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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题作文式的《我的真朋友》:工整却不出彩

骨朵编辑部 骨朵网络影视 2019-07-25


 文 │ 晚舟 夏天



生在中国,没有人能绕开房子二字。高房价与高租金是压在年轻人头上的滚滚乌云,“一线城市有房”是相亲市场金光闪闪的硬通货。在现代人的认知中,房子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住所,它关系着家庭、婚姻,是衡量幸福与否的重要指标。


聚焦“卖房子”的《我的真朋友》(以下简称《真朋友》)在题材选择上噱头已经足够,开场就借男主角的眼,将房子与生活的真实关系呈现出来。



身为富二代的男主邵芃橙可以轻松通过出租豪宅买到机票,瞒着父亲旷课回国参加海洋馆的志愿者活动。而在自家门店第一次卖房子,便看到了一位码农因为买不起房,被丈母娘嫌弃得抬不起头。


从对比悬殊的情节可以看出,《真朋友》试图以房产中介行业为切口,通过买房卖房租房展现都市各阶层人情冷暖,探讨房子与家的关系。剧情紧扣现代人的痛点,话题度也有保障。



当然,演员阵容也足够强大,除了邓伦、朱一龙与Angelababy三大流量加持,还有许娣、倪大红等一众老戏骨。但《真朋友》却“雷声大雨点小”了。



从数据上看,它虽然连续多日蝉联骨朵电视剧热度top1,但跟同期《破冰行动》相比,无论是讨论度还是播放成绩都不算突出。豆瓣评分4.7,未能触碰到及格线。不少观众在豆瓣评论称“这部集齐目前两大流量男神一大女神的剧,却是这样老土无聊的剧情,失望。”



拖累这部剧的不只是一直以来演技备受争议的女主角Angelababy ,而是剧情,“感情戏俗套“、“人设悬浮”、“群戏零散”等声音充斥在评论区里。《真朋友》定位着实尴尬,以职场剧的标准看,它在人物职业设定、女主角职场发展上存在诸多瑕疵,只是及格的水平显然无法满足口味越来越高的行业剧受众。在情感戏方面,三角恋剧情甜度不高,真善美女主角在当下已经千篇一律,确实没有打动观众的闪光点。



偶像剧配置的男女主角,现实主义的剧情走向,《真朋友》迷失在偶像剧与职场剧之间,两头都无法讨好。


现实主义“火候不足”,爱情线“摇摆不定”


从聚焦房产行业开始,《真朋友》立意“要做一部不悬浮的行业剧,关注现实题材”。立意虽好,但接下来女主角“拿着2000块钱工资,却租得起大房子、吃自制小火锅”的偶像剧现实立马将现实主义的这层薄纱戳穿,“假职场,真恋爱”,有观众对此剧下了如此定义。


女主角程真真


同样在三位主人公的爱情主线上,为了尽可能辐射更多受众,在让观众“相信真实”与满足观众“幻想投射”的两个选项上,现实主义题材剧《真朋友》两个都想要,反而使这部剧定位出现了摇摆。


男主角邵芃橙


它以偶像剧式情节展开,人物设定是传统且古早的。职场小白程真真人如其名,真诚、善良、正直,性格玛丽苏;纨绔贵公子邵芃橙桀骜不驯,看似不正经实际对程真真情有独钟;著名建筑设计师井然才华横溢、性格高冷。三位人物都是按照玛丽苏偶像剧中的标准配置而设定。


男二号井然


然而迫于“现实主义”的基调,即便是讲述梦幻爱情故事,《真朋友》也不得不回到现实层面进行叙事。男主人公人设设置得越梦幻,离市井生活就越远。那么如何让不同阶层的男主人公们与平凡的女主人公擦出爱情火花?《真朋友》选择以多个“巧合”铺展爱情线,程真真还是五号客服的时候就与邵芃橙结缘,欢喜冤家多次偶遇,最后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做搭档,与井然的相识相遇相知更是偶像剧的梦幻桥段。


真实与巧合是一组矛盾体,巧合越多越不真实,这导致《真朋友》在爱情主线的铺呈上充满矛盾和破绽,比如毕业于同一所大学,几年里程真真成为了房屋中介,学长井然成为享誉国内外的建筑设计师,为了邵芃橙的一本日记本,程真真便引咎辞职等情节都算不上合理。



