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性案件（9）：北京知产｜乐视公司针对优酷网更改乐视浏览器UA设置行为，是不正当竞争

核心观点：

     乐视公司认可其将安卓系统下的乐视浏览器在访问优酷网时的UA设置更改为iphone端标识，系其故意为之，该行为客观上使市场中通过iphone终端浏览器访问优酷网的用户量增加，而使本应从安卓系统终端播放视频中可获得的广告收益减少。因此，乐视公司有意针对优酷网更改乐视浏览器UA设置为iphone端标识的行为，不当干扰了合一公司的正常经营活动，损害了合一公司本应获得的合法利益，对合一公司构成不正当竞争，依法应当承担停止侵权、赔偿损失等民事责任。

     判决：（1）乐视公司不得更改乐视电视浏览器User-Agent设置，链接优酷网iphone端；（2）赔偿合一公司经济损失20万元。

合议庭：刘义军、周丽婷、兰国红

北京知识产权法院

民事判决书

（2017）京73民终1923号

上诉人（一审被告）：乐视网信息技术（北京）股份有限公司。

住所地：北京市海淀区学院南路68号19号楼六层6184号房间。

法定代表人：梁军，总经理。

委托诉讼代理人：徐冰冰，女，乐视网信息技术（北京）股份有限公司法务人员。

委托诉讼代理人：刘颖，女，乐视网信息技术（北京）股份有限公司法务人员。

被上诉人（一审原告）：合一信息技术（北京）有限公司。

住所地：北京市海淀区海淀大街8号中钢国际广场A座5层D区。

法定代表人：刘德乐，董事长。

委托诉讼代理人：姚克枫，北京德和衡律师事务所律师。

委托诉讼代理人：景博文，北京德和衡律师事务所律师。

上诉人乐视网信息技术（北京）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乐视公司）因与被上诉人合一信息技术（北京）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合一公司）不正当竞争纠纷一案，不服北京海淀区人民法院（以下简称一审法院）作出的（2016）京0108民初18471号民事判决（以下简称一审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本院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进行了审理，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乐视公司不服一审判决，提起上诉称：请求撤销一审判决，改判驳回合一公司的全部诉讼请求。理由如下：一、浏览器自身修改User_Agent具有普遍性和合理性。由于兼容性问题的存在，修改User_Agent是几乎非主流浏览器或小众浏览器争取获得与主流浏览器相同的用户体验的一个必要条件。如果将该行为定义为不正当竞争行为，基本上就扼杀了非主流或小众浏览器与主流浏览器竞争的可能性。二、乐视公司修改自己的浏览器User_Agent与合一公司网站贴片广告未展示的结果之间不存在必然的因果关系。合一公司网站贴片广告未展示的结果，从根本上说是由于其自身原因造成的。三、一审判决判令乐视公司“不得更改乐视电视浏览器User_Agent设置，链接优酷网iphone端”是错误的，乐视公司的浏览器并未“链接”优酷网iphone端。四、即使乐视公司修改User_Agent的行为构成不正当竞争，一审判决确定的赔偿数额过高。

合一公司向一审法院提出诉讼请求：1.乐视公司停止不正当竞争行为，具体指不得更改乐视电视浏览器（以下简称乐视浏览器）的User-Agent（以下简称UA）设置，链接优酷网的ios系统（包括iphone端和ipad端），不得使用乐视播放器覆盖优酷网播放器。2.乐视公司在乐视网（www.letv.com）、优酷网（www.youku.com）、土豆网（www.tudou.com）、新浪网（www.sina.com.cn）、奇虎360（www.360.cn）、百度网（www.baidu.com）、中国法院网（www.chinacourt.org）以及《中国法院报》、《中国青年报》、《法制日报》首页显著位置持续120日发表声明，消除影响。3.乐视公司赔偿合一公司经济损失600万元。事实和理由：合一公司经营视频综合类服务网站优酷网。乐视公司是乐视盒子的经营主体和销售者，也是乐视网的经营者。合一公司发现，乐视公司经营的乐视盒子连接电视后，使用乐视盒子中的乐视浏览器点播优酷网免费视频时，屏蔽了优酷网的贴片广告，破坏了优酷网的UI设置，干扰了优酷网的正常运营，对合一公司构成不正当竞争。

乐视公司一审答辩称：1.乐视浏览器没有破坏优酷网设置、屏蔽优酷网视频广告。2.由于优酷网对不同终端的浏览器设置了不同的广告投放规则，对于iphone端浏览器访问优酷网时不提供视频广告，乐视浏览器适配了iphone端的设置，所以才看不到广告，该结果非乐视浏览器屏蔽了优酷网视频广告。3.合一公司主张消除影响、赔偿损失没有事实和法律依据。乐视公司不同意合一公司的诉讼请求。

一审法院经审理查明：

一、双方经营业务

合一公司表示，其经营优酷网提供视频综合类服务。

乐视公司在乐视网“关于乐视”中介绍：乐视公司“致力于打造基于视频产业、内容产品和智能终端的‘平台+内容+终端+应用’完整生态系统”，“乐视垂直产业链整合业务涵盖互联网视频、影视制作与发行”等。

