从羽绒服围巾等日常服饰，到马克杯单肩包等日用物件，礼品屋的新品层出不穷，而每一种新产品上市的流程，他们都有机会参与其中。未来，礼品屋也在计划提高在校生文创产品的占比，强化礼品屋的学生特色。

  | 图源复旦校名礼品屋的淘宝店铺：复旦优品

礼品屋的主要运营者是学生。高层学生经理提出计划，并联合中层经理着手实施。学生运营着这个实体，这个实体也有对他们的独特的回馈。优优说：“现在礼品屋在售的一些商品名还保留着过去学长学姐的名字。在校园里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是一件让人很兴奋的事情。”

不过，棒球服这个品牌本身在学校的口碑就不错。今年参与抽奖就有一千六百多人，而且无论购买与否，关注到推送的人大都对其评价不低。21级经济系的孙权认为：“平时穿的话挺适合，它防风性好，没有棉袄那么厚但保暖也好”。新闻学院的陆冠宇觉得，它就是一件很不错的校园青春风棒球服。

据优优透露，校名棒球服的发货地址涵盖全国，甚至还有其他知名高校。也有一些校外家长给自己还在读高中的儿女定制，希望他们考进复旦。2021年，礼品屋停做棒球服，改做羽绒服项目，一时，公众号的后台留言里出现了许多想买棒球服的声音。

面对这样的口碑，礼品屋的工作人员们不敢怠慢。“棒球服项目是我们从学长学姐手上继承的接力棒，已经有好几年的积淀。”优优希望能够继续维护这个好口碑，不堕前辈的努力；另一方面，以棒球服为标杆，做出更好的校名纪念品满足同学们和校友们的审美需求。

 隐秘的认同，团结的标志 

当一个复旦学生选择是否要穿上复旦棒球服的时候，就是分辨社交习惯的时候。

计算机学院的A某显得足够自信。他买衣服的动机十分单纯：“我自己觉得那个很好看，所以就下单了。我挺喜欢试穿的穿着体验的，感觉他们没有粗制滥造，是很透气宽松的感觉。反正那个棒球服看上去还挺搭我的风格，最近还有点剩余的钱。”

比起正装，A某更喜欢穿宽松的衣服，无论日常上课或是打球，对他来说都是很方便的。而且，他对“感到尴尬”的心理不以为意。“我觉得就算我穿着棒球服去逛超市也不会出现大家追着看我的衣服，辨认我是不是复旦的学生这种情况发生。只要你稍微自信点，穿出去就可以无视吧。”他还有个设想，希望能在毕业时和买了棒球服的朋友们一起穿出去拍毕业照。

20级外语学院的安德烈有更多的思考。“按照一般标准来说，我可能确实更加注重穿着一些。”他认为棒球服配色和版型不适合他。而且，他并不太喜欢棒球服带来的“外显”的特质：“让别人知道你是这里毕业的让我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陆冠宇有相同的担忧。她最后也没有选择买棒球服。在一个校园以外的环境中，穿着复旦标志的衣服，会让她觉得不是很自在，她不想刻意显露自己的这一层身份。同时，她提到了在外的一种隐私问题。“我会觉得我的学校信息是私人信息，不会主动呈现在大众面前。而它偏偏这么做了，会让我有一种局促感。”

一般的校服往往将身份认同注入学校校服的符号表征当中，表现了学校赋予学生的角色期待。陆冠宇的说法，很大部分验证了这个观点。“当然，”陆冠宇说，“这种棒球服和正常校服一样，都可能会起到一种对学校塑造认同感，包含这个学校想要对外展现的一些理念。”而定制的衣装最大的特征也只是多了些定制化的修饰。“它就是一件很正常的衣服，加上了一个logo而已。”

安德烈讨论到这个话题时，反应格外积极。“很多跟我一样的人，有可能为了赶赶时髦去买上一件，或者为了美观，为了自己某些心理的满足就下单了。”