为了凸显现实主义,前期花费大力气塑造的程真真与井然的梦幻爱情,随着剧情推进也不得不面临婆媳之争的现实难题。野心太大,不论是偶像剧受众还是现实主义题材受众都想讨好,反而导致观众在看剧时,在感情线上夹在现实与梦幻之间,无法沉入浪漫的梦幻爱情故事里,也无法进入现实层面与主人公感同身受。


《创业时代》早为职场剧敲响了警钟:无法让观众信服的职场剧无法成功。职场剧的信服力从何而来?故事与细节。演员们需要切实地看上去像真实的职场人、剧情的推动转折不能全靠偶然与巧合。故事情节难免夸张,但背后都需要有逻辑支撑。不真实的细节、浮夸的人设都会让观众在一开始就产生抵触心理。



主角与配角画风割裂严重,配角是喧嚷纷杂的众生,在烟火浮沉中为生计操劳奔波,各自都有不为人知的辛酸与泪水。而主角们衣着光鲜,主要负责谈恋爱。现实主义剧情“火候不足”,爱情线又过于摇摆,《真朋友》悬空在职场剧与偶像剧之间,矛盾又分裂。


主角团“甜度”不高,群像戏零散


在这部以行业题材为背景的当代都市剧中,男女主感情戏依旧是熟悉的“三角恋”味道。男主邵芃橙与女主程真真的相处模式是老套的“欢喜冤家”。男二井然则是传统好男二,温柔有魅力的精英男士。



从角色完成度上,无论是朱一龙的建筑设计师井然,还是邓伦的富二代邵芃橙,都各有苏点。开篇“网恋”+“追星女孩”的感情模式也是偶像剧常用套路,不过当三角恋加上现实情节,走向就开始朝”家庭伦理大戏”一路奔去。


在最新的情节中,男二号患有抑郁症的母亲白阿姨一心想要女主角在家相夫教子,母亲与女友的矛盾成了男二号的难题。同时,女主角与男主角越走越近,这样的情感矛盾是现实主义剧情的必备,但因为太过真实反而吸引不了冲着男女主颜值去看的观众。


作为一部现实主义剧,情感戏走现实主义无可厚非。但偶像剧的主角配置吸引来的观众多是主角团的粉丝,比起现实到无能为力的感情戏,粉丝们更希望看到甜甜蜜蜜的恋情。但在总集数为48集的剧中,目前30集里在拒绝男二号两次求婚之后,女主角与男二号的感情线仍在继续。



这样的剧情实在与偶像剧的甜蜜爱情大相径庭,偶像配置的情感戏成了“家庭伦理大戏”,想看轻松恋爱的观众,也无法在现实主义的感情线上获得想看的甜蜜戏码。


感情线走向俗套也是评论常提的一点。在角色完成度不错的基础上,感情线的起承转合都在观众的预测中,这样的剧情发展更像是结构工整的命题作文,不出错但也很难出彩。高颜值的主角团提高了观众的心理预期,占据大量篇幅的感情线又没有出彩之处,双重因素下,《真朋友》在感情线上,甜度调配不高吸引不了粉丝,没有亮眼发展维持不了现有观众。



就剧情整体架构而言,《真朋友》具备三大特点,爱情主线,单元式结构,群像戏。以程真真、邵芃橙、井然三人的感情线为主线,买房卖房人的单元故事为支线,与此同时这部剧还涉及了“爱与家”公司员工内斗、个人故事的群像戏,三线并驾齐驱。


在讲好单元故事的基础上,推进主线剧情,同时还要凸显人物群像,在剧本层面就具备一定难度,野心大难度高,稍有不慎就容易使整体叙事受影响。


“爱与家”店长曾慧敏性格干练、做事果断,表面上是一名成功的职业女性,背后有着与樊胜美相似的家庭背景。她在重男轻女的家庭环境中长大,被父母一味索取,被要求为弟弟买房,被渣男伤害情路坎坷。