合一公司主张其与乐视公司同属于互联网企业，且经营视频业务，具有竞争关系。乐视公司对此不持异议。

二、合一公司主张乐视公司的不正当竞争行为

合一公司主张，乐视公司通过乐视盒子实施了三项不正当竞争行为：第一，使用乐视盒子中的乐视浏览器屏蔽优酷网视频片头、视频暂停时的贴片广告。第二，更改乐视浏览器的UA，链接到优酷网的ipad端和iphone端。第三，使用乐视播放器播放优酷网内容，覆盖优酷网播放器。

为证明乐视公司实施第一项不正当竞争行为，合一公司提交了下列证据：

1.（2016）京国立内证字第3313号公证书（以下简称第3313号公证书）。2016年3月4日，合一公司委托代理人在公证人员监督下，同步使用乐视盒子以及三星平板电脑在恢复出厂设置后连接公证处互联网，通过乐视浏览器登录优酷网，查看“用户服务”项下的《关于反盗版和防盗链等技术措施声明》，该声明明确优酷网主办方已经对网站内全部正版授权的视频内容，采取了必要的反盗版和防盗链等技术措施，并且添加、设置权利管理电子信息，任何单位和个人，未经许可，不得以任何方式直接或间接地盗取相关视频内容，不得以任何方式（包括但不限于隐藏或者修改该网站域名、播放器软件、优酷标识等）删除或者改变相关视频内容的权利管理电子信息。

打开乐视盒子中的乐视浏览器登录优酷网随机点“四大名助”、“女医明妃传”、“因为爱情有幸福”多部影视剧、综艺节目等进行播放，未出现视频片头广告及暂停时的广告。打开三星平板电脑自带的浏览器登录优酷网，播放前述相同视频，均出现视频片头广告及暂停广告。合一公司解释，上述比对可显示乐视浏览器屏蔽优酷网视频广告。

2.从正规渠道购买乐视盒子。

合一公司提交了一款乐视盒子，表示系使用该设备进行第3313号公证书的取证。该盒子背面注明产品名称“乐视TV•3D云视频智能机”，型号Letv New C1S。该产品使用指南“产品特性”部分中列有“采用Android智能操作系统，播放稳定，低功耗”等。对于购买该盒子的记录，合一公司还提交了（2016）京海诚内民证字第14316、12630号两份公证书，证明于2016年10月10日登录京东网站，查看“2014年订单”，显示于2014年7月16日购买“乐视TV（Letv）NEWC1S高清播放器（含6个月的乐视网高级VIP视听体验）双核网络电视机顶盒”的记录，价格290元。此次购买取得京东公司开具的抬头为合一公司的发票一张。

3.证明乐视公司的不正当竞争行为持续。

（2016）京海诚内民证字第15984号公证书（以下简称第15984号公证书）显示，2016年11月3日，合一公司委托代理人使用“乐视TV3D云视频智能机”（型号Letv New C1S）和小米盒子与电视机相连，连接公证处互联网，分别使用乐视盒子自带的浏览器，经下载并安装到小米盒子中的Chrome浏览器，登录优酷网点播相关影视作品进行比较。显示使用乐视浏览器点播视频时，没有片头广告及暂停过程中的广告，使用小米盒子中的Chrome浏览器点播相同视频时出现片头广告和暂停过程中的广告。

一审庭审中，合一公司的专家辅助人从技术角度提出了三种可能屏蔽视频广告的实现方式：第一，直接替换优酷网播放器；第二，直接拦截优酷网的广告请求；第三，破解优酷网广告协议包括请求参数的协议等，并表示，通过乐视浏览器播放优酷网视频时没有广告，乐视公司可能采取了以上三种方式。

合一公司提出乐视公司第二、三项行为系通过乐视公司抗辩所提交的证据及一审法院组织勘验过程中显示的内容进行主张。

三、乐视公司的抗辩理由

乐视公司主张，乐视盒子中内置了乐视浏览器，由于优酷网针对ios和安卓系统设备提供的视频内容存在差异，该浏览器针对优酷网将UA设置为iphone端标识，在正常访问优酷网过程中，适配优酷网的iphone端页面，不存在破坏性进入优酷网的情况，也不存在以非法技术深度链接盗播优酷网视频内容的情况，更不存在切割、割裂优酷网贴片广告的行为。关于乐视浏览器的版本，乐视公司表示，自2016年1月后未升级，功能也未发生改变。

乐视公司为此提交了（2016）京长安内经证字第25681号公证书（以下简称第25681号公证书），显示分别使用乐视盒子中的乐视浏览器和苹果手机访问优酷网，点播相关视频时所显示的优酷网页面相同。该公证书显示，2016年8月31日，乐视公司委托代理人在公证人员监督下，使用乐视盒子（型号：Letv C1S）、全新的苹果手机以及经公证处封存的“暴风电视”连接公证处网络，使用公证处电脑下载adb工具包、wireshark软件。打开连接暴风电视的乐视盒子中的乐视浏览器，登录优酷网站，搜索相关视频并点播，能显示视频广告。使用adb等工具软件将访问优酷网点播相关视频的数据信息显示在电脑中。通过抓包显示乐视浏览器在访问优酷网时的UA标识，均带有iphone字符。乐视公司解释这表明该浏览器访问优酷网适配优酷网的iphone端页面。同日，乐视公司的委托代理人还使用苹果手机自带的浏览器访问优酷网点播相关视频，出现的优酷网页面布局及内容与前述公证书显示的内容一致。

