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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我无法回国见外婆最后一面|三明治

bobo 三明治 2021-02-01


bobo是短故事写作学院7月班的学员。她在遥远的以色列写下这篇文章,她的母亲妙玉也在中国写下了一篇文章《“妈妈,今年很特别,很多人都是这样独自过年的 ”》,作为今天的二条。她们文章里的主人公是一位在新冠时期离开人世的老人——bobo的外婆,妙玉的妈妈。她们试图通过写作,去把一个人的痕迹留存下来。尽管那里包含着无尽的遗憾。


文 | bobo

编辑 | 胖粒


 

 


2020年,我回不了中国了。

 

谷歌搜索引擎也搜不出以色列飞中国的航班。

 

病毒猖狂,整个世界,都在为了控制新冠病毒而做出各种各样的措施。以色列早在2月份就禁止非以色列公民入境。我,一个居住在以色列的中国普通公民,一没有去程飞机票,二没有回程通行卡,除了看着时间的流逝,什么都干不了。

 

一直以为很健康会很长寿的外婆,在五月份身体明显地变得孱弱。我很想回广州,看看一直以来很疼爱我的外婆。但即使我找到办法回国,我面临着回不了特拉维夫、失去工作的风险。我想着,一旦疫情有所好转,我马上飞回广州。

 

没有想到,六月份外婆身体里发现肿瘤,三个星期之内告别了人世。回看我手机里面的照片,上一次见外婆,是2019年的元旦。当时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会是我人生最后一次抱外婆、跟外婆说话了。

 



 

“外婆营养不良,需要去住院打点蛋白补充。”

 

这是妈妈一开始在微信给我说的外婆的情况,我们全家都以为外婆只是营养不良。外婆没读过书,不识字不会上网。我还自以为外婆跟现代社会脱节到不能出门之后连照顾自己都不会了。

 

自从外婆住院开始,我每天起床后直到睡觉前都会不停查看家里的微信群,关心外婆的最新情况。住院后没多久,我看到群里说外婆抽血结果是严重贫血,需要继续排查肿瘤和其他症状。外婆八十多岁,我想贫血也不稀奇。在我的脑海里,老年人身体有各种问题好像都是正常的,我并不是特别担心。

 

我真正开始忧虑起来,是六月二十五号收到这条信息开始的:”外婆的肿瘤指标非常高,需要进行CT检查。“

 

我还没消化掉我的外婆可能有癌症的信息时,新的噩耗又传来了。外婆的CT结果出来了,肠里有个肿瘤,而且已经转移到肝脏和整个腹膜上了。我二十五岁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晴天霹雳。更痛苦的是,现在是这个世界第一次限制人的出行。我每天只能在几千里之外,通过微信跟外婆交流。

 

我特别佩服外婆的心态。一开始她不知道自己的情况,还经常计划着等好了以后去干的不同事情,像可以去喝茶吃她平时爱吃的。我们不愿意外婆带着过多遗憾而去,家人多次商量下,跟她解释了她得的这个病没有办法治疗,她想说什么、想做什么现在就要说出来了。在微信录音里,外婆马上就用她的母语潮州话说:“那也没办法了”。录音里面可以听到姨妈们的窸窸窣窣的哭泣声,但是外婆没有哭,也没有怨天尤人。她反而平静地接受这突然而来的生命终结通告,她跟她床边的三个女儿说,等“妈妈走了,你们不用太难过,你们都尽心了。我有这么多个孝顺女儿,死而无憾了”。说到这时,她突然对三姨妈说“你还有荔枝吃吗?” 本来在哭的姨妈们都破涕为笑了,问外婆想舔舔吗。外婆说“舔过了,不用了”。录音里,妈妈温柔而平和跟她说,她和姨妈们都会陪伴着她,走完人生最后这段路。外婆说很感恩人生最后有她们几个贴心的女儿陪同。外婆没有哭,但是听着录音的我,实在忍不住哭了。

 