店里的青年员工傅晓宁出身贫寒,与家乡来的女友一起当起了“沪漂”,在富家女与女友间周旋;全剧唯一一个认真卖房的员工郝美丽,充满心机与野心,也曾陷入“被富豪包养”的诱惑里,包括邵俭的得力助手穆云平也有个人生活线,独自抚养孩子,未来在“爱与家”的职业发展成谜。


这些人物都具有典型性,是《真朋友》的成功之处。如果《真朋友》只是以三位主人公爱情线为主,爱与家各员工们的经历为辅打造的群像戏,成功展现当代都市青年生活困境与风貌,这样的脉络设置无可厚非,讲好了是《欢乐颂》,讲不好至少也是一部合格的都市剧。



然而遗憾的是,多主角意味着多主线,主线与主线之间要并行交错。在《真朋友》的故事架构里,爱情线为主,单元式故事为辅,再采用多主线的群像戏,和主线剧情显得有些零散和割裂。


核心人物魅力匮乏


较之上部《创业时代》,Angelababy的人设与演技都有了进步。但《真朋友》的女主角程真真作为该剧的核心人物,魅力实在匮乏。大学毕业初出茅庐的傻白甜诚然可以视为现实剧中真善美的化身,但真善美主角如今已经千篇一律化,实在不具备任何吸粉的点。与偶像剧流行时代不同,“美、强、惨”式人物才是如今观众的心头好。



在近期爆火的影视作品里,《都挺好》里事业有成饱受原生家庭之苦的苏明玉,《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里聪慧过人从小丧母孤苦无依的盛明兰,都是“美强惨”的代表人物。与之相比,剧中主人公程真真,甚至包括邵芃橙、井然,都太过“伟光正”,反而失了真实感,人物魅力大减,反倒是拥有与樊胜美相似经历的店长曾慧敏获得了观众的喜爱。



今年《都挺好》的火热向市场展示了现实主义题材的潜力,古装剧市场的重重限制也让创作者将目光转向现实主义题材。但职场剧的制作标准水涨船高,不做到极致很难杀出重围。同样,职场剧的人设设置也在悄然发生变化。


从《欢乐颂》的安迪到《都挺好》的苏明玉,出彩的职场剧主角们实力越来越强,同时她们的经历也越来越坎坷。从原生家庭缺陷到心理疾病,主角们在原有美丽、强大的基础上添加“惨”这一苦情因素,这样观众们既能在主角的坎坷中找到共鸣,也能在主角的强大光环下获得爽感。



但程真真的成长历程显然并不符合“美强惨”,她的成长依然是傻白甜靠运气的老套路线,较之配角们各有各的缺陷坎坷,程真真更像是一个功能性的存在,用她的存在连接起各路配角的人生经历从而推动剧情发展。


缺乏血肉、没有烟火气,形象扁平化,再加上Angelababy一直以来饱受争议的演技实力,《真朋友》在核心人物的口碑就输了一筹。需要看到的是,同样是讲述卖房子故事的日剧《卖房子的女人》,在核心女主的处理上更为成熟,遵循的是“强者解决各种不可能”的剧情发展路线。正如豆瓣网友评价的那样“都9012年了,大家更愿意看强者拼杀在自己的战场,而不是菜鸟之间的打闹。”



现实主义题材作为制作方求稳的选项,想要做出响动,较之古装玄幻等题材,难度会更大。它所要求的人文关怀、现实厚实感对演员与剧情都是极大的考验,流量加持所引来的关注度只是一时,塑造出“苏明玉”才是现实主义成功的核心。


系列剧迷失在“细节太少”和“野心太大”上


相比于《真朋友》在主线与支线融合上的失败,爱情线的摇摆、群像戏的零散还算不上硬伤。为了通过主人公买房卖房租房见证都市各阶层人情冷暖,《真朋友》采用了系列剧的形式进行展开。


在展开探讨前,我们首先需要厘清一个概念,什么叫系列剧。这种剧由主要人物贯穿全剧,故事情节并不连贯,每集或几集都是一个完整的、独立的单元故事,犹如一条项链上串联着多颗珠子,观众可以连续观看,也可以任意选看其中的几集。


在这种主线与支线相交叉的叙事模式里,起串联作用的主人公,需要有充分的动机介入支线故事中。例如在常采用系列剧形式的探案剧、悬疑剧、律政剧中,主人公背负着破案、抓嫌疑人,打赢一场官司的使命,在主线与支线交汇的过程中动机充分,并且主人公在完成任务的同时,也通过支线剧情解决着自身面临的困惑和难题。


