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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广电离职主持人的自白

传媒圈 2019-10-30

以下文章来源于传媒1号 ,作者一来

文丨一来   来源丨传媒1号(ID:zcfhxy)


四年前,我站在一家市级台主持人比赛的舞台上,虔诚地说:希望我不是过客,是归人,然而目睹和经历的种种都让我始料未及。


失落、恐慌、纠结,最终选择离开,现实给了我重重一记耳光,转眼已离职许久。


收视下滑引发的存在感危机


初入职场,一腔热血终于有了地方释放。配音力求完美,哪怕有一个瑕疵也会重新录一遍。录像前化妆也化得格外仔细,从假睫毛型号到口红色号,好像每个细节都会被放大。录像结束,总会蹲在机房里看当天的节目,一旦发现习惯性的问题,第二天便会屁颠屁颠地去找前辈请教。


一次,我随口问了句:我们节目的收视率是多少?同事纷纷陷入沉默,面露难色。从那以后,我知趣地回避了这个话题。时间一久,渐渐接受了现在谁还看电视的现实,接受了被边缘化的窘境,也不再奢求走在大街上能被观众认出来。



现实是惨淡的,而我们终将要面对。从进台那天起,抱怨声就不绝于耳。很多同事当年放弃了机关单位的机会,选择了电视台,如今拿着微薄的工资,一边要面对同辈压力,一边又要应对价格水涨船高的学区房,所以他们唏嘘不已,偶尔感慨电视行业的衰退,抱怨台里发的工资根本不够养家糊口。有位前辈语重心长地说:你们来的不是时候,要是早几年就好了。


收视率每况愈下,节目被一再削减和整合,工作量逐渐减少,而主持人队伍却依旧冗杂,单单一个频道就有十几位主持人。如此一来,我们看似很忙,难免周末值班、外出采访、晚会彩排导致无法按时下班,可是事实上工作并不饱和,大家做着一成不变的工作,驾轻就熟,大把大把的时间用来 24小时待命。


社交平台崛起和技术革新背后的焦虑


前年,移动直播行业大火,掀起了全民直播的热潮。我抱着尝鲜的心态下了个APP,每天利用化妆的时间直播,大概直播了一个月左右。有次在朋友的婚礼上,竟然有人认出了我,我看过你直播。我礼貌性地笑一笑,内心却五味杂陈。


随着移动直播和短视频行业的崛起,受众获取信息的方式更加直接,他们既是用户,又可以作为内容的生产者,行使话语权,UGC模式被应用于越来越多的产品,无需传统媒体再进行采编播二次加工,主持人变得英雄无用武之地。当街头巷尾的人都在忙着刷抖音的时候,谁还有空来看我们主持?


新媒体的冲击与日俱增,我们开始走下主播台,走到群众身边,试图通过各种各样的社区活动拉近彼此间距离,然而主持人的形象始终是单一的,光鲜亮丽但却不够真实和立体,观众看到的只是主持人妙语连珠、口吐莲花的一面,似乎缺少一丝烟火气。


近几年,很多媒体纷纷引入「直播+短视频」模式,视角从台前转向幕后,主持人的神秘感也一点点被撕碎,但如何进一步增强交互性,提升用户黏性,仍然值得探索。



2018年11月,新华社在乌镇第五届世界互联网大会上对外宣布,中国首个人工智能主持人已经正式上岗。AI合成主播通过提取新华社主播邱浩在新闻播报视频中的声音、唇形、表情动作等特征,运用深度学习技术联合建模训练而成。它和真人主播别无二致,精通多种语言,还可以全年365天,每天24小时不间断地工作。这则新闻一出,很多同行陷入焦虑,开始调侃如果有一天被机器人打败,就跑去拔他的电源。


无疑AI主播对传统新闻主播的冲击是致命的。主持人作为节目制作流程的最后一环,通过有声语言的表达把信息传递给受众,但这种「承上启下」的串联作用往往是受限的,主持人的发挥空间并不大。如果主持人仅停留在播报的层面,过度依赖提字器,那么有朝一日人工智能主持人很有可能取而代之,掀起一场产业革命。


招聘网站上,形势变得有些严峻。2017年校招,央视首次停止招聘传统的采编记者、播音员主持人,省台卫视的校招计划中也很少出现「电视主持人」岗位,有的甚至取消了校招……彷徨和质疑如影随形。不久后,台里无法按时发工资,一拖再拖,原定的次月10号,也变成了十几号。投入大于产出,人员工资没着落,单位只好用贷款去填补这个大窟窿,大家心知肚明。


