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当我在谈517时,我在谈论什么

北京同志中心 北同文化 2019-08-16

1991年,我出生,当时在中国同性恋尚属于被定罪的犯罪行为,并且违反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尽管法律上没有明确同性恋行为就是“流氓罪”,但当时大部分地方的司法审判是按“流氓罪”来惩罚同性恋行为的。


当我长到7岁的时候,也即1997年新修订的《刑法》取消了1979年《刑法》第6章第160条的“流氓罪”条款,这成为了中国同性恋非刑事化的一个标志。


在我9岁的2000年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在一起涉及同性恋名誉权案件的终审判决中,撤销了一审判决中“同性恋目前在中国被认为是一种性变态行为,不被公众接受”的判词,从司法审判的角度第一次为同性恋“平反”。


在我10岁的2001年4月20日第三版《中国精神障碍分类与诊断标准》将“同性恋”分为自我认同型和自我不和谐型,前者被从精神疾病名单中剔除,实现了中国同性恋非病理化


我从出生长到一个少年,同性恋在中国终于不再被受到刑事处罚,不再被认定为精神病。


就在刚刚,2019年5月17日台湾行政院版同婚专法第四条以66票赞成27票反对获得通过,同性二人可依法“向户政机关办理结婚记”


图源网络


以此来看,中国同性恋去罪化和去病化的历史都不很长。但是在去病化以来,中国社会对于不再恐同的发展不可谓不如火如荼。但是本篇文章,笔者无意梳理中国性少数运动的历史,或者关键事件,我想写的是从我确定自己是同性恋以来,我所看到的,和我所想到的。


我们需要

看见彼此


我是在2004年,第一次从一本《读者》杂志看到了“同志”这一个词,当时我想原来如今“同性恋”叫做“同志”,用英语来说是“gay”。


等到我上高中,接触网络之后,我开始从网上看一些同志电影,也看一些GV,当时网络管制不似如今,百度上有很多国外gay网址能够找到很多小GV。而我看的第一部关于gay的电影是《美少年之恋》,冯德伦和吴彦祖的缠绵片段,我曾一看再看。


《美少年之恋》剧照

图源:豆瓣


但是很长的一段时间,我虽然知道我是一个gay,但是现实生活中,我只知道自己这是一个同性恋,找不到其他的同性恋是当时我的一个很大的困扰。


高一那一年,我到济南,在济南泉城广场的厕所,第一次看到了写在厕所隔断木板上的密密麻麻的交友信息,这些信息有的写得婉约,但是大部分写得很露骨,比如找大jb,给帅哥口,后附有QQ号或者手机号。当时我还没有QQ号。回到老家不久,我便申请了我的第一个QQ。


其实那时候已经出现了很多gay交友网站,我常用BF99这个网站。借由BF99这个网站,我找到我初恋的QQ号。如今我依旧记得他当时的QQ名是“夏天真凉快”,这是我第一次接收到“组织”的信号。


图源网络


等我上大学的时候,我开始更关注一些同性恋的过去,我记得看过凤凰卫视“冷暖人生”做过一期关于同志的节目,采访的是一位被称作“老巴黎”的老年同志,才知道在距今更遥远的网络不普及的年代,gay们为了找到同类不得不去公园,不得不去公厕,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济南泉城广场的厕所有那么多同性恋交友的信息了。


在这个纪录片中,还讲述了老巴黎因为同伴的举报,被送去劳改的故事。在纪录片中,有这样的旁白:

1997年,新刑法取消了流氓罪,同性恋行为非罪化。

2001年,同性恋被从精神疾病中取消。


凤凰卫视《爱人同志》第一集


宁国风(老巴黎)等到这一天,已经六十多岁了。“巴黎小姐”早已是梦幻泡影,他成了“老巴黎”。当时我非常震撼,原来我如今所处的时代,却是老一辈“gay”毕生梦想的时代。


在我确诊艾滋病后,我开始关注中国存活时间最长的艾滋病感染者“孟林”的微博和微信公众号,他在公号中记录很多当时他交友的实况,他也写到了浴室、厕所、公园,写到了被钓鱼执法等等事情,我才知道我所经历的如今并非理所应当,这其中有多少被抓、自杀的人间悲剧,又有多少有识之士的倡导,我很难一言而就,但是我知道正是有诸多的“牛虻”一次又一次的去叮触社会这一只大牛,才使这牛有了这些转变。而到了新时代,借由网络的东风,我们性少数群体成员之间的被看到才变作了一件轻而易举之事。


孟林新浪微博


在我看来,性少数群体更便捷的看见彼此,是中国性少数运动发展史上一件重要的事情,看见彼此除了能够解决性欲望之外,还能够化解很多性少数群体成员的焦虑,增强性少数群体成员的自我认同度,借由我有这么多伙伴而获得所以“我是XX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心理慰藉。


我们需要

被社会看见


2018年,当时我因为艾滋病我被牙医医院拒诊,因为要和医院维权,是我第一次在一群陌生人中间出柜我的同性恋身份。当时医院的某位副院长问我:

你怎么生病的?