外婆是个有自己主意的人。当她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后,她开始交代后事。她交代的第一件事是让妈妈打电话给一个远方亲戚,讨回20年前借出去的三千块。她说不追回来这口气不顺,她想把自己的钱都留给自己的儿女。外婆连自己葬礼要穿哪件衣服都安排了,里面要穿一件白色衣服打底。然后她说要穿自己以前做好的唐装衣服,妈妈不知道是哪套,她卧着床指导妈妈在她的衣柜里面找那套衣服,妈妈找不对时,外婆会说“不是这件,是一件老太婆衫哦”。

 

外婆的一生,不算简单,有辛劳也有坎坷。外婆很小的时候,她的爸爸就过世了。那个年代,女人很难独立地生活,太婆带着外婆改嫁了,然后又有了孩子。从小丧父,在继父身边的长大的外婆没有很多的关爱,更没有读书的机会,外婆就是这样长大的。后来外婆嫁给了外公从潮州来到了广州,刚来广州时外婆不懂广州话,讲出来的浓重口音都被人笑话。外婆的语言学习能力非常惊人,因为我很大才知道外婆原来不是广州人,因为她的口音太完美了。外婆一共生了6个孩子,外公又经常出差,比较忙。外婆年轻时要给一家八口做饭,缝纫衣服,然后自己晚上还要在仓库上夜班,属于她自己的时间,少之又少。

 

从那以后,我都非常仔细看家人群里面的任何消息,生怕错过任何一条外婆留给我最后的回忆。每一条外婆的语音,我听完都会存到云端当作日后留念。她有时还会给妈妈和姨妈们唱潮剧呢!可惜我是第三代潮州人,我基本都听不懂,只能从心里感受一下,这对于我很陌生,对于外婆来说是耳熟能详的潮剧。我想到等外婆一走,我跟祖先的文化就更加遥远了。一开始外婆还非常清醒时,我都会抓住任何一个机会给外婆表达我的爱意。外婆也会用妈妈的微信回复我,说我是她的宝贝。渐渐地,她跟我视频时说完她爱我后就累到要休息了。很快,我从妈妈知道她大部分时间都是昏睡,清醒时言语也有点不清。

 

平时倒头就睡,一睡就睡10小时的我,这天仿佛心有灵犀般、睡得特别浅,闹钟没响就醒了。一起床马上看手机,妈妈半夜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外婆走了。

 

这一天是七月八日,距离得知外婆肿瘤的那天,不过13天。

 




去年八月,我从熟悉的生活了七年的美国西雅图,搬来了从前觉得特别危险的以色列。

 

第一次接触以色列,是2018年要来特拉维夫出差,我来之前完全没听过这个城市。我对以色列的仅有模糊印象就是新闻里常提起的巴以双方冲突,跟我收看同种新闻的家人跟我有一样的想法,觉得以色列跟个战场差不多。妈妈很担心,还让我去两三天就好。幸好我采取了以色列同事的意见,把我的出差时间定为两周。

 

来到特拉维夫之后才发现,这里跟个欧洲度假城市似的:阳光,沙滩和到处都是的冰淇淋店。为了让妈妈放心,我第二次来出差时带上了她,让她感受一下特拉维夫的生活气息,她跟我一样,从此改变了觉得以色列等于战争的观念。我想妈妈回广州之后,也跟外婆和家人分享了她对以色列的最新看法,让她们不用担心。

 

搬来以色列后,新的挑战也接踵而至。因为语言不通,社会习惯也不懂,干什么事情都特别费劲。以色列的官方语言是希伯来语,每个字母都从没见过。用翻译机查一个词都要花个5分钟,一个一个字母比划着符号似的去找。

 

第一次在以色列去诊所,被责问为什么没有医疗卡,我连医疗卡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手足无措地跟不怎么说英语的前台交流。后来我才知道在以色列每个人都有一张医疗卡,挂号时要用,化验时要用,跟医生交流时也要用,总之看病不能没有这张医疗卡。光打流感疫苗这件事情,我就尝试了三次才打得上。最后能成功打疫苗还是通过带着同事帮忙写的小抄,带去诊所指着小抄才让前台明白我来干什么的。

 