礼品屋的工作人员总结了校名棒球服为何火热的几个原因：“首先是顾客们对校园文化有很深的认同感，其次它自身的美观实用性受到了大家的认可，另外就是个人定制的规则多了一层独一无二、私人专属的特别意义。”

购买棒球服的主力还一直有一个特殊群体——韩国留学生们。国政系的金同学及经济学院的孙权同学说，韩国留学生的学生组织会定期开启棒球服的团购，由学生自己找工厂定做，版型相较校名礼品屋的棒球服会更加宽松，细节设计上也略有差异。

  | 韩国留学生的棒球服，图源孙权

孙权认为，一群穿棒球服的人聚在一起很有团结精神。每学期，韩国留学生们都会举办新生“개강파티”（开讲派对）和期末“종강파티”（终讲派对），这是他们对酌、社交的时光，很多人都会选择把棒球服穿出来。“韩国基本所有的大学都没有校服，但是都会定各自院系的棒球服，可能对他们来说有一种归属感。”孙权说。

棒球服的整体基调是黑色，背后的“FUDAN”却是明亮的红色和白色，这让他感到别致与突出。但作为一种标志，棒球服能够让身处异国他乡的韩国留学生们聚到一起，“这是团结的标志。韩国人很重情。”孙权说。

 营销，身份与性价比 

很多了解棒球服的学生都反映了问题：性价比实在不高。

尽管周围和朋友圈里，似乎有几十个人下单了，陆冠宇最后也没有选择买棒球服，她对标价450元的棒球服感到难以接受。即使是没有多想就买下的A某，对价格似乎也颇有微词：“卖这么贵确实很打击学生的购买欲望。”

同时，针对这样的商业与复旦元素的结合，借助大学的品牌效应而放大，如亨利·罗索夫斯基曾在谈到哈佛的影响时说，“一部分是神话，一部分是习惯心态，一部分是实际情况”。在陆冠宇等人看来，这并不是一件特别值得称赞的事。“我觉得校名纪念品可以，但是你不应该把这个东西变成一种完全以商业逻辑至上的那种行为。”

对于部分同学质疑棒球服溢价的问题，礼品屋回应称，批量制作无定制项的棒球服，其市场价也接近于四百元，再加上各种特别定制项，从颜色、尺码，到学院名、个性签名，都需要更高的人工成本。正是这样特别的个性定制化模式，大大满足了校内外师生的购买需求。同时，棒球服各部位分别采用了PU皮、毛呢、厚棉等材质，市面上没有同款。“厚度很实在，秋冬穿特别暖和”。按优优的说法，“450元是物有所值的，有见过实物的同学应该都能注意到我们这款棒球服的质量是很不错的。”再加上限时30元的优惠价，实际到手不到450元。

  | 棒球服的材质介绍，图源礼品屋推送

此外，礼品屋认为，棒球服的各项细节，并非他们不愿意改版，而是大家对当前版本的认可和期待，使之成为一个经典款，很难去做一些大的改动。今年，棒球服推出了线上销售渠道，销售量一举突破了一千件，也部分佐证了优优的观点。在与工厂合作后，礼品屋又经过了多次比较，最终确定了最终的合作。他们认为，市面上多数衣服都是全部由薄棉布制成，根本没有可比性，在相同用料下，仍然便宜的品牌确实是找不到了。

近来，礼品屋销售完全停摆，但在指导下投入了学校防疫工作当中：前些日子，气温骤降，礼品屋就将剩下的棒球服样衣折价卖出，帮助在校隔离的老师们度过寒冷的几天；冬天撤下来尚未上架的短袖，被采买交给了因匆匆封校缺少衣物的后勤人员；礼品屋的微信网店，现在改造成为了每天中午众人抢物资的云超市。

  | 被改造成如今复旦云超的小程序，图源Fudan Souvenir

优优表示，等到解封，就将催工厂赶工发售。现在，需要热情的同学们暂时“压抑灵魂对棒球服的渴求”。

文中A某，金同学，安德烈为化名

微信编辑丨周博文

审核丨孙晓雷 郑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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