我每天做着简单重复的工作,安逸得浑身不自在,看着身边的同事喝茶聊天,岁月静好,突然心生惶恐,生怕有一天被安逸吞噬,完全丧失了奔跑的意志。


是时候该离开了。


失去权威媒体加持后的个人价值


内心一股脑的话,写下的却只有寥寥几字。感恩广电的栽培,不舍共同奋战的小伙伴,但心底里的煎熬总要有个出口,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递上辞职信,领导有点惊讶,为什么要走?我心中默默回答:留下才需要理由吧。



重新开始注定是痛苦的,抛开了广电主持人的光环,放弃了积累起的人脉资源,来到陌生的城市,像应届毕业生一样,在投简历和面试中度日如年。然而,企业的生态体系和组织架构不同于传统广电,公司往往需要在特定领域有所建树的专家,并非广电培养出的面面俱到的全才。很多hr给我的反馈是:You are overqualified,看似是溢美之词,言外之意其实是抱歉,不匹配。 我更加确信,所有的光环都是平台加持的,和我无关。


也许是上天眷顾,在我快要卸下所有的理想和抱负,接受命运安排的时候,一家互联网公司向我伸出了橄榄枝。像是换了一条赛道,归零,然后重新起跑。


入职后,工作目标被量化,大家各司其职,权责明确。员工拿的每一分钱,都取决于kpi的完成情况。每周例会上最重要的事是分析数据,播放量、UV、留存率、拉新成本……数据就是最直观的表现,不需要在朋友圈打造一个热爱工作的人设,每逢周末加班就发一条朋友圈昭告天下。如此直接明了的衡量标准,省却了很多不必要的心思。


几个月前,经济寒冬来临。万科集团秋季例会会场上挂起了活下去的横幅,华为任正非连发两封全员邮件:准备过苦日子,放弃平庸员工……各大公司纷纷开始裁员,我们也在所难免。看着身边的同事接二连三地离开,感慨之余,也多了一丝紧张。在新竞争环境下,我们只能努力提高自己的附加值和不可替代性,让自己的成长速度紧跟行业的发展速度。不安定变成了一种外在动力,促使我们保持奔跑。



写在最后


从传统媒体到互联网公司,变换的只是赛道,作为主持人的核心竞争力却不曾改变。平台属性不同,但需要顺应的市场规律是相同的。笔者看来,主持人走出困境、突破职业天花板的方向大致有两个:


其一,垂直领域深耕,发展为某一领域的意见领袖。主持人具有语言表达方面的先天优势,又拥有某个领域的知识积淀和思维方式,更容易成为该领域的意见领袖。这种话语权并非渠道赋予的,而是受众赋予的,因而为日后的粉丝养成提供了肥沃的土壤。


比如永远不会笑的大叔涂磊在入行之初,先后主持了法律节目《方圆调查》、新闻时评类节目《九点半》、职场招聘节目《非你莫属》等,最终他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赛道,加盟天津卫视情感综艺类节目《爱情保卫战》,转型为独树一帜的情感导师,活跃于各大情感类节目。



其二,艺人化发展路径,才艺演技全方位提升,挖掘更多可能性。随着信息流的火热,广告成为了内容本身,同样,主持人也要致力于成为内容本身,以卡司身份为节目增加亮点。比如各大综艺的常客撒贝宁、张绍刚和大张伟,他们凭借着各自的特质被观众所熟知。当然,这一思路也被高校新一轮的主持人培养方向所印证。


为了培养符合视听新媒体发展需求的主持人才,去年7月2日,北京电影学院官网发出了《关于申报播音与主持艺术新专业的公示》,学院计划申报播音与主持艺术新专业,侧重互联网节目主持方向,对以网络为主的主持人职业规范进行界定,对政策倾斜的直播行业进行引领,对主持人才的培养进行标立。北电此举,将弥合行业新人才的缺口,是拥抱媒体新业态的应有之义。


惶惑在傍,机遇在前,一味的悲观终究有失理性。属于一个行业的高级理性,笔者认为,一面直面行业的真实处境,一面寻找转型之中的机遇所在,这便是所有有关乱世枭雄神话颠破不灭的精神内核。而拥有这种「乱世枭雄」思维的广电主持人,若能把握机遇,守正创新,成功转型,或将成为洗牌之下的、融媒体时代的先行者和大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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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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