在《真朋友》中,主人公以房屋中介的身份介入买(卖)房人的生活,这一设定原本无可指摘,同一题材的日剧《卖房子的女人》里也采用了类似的设定。不过在日剧《卖房子的女人》中,女主人公三轩家万智是销售能手,号称“没有我卖不出去的房子”,介入买(卖)房人的生活,为他们找到合适的买(卖)房方案,以达成卖房的目的,“卖房”是第一动机。



而在《真朋友》中,设定本末倒置,程真真思考的问题从来不是如何将房屋卖出,而是致力于帮助客户解决他们所面临的家庭困境。以中介这样的“外来”身份介入陌生人的家庭生活中,给出意见和解决办法,别无所求,只是为了解决客户的生活困境,解决困境成为了第一动机。


不论《真朋友》主人公们的道德再如何高尚,介入支线的动机也不够充分,削弱了主线与支线交互带来的正面影响,致使情节悬浮。这样“圣母心”的情节,让观众很难“相信”。


在《真朋友》新婚夫妇是否卖房救母的单元故事里,矛盾最终如何解决的?



没有任何铺垫的,邵芃橙找到了解决方案,爱与家作为中介公司,愿意将房子以公司的名义买下来,并以最优惠的价格租给这家人,等他们有钱了可以用优惠的价格买回去,中介公司默默做了回善事。如程真真所愿,故事最终以两全其美的办法解决,病可以继续治,孩子可以保住。然而,在现实生活中这样的解决办法真的可行吗?答案显而易见。


《真朋友》聚焦的热点问题,是普罗大众在生活中会真实遇到的困境,所以在单元故事前半部分真实性高。然而主人公一旦介入,致力于解决问题后,故事就开始“悬浮”了。


单元故事里,主人公以解决客户生活困境的身份出现,为了解决而解决,解决的办法稚嫩且不现实,处处充满了无私的圣母心。现实问题要真正解决起来非常棘手,否则也不会在现实生活里时时刻刻敲打着普罗大众。这种站在道德制高点,没有边界感的故事,确实很难让观众信服,甚至让人忍不住想要借剧中店长的话提醒主人公,“你是要卖房子的,而不是来指点人生的。”这是导致《真朋友》悬浮的最大问题。


那么豆瓣评分8.3的日剧《卖房子的女人》是如何通过卖房展现众生相的呢?



举一个例子。老夫妇的独生子涼曾是一名社会精英,因为一次重要的发表工作太紧张,导致小便失禁,觉得颜面尽失,此后一直躲在家里靠父母的养老金度日。老夫妇担心死后没有办法照顾凉,想卖掉现在的大房子,换成小房子,留一部份钱给涼做家用。


“我会为令郎寻找不用踏入社会也能生活下去的家里蹲城堡。”号称“没有我卖不出去的房子”的三轩家万智说道,她建议老夫妇将大房子换成两套小居室,老夫妇住一套,涼住一套,这样还能剩下500万。老夫妇去世后,涼用另一套房子来出租,这样他就有生活来源了。



在《卖房子的女人》里,单元故事的人物克服困难,始终是靠人物本身。作为房屋中介,三轩家万智介入的部分始终和房屋有关,为客户量身定做更为合适的房屋计划,她尊重客户的生活方式,也没有用自己的准则来要求每一个客户,尊重多元的理念和生活,这也是《卖房子的女人》难能可贵之处。同样的故事换做《真朋友》的故事逻辑,很可能变为程真真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苦口婆心的奉劝涼告别啃老,走出低谷,走出家门,走向工作岗位,最终涼幡然醒悟决心孝顺老父母,结局皆大欢喜,所以《真朋友》悬浮。



这些问题让《真朋友》成为很难定位的剧,它既有偶像剧的俗套和夸张,却又附带着现实题材的沉重和真实,它抛出来的话题的确具备深刻的现实意义。如果把主人公介入单元故事的方式进行调整,克制野心和圣母心,不打着卖房子的旗号拯救世人,或许《真朋友》面临的质疑要少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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