以色列每个人像中国一样都有身份证号(ID),整个社会都围绕这个ID设计的。由于很少像我这样的没有ID的短期居住人士,我处在这个社会系统的黑暗角落上。没有ID而带来的困惑是我搬来之前从未预想到的。医疗保险网上报销用ID和电话号码登陆,24小时内通知,但是我没有ID,只能下载表格,自己查字典填好,再发邮件,一个星期才有回复。这算比较好的,这里没有ID只是带来不便,事情是能办成的。有些我想都没有想到的小事,没有ID根本办不了,例如网购使用信用卡。我刚来时打算去看场电影,网上看好了时间段,正准备付款订票时,付费系统需要填写ID,结果这个电影院的网上付费系统没有ID不能买票!我当时真被这个ID系统所震惊了。后来我发现不是所有付费系统都要求ID,有些网站虽然要填写,但是乱填9个数零就能过关,有些网站填个有效ID就行,不一定是我的。后来,我每次网购我都做好只有50%成功率的准备。

 

当时已经快一年没回广州了,刚搬来时百业待兴的,实在走不开。我开始住着只有45天的Airbnb,需要在这个供不应求的城市找长期的公寓。因为没有ID,不能网上办理水电账号,需要一个懂希伯来语的人带着去现场开户。想着春节时已经搬来以色列6个月,肯定已经比较适应,很想春节回广州。

 

18岁以来、我都没有在广州过过年。在国外过年时,晚上回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家,总有点孤独感。这次特别想念能和妈妈外婆一起守年,一起贺岁。广州的年啊,总会在搞好卫生的家里插上桃花和摆上桔子,寓意大吉大利。过年好吃的太多了,有煎得香喷喷的马蹄糕和年糕,用姜葱佐的蒸鱼……家人在过年期间,几乎每天大聚会,特别的热闹和温暖。相比之下,刚搬来以色列的我平时回到家只有自己,周末也没有人共同享受,只是自己对着13寸的电脑,和互联网相伴。这份独属家的温暖,让独自在陌生的土地生活的我,非常期待和向往2020年的春节。

 

年二十八那天,我总算回到了广州,正兴奋地憧憬着未来两周的热闹和美食。我不知道的是,很快疫情给我泼了一大盆冰水,把我从头到脚都冰透了。

 

回到广州的第一天,打电话给外婆报平安落地,我们都期待即将的重聚。结果当晚半夜妈妈发烧了,她被到处都是的病毒新闻吓坏了,她半夜从她房间发短信让我离开。同时她也担心疫情会导致以色列关闭边境,我面临工作不了的风险。打电话问了航空公司之后,了解到要么乘坐8小时后起飞的航班,要么要等一周。妈妈不愿意我承受一周的风险但她让我决定,我明白我的处境最令她担忧,我决定马上收拾昨天刚拿出来的行李,提前返回以色列。三个星期过后,以色列于发达国家之首、禁止了非公民的入境。

 

在往机场的路上,妈妈让我给外婆打个电话。外婆语气中有着难以掩盖的失望,她说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的宝贝孙女啊。我用甜甜的语气撒娇般跟外婆说,我明年一定回来跟你过年,等着啊。我想当然的明年,永远都来不了。

 

在18岁生日的几天前,我非常用力地紧抱一下妈妈,为了不让她看到我的眼泪,头也不回地上了从广州飞往西雅图的飞机。

 

我和妈妈关系非常特别,她既是我从小到大成长中最依靠的妈妈,也是我一直以来交流心里话的闺蜜。第一次跟她分开那么远,去一个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生活,用一门不是母语的语言学习,一切都令我觉得害怕。

 

第一周上化学课时,用中文学习化学的我很多都听不懂,周围同学的学习生活风格都跟不熟悉,我心里有点焦虑,特别想家。想念自己熟悉的语言,社会和环境。但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因为没有退路后悔也没用。我只能积极地让自己去适应这个新环境。

 

上课语言障碍太大,那我就提前预习整堂课,把所有不懂的化学用语都查着学一遍记到笔记上,课堂中间一边上课一边比对自己的笔记,上课内容算是弄懂的。国外大学经常有的讨论课,对我是更大的挑战。我记得我的第一堂微积分讨论课,卷子上的字我都懂,所有题目我都会做。但是讨论时突然发现,我完全不会如何用英语表达自己,更不用说解释数学题给美国同学,我加减乘除都不全会说。我还记得当时小组里同学眼中的轻微不耐烦,我的无比困窘,一下课马上挫败地溜回宿舍。只有在自己的小天地时,看着这些最近才熟络的物品,才稍微有点安全感。