我是同性恋,因为一次不安全的性行为。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慌慌的,但是当我真正说出之后,才发现其实也没什么。在整个维权结束接近尾声的时候,和我交涉的院方人员跟我说:

X医生说,如果现在你愿意,他可以继续给你把未拔的牙拔除。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是蛮感动的,因为在获知我的身份后当时这位医生明确表达了不愿意给我继续拔牙的意思,但是当我维权结束医生主动捎话给我可以给我继续拔牙。甚至有一个和我交涉的院方人员问我可不可以帮他一个忙,让我帮他带一下他的恐艾的亲戚。


当时我觉得因为一次维权的行动,一次表明自己身份的行动,我至少改变了一个医生。这一次事件改变了我的一些观念,让我觉得身份不是一个大问题,被更多的人看到,可以减少群体之外的人对群体的误解。对于性少数运动而言,单单表露我们的身份,可能就会产生诸多的连锁反应,引起群体外人员改善对于我们性少数群体的刻板印象。


从目前我的观察来看,中国性少数群体被看见的程度越来越大,无论当前怎样管制性少数群体声音的传播,都无法阻碍更多的性少数群体成员被社会看到。


在我看来,在性少数平权运动中,性少数群体成员更多的被社会看到,无疑标志着性少数运动进入了新发展的阶段,更多的性少数群体的成员更愿意表露自己的身份,一方面能够说明我们社会的包容性越来越高,另一方面也能够说明与过去相比,中国性少数群体内部成员的自我认同度更高了。


不论是运动健儿

还是台下观众

我们都将见证未来


今年4月份,我与一位gay友聊天,他明确表示了自己也希望做志愿者的心愿,但是囿于他当下的境遇,他又无法做更多的事情。我回答他说:“你知道吗?其实关注本身即力量。虽然现在你无法做一些志愿者工作,但是每一次你关注了性少数群体的动态,那么对发出者本身即是一种回应,这正是运动活动家和运动志愿者继续前行的力量。


5月13日,我参加欧盟驻华大使馆举办的DIVERSITY WEEK的活动,主持人北京同志中心执行主任小铁此时的性少数平权运动,比喻为一个运动场,而把参与者比喻为运动员,那么除了运动员之外,中国性少数平权运动的参与者还有场下的观众。场下的观众与场上的运动员将共同完成这一次运动,这是水与舟的关系,庄子有言: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在我看来,如今中国性少数运动应该集聚能够负大舟的水。


DIVERSITY WEEK欧盟驻华使馆现场


如今我不能否认现在中国性少数平权运动正在经历一些困难,我们声音的发出受到了诸多的限制,但是我也看到了中国社会更多的改变。作为性少数群体的成员,或者是关注性少数运动的社会参与者,不论我们在运动场上贡献一些改变的力量,还是在运动场下贡献一些关注的力量,无可否认的一点是我们终究要见证中国性少数运动的美好的未来。


不再恐同,不仅是我们的愿景,更是我们的未来。🌈


来更换彩虹头像,做一个“传道士”吧!向那些不了解社群、不了解517的朋友们表达你的观点、期待与理念吧,“阅读原文”获取图片。提取码:Qq43




我们是谁?


北京同志中心发声小组


我们的核心目标是什么?


—消除对性少数群体的歧视与偏见。

—普及性少数群体的相关法律知识。

—保障性少数群体的权利及权益。


我们普及哪些方面?


—婚姻家庭:结婚与同居、财产处理、家庭暴力、领养与生育等。

—求职就业:就业歧视、职场性骚扰等。

—医疗与强制治疗:扭转治疗、伴侣签字问题、艾滋病、抑郁症等。

—跨性别:性别手术、身份证问题、荷尔蒙治疗等。





作者:芙蓉子


“让我们忠于理想,让我们直面现实”


TA在北同:


疾病,让父母重新认识我

我只是生病了,我不想被医院驱赶

25岁,我确认感染了艾滋病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封面:撒哈

编辑:DY




【文章精选】

你为什么恐惧我?| 5月17日

写遗书的同志背后,是怎样的羞耻、矛盾与挣扎丨517

5.18活动 |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