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或底色:听北京出租车司机聊“中国故事”
最近有一部纪录片,算作本小文的一个话头: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这个“过去”由不得自己选择,就是冥冥中早就预设的一团际遇:这或就是一个人的命运。
谁也抗不过命运,但凡称之为命运的都是过去式,而在眼下却习惯性忽略,殊不知没有眼下而时时都在过去:把今天过好了,明天还会坏吗?这个“好”字由女、子拼成,怎么解释都有意味儿:好,就是女子;好,就是有女有男(子);好,就是女性。这个“性”字大有讲究,自性、空性,而惯常的理解,就是野兽行径。汉字奥义,一撇一捺皆是“坑”,比如一个“武”字,最高级最文明的究竟,武是由止、戈组成,现在人们动不动就逢敌必亮剑,他们不但误解了“武”也糟蹋了自己作为人类曾经的文明精神。
乘北京的出租车、遇到一个善聊的的哥,常有惊才艳艳之感。
从潮湿些微凉意的晚上九点许,好不容易候来一辆出租,要有一小时左右的车程,似乎很适合与的哥聊点什么“国家大事”,听听的哥最近拉的乘客都是什么人、说了什么,感觉不管什么人或者什么敏感部门、多大官儿,都会把的哥当贴心人,大概出租车里成了尔虞我诈之外的“净土”,可以很自然放松地与的哥“交心”,有点类似教徒见到神父,说些掏心窝的话。
从十一聊到香港以及香港会面对什么、会不会酿成什么大事等等,的哥张口就是:不可能!没等你问为什么,他就是接着:有三十年了吧?!很多人可还记得呐。然后,心照不宣停顿会儿,他马上就给出“预判”:就是拖,只要拖着,迟早都会散了。
然后就是他的邻居,父母都在敏感部门退休后不能出国,他们的儿子也是的哥的发小,在美国有个大庄园,这次回来把几套房卖了,通过比特币方式转移到美国了等等。
最后说到“国家大事”,说起现在当官儿的,都是上山下乡那一拨。这都是些什么人呢,红卫兵打砸抢刚斗志昂扬没几天,就被赶到农村广阔天地过苦日子去了,最穷的地方不但没有被窝,连火炕都是临时搭的,白天穿什么干活,晚上还穿什么睡觉——从无法无天的革命小将到没人要的孩子,那心里落差有多大?!刘shaoqi住的地方是随便老百姓能去的吗?都是院里的自己家的孩子互相斗。等有了机会返城并随着父辈官复原位,自己或仕途或到特权部门,这些人多少有些心理不正常基本都有仇视社会。他们只想恢复的是“革命闯将”时代的无法无天,哪里还管什么这个那个?!
刚开始我还偶尔插一下嘴,听到这儿不由的自己要做洗耳恭听状。的哥看我虚心聆听,没来由地叹气:现在谁还关心社会啊,那些出国回来的、正在出国移民的,都不是因为外国有多好,是没办法了才出去。这些人把家安到外面,回来就是找一切机会捞钱,边捞边换成外币往外倒腾,都是回来淘金的,指望他们有什么责任心、正义感?扯蛋!
直到下车,我居然发现这一路,我说话不到十句,都听的哥聊了。我在想,今天逆常识的“我们”,会不会成为未来的笑料。无论帝王将相,还是普通百姓,人人都是草芥,谁也逃避不了生死。你今天是什么样,未来就是什么“故事”,昨天你或许你开心,但如果今天不高兴了,明天你的未来就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们有那么个年代,由此形成无声无息、浑然不觉的精神底色,但终究会随着时间消磨而印痕淡化,裸露出另一个蜕变的底色。假如说上个世纪五、六、七十年代的生人,是由二、三、四十年代的浮光掠影浸淫,经过所成长经历的五、六、七十年代为精神底色,然后作用于七、八、九十年代生人的成长价值观。二十一世纪的生人,会伴随着上个世纪背影渐行渐远以及五、六、七十年代生人的逐渐老去和消亡,会形成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观和价值观:这个世纪的生人,对上个世纪的父祖辈的精神面貌和心理姿势,自有独立的认知和价值判断。
至于我们这些“世纪老人”,总有一些人会记得自己曾经经过“科学的春天”到“猫鼠互殴的夏天”,所以知道一九七八年一九八七年代的“底色”,与一九八八年之后直到如今的“底色”,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模板以及颜料:“科学的春天”在“在希望的田野上”;“猫鼠互欧的夏天”在钱权交易的工地和醉生梦死的赌场里。
没有未来是最可怕的。未来即现在,世界动荡,香港乱局,哪一个不是因为“未来”?!
二十一世纪的生人,自会有一个比我们温暖、诚实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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