 

为了克服自己匮乏的词汇量和自我英语表达能力,我几乎每周的Office hour都会顾着勇气和厚着脸皮去问教授或助教。有时即使我明白那堂课的内容和功课,我都会以练习英语的目的去聊天,反正在宿舍闲着也是闲着。通过积极地把握每个讲话的机会,我的口语总算提升了。大二暑假时,也是为了累计经历和提升表达,在暑期学校当助教,暑假最后一个月才从西雅图回广州。

 

积累下来的口语能力让我在大三找到一份很好的实习,大三一结束,我带着我的小车去了南加州的橙子郡实习。当时还在橙子郡的时候听家人说外婆要来西雅图舅舅家住会儿,享受一下西雅图的好空气。我想到从小外婆的照料和自己未来几年肯定都不会在家乡,想到自己不能经常陪伴越发年老的外婆,特别想为外婆做点什么。我算了算我刚存下来的实习工资,决定给外婆买张商务舱机票。老年人飞行的次数肯定随着年纪增大越来越少,在她身体还承受得了10几小时的航班时,让外婆享受一下来自孙女的孝心。

 



 

在我实习归来时,外婆已经在西雅图了!当时机缘巧合,在加拿大工作的表哥也在,加上在西雅图的表弟表妹们,我感受到我小时候在广州才有的三世同堂的大家庭热闹感。住在西雅图的半年里,每次舅舅约我去他家小聚,无论当时功课有多忙的我,都一定抽出时间去跟家人相聚,陪陪外婆。

 

外婆在广州可多活动了,她早上去喝茶,然后去公园跟她的运动友打羽毛球、踢键子,下午开始就换场地去打麻将。打电话给外婆时得选好时间,要是我在她打麻将时打给她,她肯定说不上两三句就要回归麻将桌。舅舅家住在空气跟绿化很好的郊区,非常舒服。但是我想着外婆可能久了也会想念广州的热闹,有天我去了西雅图市区,突然意识到派克市场很繁华但是跟国内的很不一样。想着外婆肯定觉得拥挤繁华的市区也很新鲜,很想带她去。

 

西雅图跟三藩市一样属于丘陵地带,有着吓人的斜坡。我平时在斜坡开车时都祈祷不要当我在坡顶时变红灯,因为一转绿灯时,车在这么陡的坡上会下滑!我一般都会避免在市区开车,因为我害怕而且停车位难找。但是从舅舅家去市区,只有开车比较适合年老的外婆的出行。在我学会在西雅图市区吓人的斜坡停车的第一个月,我跟舅舅说我要周末接外婆去玩了,舅舅很开心地说好。

 

那时是二月份,西雅图的冬天对于广州人来说算特别冷。我提前让外婆准备好暖身的衣物,我早上起来后也带上帽子围巾和手套,开着我的小车去舅舅家。去到舅舅家时,外婆已经准备好了冬日衣物,她说她一早就收拾好在等我呢。我让外婆坐在她喜欢的后座,因为天气冷,上车后我把暖气调高,让外婆脱去外衣免得下车时会太冷。边开车边跟外婆聊天,因为我当时才开车一年,车技有限。我偶尔抱歉一下略突然的刹车和不太顺畅的转弯,外婆说没事让我慢慢开。

 

我们很幸运,在派克市场旁边非常陡的坡上找到一个停车位,然后我费了些劲才停进去了。我带外婆去了有着世界上第一家星巴克的派克市场,外婆看着这里的满眼繁华,眼睛里透露着高兴,同时也因为陌生感,外婆像小孩一样紧紧跟着我。我一路牵着外婆的手,细细跟她翻译不同的店面跟商标。每过一会,我会关心外婆累吗?外婆累了时,我们去了一家出名的法国面包店,我点了冰咖啡和桃子派,外婆很帮我省钱,说我点的分她一些就好。我们肩并肩地坐在店里的小桌子旁,周围的人进进出出,因为外婆在,我心里感到特别的温馨。

