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评｜疫情大流行会否导致全球经济衰退？

◆ 多重严峻风险叠加，让已然负重前行的世界经济正遭受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最严重冲击

◆ 当务之急是各国再次抱团携手抗疫，协调经济政策，加强沟通合作

文/孙立鹏

作者单位：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所

　　新冠肺炎疫情正在全球快速蔓延。3月9日，全球金融市场对疫情的惶恐情绪被俄罗斯、沙特、美国石油价格战点燃，当日美股暴跌7%引发熔断。3月11日，世卫组织宣布疫情已具大流行特征，美股闻声12日再次熔断，当日美国三大股指暴跌超过9%，跌入熊市；欧洲主要股指重挫约10%；亚太股市也在大跌。加之石油大宗商品市场罕见暴跌，环球金融市场风雨飘摇。

　　疫情恐慌、油市恐慌、股市恐慌相互交织激荡，风险螺旋叠加，让已然负重前行、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经济面临2008年以来最严重冲击，衰退风险陡增。

　　经合组织认为，新冠肺炎疫情大暴发将导致2020年全球经济增长损失1.5个百分点；穆迪则预测，疫情大流行或使上半年世界经济和美国经济陷入衰退。

　　分析疫情扩散对世界经济的影响，途径有三：

　　一是疫情恐慌叠加能源价格战致股市由牛转熊，严重削弱市场投资者信心和积极预期。财富大幅缩水，消费“防火墙”坍塌，消费不振拖累全球经济。

　　美股进入熊市后，企业债务风险暴露，去杠杆风险上升，或将引发全球信贷紧缩，影响实体企业，加速经济下行。

　　此外，市场避险情绪升温也会让企业进一步捂住“钱袋”，固定投资放缓甚至萎缩，冲击世界经济。

　　二是能源博弈与地缘政治的不确定性影响。沙特与俄罗斯的石油博弈是此次全球油价大跌的主因，但石油大宗商品市场动荡，本身也是疫情蔓延致经济放缓需求萎缩的信号。价格博弈中，石油生产成本相对较高的俄罗斯和美国页岩油企业损失会较大，一些企业可能面临破产重组，能源相关高收益债券风险凸显，并对整个金融系统造成冲击。能源博弈引发的大国政治和地缘不确定性，为全球经济再添风险。

　　三是疫情扩散冲击实体经济，引爆经济结构及全球产业链深层矛盾。

　　当前疫情直接作用到实体经济，已对交通运输、零售、餐饮等行业产生立竿见影的冲击。3月12日特朗普更宣布对欧洲采取为期30天的旅行禁令，若引发示范效应，其对产业链的冲击力不容小觑。此前疫情对中国的影响已让全球产业链承压，疫情全球大流行，打击的将不仅仅是全球产业链中间贸易，整个环节的分工协作都会遭受冲击。

　　而2008年以来美欧各国累积的经济深层问题，又使这些国家面对危机时缺乏政策工具。从财政政策看，各国应对风险和危机的财政能力大不如前。IMF数据显示，2009年发达经济体、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一般性政府债务占GDP的比重分别为90.9%、38.8%，但到2018年分别高达120%、62.3%。债务快速增长，影响各国应对危机出台财政刺激政策的空间。

　　从货币政策看，美联储、欧洲央行、日本央行基准利率分别为1%～1.25%、0、-0.1%，几乎没有大幅降息应对下一轮危机的空间，形势远比2008年糟糕。此外，英国、澳大利亚、马来西亚、沙特、阿联酋、加拿大等央行已经宣布降息。新一轮降息潮来临后，大规模的全球量化宽松不可避免。但全球流动性泛滥对经济刺激的效果早已衰减，若再陷入“流动性陷阱”，世界经济会遭遇更多麻烦。

　　从全球协作抗风险机制看，当下也难言乐观。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G20成为应对危机的最主要合作平台，各国同舟共济加强财政货币政策协调，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但当前大国竞争与博弈加剧，各国合作氛围大不如前。

　　全球经济形势已到了十分严峻的程度，面对疫情大流行，各国当务之急是再次抱团携手抗疫，加强沟通协调经济政策。世界稳了，各国才有希望。犹豫迟疑只可能引发更严重后果。LW

刊于《瞭望》2020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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