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一味,“刚出锅的快来尝尝!” |三明治
小时候,新年一定会吃到蛋饺
作者:多多
坐标:西安
蛋饺是一种南方的美食,按照我的记忆,这道菜,在儿时一定只是在大年三十前的一天,或者是当天才会去做。
做起来的工序比较简单,提前准备好一碗肉馅、一碗蛋液、一小碗提前炼制好的猪油、一个烧旺炭火的炉子、一个空盘子。
一切就绪后,一家三口围坐在炉子旁边,拿一个有了年代感的,铝制的大汤勺,先将勺子放到炉火上,在勺子里面放一小块猪油,加热化开,轻轻转动勺子,将油均匀地转动到勺子上。等油达到一定的温度后,再将适量的蛋液倒入铝勺,控制火候,将炉口的挡板的宽度调整一下,再次轻轻转动勺子,蛋液凝固成型,蛋皮不能太老了,这时再放入肉馅,慢慢将蛋皮包裹住肉馅,做成一个蛋饺。
然后,将以上工序不断重复,这是一个考验耐心的活,但也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夜话聊天的机会。
蛋饺准备好了后,作为家中大厨的父亲,就开始用他提前准备好的食材。炸猪皮、肉丸、海参、鱿鱼、黑木耳、黄花菜再加上蛋饺,做成一大盆内容丰富热气腾腾的炭火盆菜。盆菜的四周围再上六个小菜,一般会有一盘牛肉、一盘卤水鸡、 凉拌肚丝、拍黄瓜、伴三丝、尖椒变蛋,还有适量的时蔬,等菜吃得差不多了,再将蔬菜一涮。
盆菜墩在炭火炉子上,咕嘟咕嘟煮着,在碗里来一大勺汤,来个已经浸煮入味的蛋饺,轻咬一口,一泡汤汁出来,呼呼呼地吹凉,喝下,再吃一口美味的蛋皮和肉馅,美味在口齿间碰撞,幸福一点点上升,填满整个人。
当一个一个的蛋饺和各种美味的配菜落肚后,再等新年钟声的响起,一个完美的年夜饭就结束啦。
爸爸的拿手菜:煎带鱼
作者:孙小米
坐标:北京
年三十晚上,我家的饭桌上总会有一道煎带鱼,这倒不是我们那里的风俗,只是因为这是我最喜欢吃的我爸做的菜。也不光是过年,节假日我回家我爸就会做。
做法其实很简单,我自己也做过,但做出来就是没有我爸做的好吃。我爸做饭用料很简单,调味就是几乎炒什么菜都用来炝锅的葱姜蒜和花椒、酱油、还有山西人做饭必放的醋和王守义十三香。不搁味精,因为我妈不吃。
我家的厨房15平米左右,长方形,和正方形的餐厅之间用一道木制推拉门隔开。门一直是开着的,站在餐厅门口正看见我爸的背,他站在灰色人造石操作台前,往碗里倒入一大勺料酒、少许盐和几滴醋,把切成小段的带鱼放进去腌,去腥,每块鱼都翻一翻,确保都能腌到。再拿一个碗打入三颗鸡蛋,倒入面粉,撒些盐和十三香,搅匀。连着操作台的左边是两个煤气炉灶,他拧开其中一个,放上平底锅,油热后将裹好面的鱼下锅,转小火,等鱼自己能在锅中滑动时再翻面,每面煎个两到三次,表面金黄时就可以出锅了。
“刚出锅的快来尝尝!”我爸在抽油烟机的轰隆隆中叫我。我喜欢看刚出锅的带鱼表面那层薄薄的金黄的面皮上噗噗冒小泡泡,拿筷子夹住一角轻轻一揭,白胖的肉就露出来了,我总是还没吃就感叹:“真好吃啊!”
我妈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玩连连看,等我爸把其他菜做得。饭菜都上桌后我爸不立马去吃,他一定要把操作台上的锅碗瓢盆一骨碌放进水槽里,再拿抹布把台子上的油滴、水、残渣擦一遍这才坐下吃饭。我们仨都落座后的对话一般是这样的:
“还行吧?”
“嗯,好吃!”
“咸淡呢?”
“好像有点咸。”
“咸了?我觉得正好呀,恩,就米饭正好。”
如果你说淡了呢?我爸会说:“吃饭就是要清淡,健康!”