 

派克市场旁是我觉得风景很美的摩天轮,我特意带外婆来坐。我们在排队时,没过几步就有小火炉供排队的人取暖,我们祖孙两就在暖暖的队伍中聊天和拍照纪念。西雅图的摩天轮就在湾边,最远处能看到起起伏伏的山,近点能看到岛群,然后就是深蓝的水。摩天轮上只有我们两,没有其他人,但是我们除了拍照时分开坐,其余时间我都搂着外婆,给她指看风景,分享我的在那些地方的经历。那时我和外婆的身体和心,都是紧紧相依的。

 

外婆从来都没有读过书,从小在我心目当中,只读过小学能教我一年级功课的外公,跟个文豪差不多。从小我有功课问题的时候,我都知道是问外公而不是外婆。当只有外婆在又必须要家长签名的时候,外婆才会写字。外婆的手,非常能干,她很快能织出漂亮的毛衣和做好一桌给10个人吃的饭菜。平时的手此时会有点抖地写下她的名字,简单的三个字有着成年人字的轮廓,却有着小孩子的歪扭。外婆的字,我只在我的作业本上见过,而且永远都只是她的名字。

 

外公外婆家里有一套漂亮的实木家具,每张椅子的背部都有像枝条一样的花纹。两张实木太师椅之间,有着配套的边桌,边桌中间是灰白的大理石。太师椅跟边桌的高度差非常适合只有几岁的我,我小时候喜欢跪坐在太师椅上,然后在边桌上画画涂涂,看着外婆里里外外忙碌的身影。

 

外婆不懂写字但是外婆会给我画画。有时当我自己玩久了,找外婆的时候,外婆会停下她的忙碌给我画画。她只给我花过一种画。她先在家里找出一张纸和一支蓝色圆珠笔、或者任何家里找得到的一支笔。外婆弯下腰,在我旁边的边桌上,让我看着她画画。她首先画一个花瓶,花瓶是传统的那种像女人的腰身的花瓶。取决于外婆当时忙不忙,有时她会在花瓶上画上简单的花纹,所谓的花纹也就是一些简单的圆圈。然后她会描出枝条,先是主枝条,然后分叉出小枝条。最后外婆会一点一点在枝条上画上一朵朵盛开的梅花。我总会很开心地拿过外婆大师般的”杰作“,左看看右看看。不过小孩子总是容易被新鲜感分神,我总会玩一会就不知道把外婆的作品丢哪去了。外婆偶尔会说一下我,说我把画弄丢了,不过下次我问她要画梅花时,她总是很愿意再给我画一张。

 

最近刚刚搬家到特拉维夫中心,知道了更多当地的吃喝玩乐,认识了更多朋友。当我二十多岁的人生在一点一点地进展时,外婆像蜡烛一样慢慢熄灭。

 

我和外婆之间进行了二十多年的故事,在我不情愿的情况下,书写了不完美的结尾。纵然我的个人意愿有多强,在生活面前,也是徒然。我们总以为还有的下次,可能突然间,就变成了心中永久的遗憾。

 

几年前我穿着高跟靴子跟外婆一起散步时,已经有点瘦小的外婆显得格外娇小,她抱着我的腰,抬头跟我笑说,“你好高啊,我现在是细路(小孩)了”。然后想伸长自己的身体,像我小时候一样,来亲我的脸颊。我弯下腰亲亲外婆,然后像抱小孩一样,把外婆抱进我的怀里。

 

雅法古城拥有七千年的历史,站在古朴的石头建筑旁,能迎着海风看着漂亮的沙滩和不远处特拉维夫的高楼。只是这一次,我没有办法带外婆来看了。




作者后记


从妈妈那知道外婆已经住进她从此永久的家了,17年前我们一起把外公搬到那,现在外公外婆在那里相聚了。感谢三明治短故事,让我和妈妈能隔着几千里和时差,一起缅怀我们爱的人。外婆刚过世时,我们母女有时候视频聊天时,我们会忍不住对着手机一起哭。通过这15天的文字记录,我们都感觉心里的创伤开始慢慢愈合。我更加学会了,珍惜和自己爱的人的时间,特别是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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