想回到外公的厨房
作者:antevasin
坐标:苏州
小时候起床,睡眼惺忪,外公已经外出晨练买菜回来,笑盈盈地给我准备了一大桌丰富的早饭。有永远吃不厌的白粥,搭配肉松和榨菜;有甜甜的酒酿小圆子,或是一碗芝麻汤圆;有小时候最爱的白糖发糕,三角形的,好大的一块,像放大镜下的海绵一样,有着一个一个松软的气孔;有“鲜掉眉毛”的鸡汤小馄饨,配上热腾腾的生煎;还有外公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我从来没在菜场见过的好吃的,比如香喷喷的鸡蛋糕,底部烤得焦黄甜甜的小面包.......外公知道我吃不下那么多,但每次总是坚持为我摆满整整一桌。
“挑你喜欢的,各种味道都吃点。”
小时候的我,馋嘴又挑食,每次吃饭都得连哄带骗。外公对我的溺爱,到了纵容的地步,他极其耐心地试着给我端上鸡,鸭,鱼,豆制品,蔬菜,变着花样各种做法,一旦找到我爱吃的口味,便将其纳入“菜单”,在日后的餐桌上,隔三岔五地出现。
午饭和晚饭之间,外公总变着花样给我做点心。如今想起来,最怀念的,是他蒸的小玉米。一颗颗饱满的玉米粒好像小婴儿的牙齿,洁白而晶亮,有的甚至被乳白色的玉米汁液挤破,好像小宝宝一边喝牛奶一边笑,牛奶流出嘴角也没有留意。吃玉米对我来说也是玩耍,掰下一粒吃一粒,一根小小的玉米,可以饶有兴致地吃好久。
外公曾是一名优秀的火车司机,在单位里很受敬重。但我出生后,他为了照顾我,主动退休了。因此,记忆中的童年,大部分时候是和外公一起度过的。而岁月,似乎也在我们爷孙俩的游戏和打闹里,不知不觉,一点一滴地流逝。随着学业的繁重,我和外公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后来大学在香港,一年只能见他们一两次。
如果回家吃饭,外公总记着我小时候的习惯,准备一大桌我爱吃的饭菜,并把圆桌最中心的位置留给我坐。有时候还会隔天晚上给我打电话,问想吃什么,并一一采买。
离开了外公的厨房,我走向了更广阔更丰富的世界,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也尝到各样别具特色的佳肴。然而,我的口味,却仍固执地停留在儿时。再珍奇的菜肴,在我心中,都替代不了外公做的菜。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也会老去,会因衰弱而倒下。仿佛一夜之间,外公便坐在轮椅上,需要靠别人搀扶。记不清,最后一次吃外公做的饭菜,是什么时候。
真想回到过去,逐一尝尝外公准备的每一道早点;慢慢舀一口外公的鸡汤喝;细细地剥下玉米粒,一粒给外公,一粒给我...... 继续我们的爷孙俩的游戏, 永远不停。
神明吃过的水果和食物
作者:阿堂
坐标:北京
除了大年初一抱团去祖庙参拜以外,在大年三十,我阿嬷就会开始筹办祭祖。台湾人拜拜,拜初一、十五这两个日子,拜的是天公伯与地基主。但到了年节,除了供奉地方镇守的神灵外,也得准备一整桌丰盛的食物,给神桌上的列位宗祖与神佛菩萨(我其实一直没弄明白天公伯和地基主的切实身份,姑且解释为镇守地方与家宅的神灵吧)。
一般来说,年前最重要的,是备办年夜饭。但对我阿嬷来说,提前置办准备的食物,不只是为了年夜饭的家宴,更是为了拜拜——而拜拜比年夜饭更重要。拜拜是礼数,是给冥冥中的存在的敬意。既然是礼数,还是有些规矩,但不多。譬如,年前的祭祖,最基本要三牲四果。整鸡整鱼和整块肥切猪五花,三牲得要完完整整;供桌上的水果,除去芭乐、番茄、百香果这类内里多籽的以外,倒是都可自由发挥。除此之外,自由度还挺高。我们拜过上海的大白兔奶糖、整盒的北京稻香村,台北的芋泥卷。
其实,就是我们想吃啥就备啥。
祭祖的食物上桌后,大家会一起站在供桌后面举香祝祷。祭拜后,得留一段时间让祖先神明享用。通常,等到线香燃烧过半,我们才会拿出金炉烧金纸。这感觉有点像年会尾牙的安排——你不能废话太多,你得识相地尽快开席,待都吃得到半饱,就得开办抽奖或致赠奖金,炒热气氛。同理,我们也待得金纸烧尽、线香也见底时,才能撤下满桌的供品。
而过去,我们这些孩子,总是在拜拜后身先士卒地消灭那些“不易久放”的供品零食或水果。大家都说,兴许是神明吃过的关系,拜完的水果或食物,感觉都比平常更容易馊坏,或者更不耐放。于是好料不能等,撤下后得尽早瓜分。
现在这项任务,已向下传承给家族里更年轻的孩子们。他们不仅在年前祭祖后会克尽职责,大年初一祖庙的参拜之后,面对那些从祖庙大供桌撤下来的供品成堆,更显示义不容辞的气概。更发现,他们似乎比我们更乐于透过各种机会,验证“供品不易久放”的说法。只要一有疑似病例,便会积极指证,并带着无奈地表情说,看,真放不久,就得先吃。
啧,这群青出于蓝的胖墩。
我们家的特产蛋盅
作者:重重匆匆
坐标:苏州
在我家,蛋盅和蛋饺是童年过年时必不可少的美味年菜。
蛋饺现在都有成品售卖,蛋盅,却是只有自家制的。不但超市菜场不见踪影,和朋友聊起来,大多也闻所未闻,我怀疑这竟是我家的特产了。
其实蛋盅用料普通,做法也不算繁琐,平时也可以做,可是为了留点过年的念想,我妈坚持只在过年时候做,于是两个女儿的馋劲儿也就这样被吊得足足的。
“盅”就是小酒盅,我们家用的是我外婆传下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古董,但也有年头了。打碎的蛋液里面加冬笋末、肉末,加点盐和鸡精,酒盅内壁涂上薄薄一层猪油,以防止黏连,一勺一勺盛进小酒盅里,撒上葱花,上笼蒸熟。
出锅的时候,鲜香之气扑鼻而来。因为蛋盅是要放在年夜饭的鲜汤里的,所以提前做好的一批里面,我妈妈只挑卖相不太好的,或者是取出的时候碎了的,给小朋友们解解馋。每一个蛋盅取出来的时候,酒盅底都会粘着一点成品的碎屑,小朋友就认真地刮着盅底,那一点点鲜味,也够她们美一阵的了!
找了多年前我博客里的图
当年吃到蛋盅美得要唱起来的小朋友,现在一个在缅因州大雪里为毕业去留而发愁,一个为一百多天后的高考奋斗奔波,只希望家宴里的年味能让她们永远安心,希望我的两个好姑娘平安健康,也祝愿辛苦操持家宴的妈妈健康长寿!
拎着鸡蛋去蛋糕店做鸡蛋糕
作者:dacc
坐标:上海
小时候,我们家那边过年通常都会准备一种食物,鸡蛋糕。通常是自家带着自己买的鸡蛋,去蛋糕店现做,需要多少,鸡蛋就带多少。
我们家通常在农历12月份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我和我弟带着家长给的鸡蛋,拎到蛋糕店,通常半天左右的时间就可以出炉了。
各家蛋糕店做的差不多,除了蛋糕模子不同之外,其它的我吃不出来差异。最常见的形状是上下略有差异的椭圆体,后来也有很多小熊、星星、月亮这样的形状。
通常一次性会做好过年需要的,我家准备的大概有半个水泥袋大小。去蛋糕店取鸡蛋糕的时候很远就可以闻到鸡蛋和糖油混合的香味。新做好的蛋糕放在一个透明的袋子里系好,里面还有热气,带回家,袋子里面就可以看到水汽。
对那时候的我来说,这是非常诱人的,虽然它们有些油腻,每次吃完之后手上都有些油印,但我每天都能吃五六个。不过随着时间放久了,它的弹性就变差,香味也失去了一些,加上离过年越近,家里的零食越多,我对它的青睐就减少了。最后袋子里剩下的通常都是被我妈消灭掉的。
再后来,好像这个习惯就慢慢消失了,小城里也多了各式各样现成的蛋糕,虎皮蛋糕,牛奶蛋糕,无水蛋糕之类的,好像过年也没有人再去做鸡蛋糕了。
现在在上海有很多美食,点心可以选择,但是我好像失去了那种小时候对食物单纯的渴望,也不知道把我的年味寄托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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