本案一审诉讼中，乐视公司申请专家辅助人就第25681号公证书的取证过程进行说明：adb工具是用来调试和连接安卓设备的应用程序，连接完成后使用抓包软件将传输的数据进行抓包，后将抓取的pcap文件导入电脑中，再使用wireshark软件打开数据包文件，查看优酷网推送的页面数据均是iphone端的。通常情况下，同一时间段、相同系统下的浏览器访问优酷网获得的数据相同，但由于浏览器的UA可以标识系统、设备、浏览器内核版本等信息，优酷网可以根据不同的UA信息控制推送不同的内容，乐视公司针对优酷网将浏览器UA设置为iphone端标识，乐视浏览器访问其他网站时UA显示为ipad端标识。

合一公司认可第25681号公证书显示的乐视浏览器登录优酷网站时所显示的网站内容完整，只是排列有所调整，也认可该公证书显示的取证时间，使用乐视浏览器登录优酷网点播视频已经恢复了相关视频广告。但合一公司还指出，乐视公司提供的上述公证书所使用的乐视盒子与合一公司取证时所用的型号、版本不同，乐视公司可以控制乐视盒子及其中软件，因此上述结果显示无法证明乐视公司的抗辩意见。

另外，针对第25681号公证书，合一公司还提出，从该公证书中可以看到使用乐视浏览器点播优酷网视频时，替换了优酷网的视频播放器，使用了乐视公司的播放器，该行为体现了合一公司主张的乐视公司的第三项不正当竞争行为。对此，乐视公司认可其在上述点播过程中使用了乐视公司自己的播放器播放优酷网视频，但提出，使用iphone手机访问优酷网时，该网站不要求使用优酷网自己的播放器播放视频，即使如此，乐视公司自己的播放器不具有屏蔽视频广告的功能，实际也没有屏蔽优酷网视频广告。

四、关于优酷网对不同系统终端的设置及乐视浏览器的UA设置

本案中，乐视公司承认乐视浏览器是安卓系统浏览器，但表示，由于优酷网没有专门针对TV端进行设置，且该网站的iphone端有更优的用户体验，因此，乐视浏览器在访问优酷网时，选择适配iphone端自带的浏览器所遵循的标准向优酷网发送访问请求；优酷网服务器向iphone端自带的浏览器所推送的视频至迟在2016年3月23日之前并没有贴片广告和暂停广告。

就优酷网针对不同系统终端的设置情况，一审法院依乐视公司申请，调取了一审法院（2015）海民（知）初字第42399号合一公司诉乐视公司侵害作品信息网络传播权纠纷案（以下简称第42399号案）审理中于2016年3月23日组织双方对乐视超级电视等设备连接优酷网点播视频的情况进行勘验所形成的勘验笔录，该笔录显示，使用乐视超级电视中的乐看搜索视频，选择优酷网来源并播放过程中，未出现广告；打开ipad，使用safari浏览器，进入优酷网点播相同视频时，出现65秒片头广告；打开iphone手机，使用safari浏览器，进入优酷网，搜索点播相同的视频，未出现片头广告；打开安卓手机，使用手机自带的浏览器，进入优酷网，搜索点播相同的视频，出现65秒片头广告。合一公司在此次勘验中认可“目前没有看到使用电视播放的页面与iphone端播放页面有何不同”。另外，此次勘验中，合一公司提出，其发现点击暂停时，电视所显示的暂停键不是优酷网的暂停键，可以推定使用了乐视公司自己的播放器播放优酷网视频。乐视公司及其专家辅助人表示，视频客户端可以决定所播视频的播放器，但使用浏览器访问视频网站播放视频时，由浏览器控制所播视频的播放器，由于优酷网iphone端没有要求使用自己的播放器，而是调用手机自带的播放器，所以才会出现使用乐视播放器播放优酷网视频。

本案中，合一公司解释，优酷网提供免费视频均有片头广告和暂停广告，由于ios系统对iphone端和ipad端的设置有不同，所以优酷网的iphone端未显示出广告，但不显示广告的时间仅发生在2016年3月23日前后。

关于乐视浏览器在UA中设置ios系统标识的问题，乐视公司的专家辅助人解释：浏览器的UA是可以自行设置的，浏览器访问网站采用数据包传输形式对网站页面进行交互，网站可以根据浏览器UA标识来确定是何系统的浏览器并推送相应的页面内容；乐视浏览器是基于安卓系统开发的专属于乐视盒子的软件，该浏览器不带有过滤广告、改变来源网站的页面结构的功能；由于乐视浏览器无法支持flash插件的播放，但iphone端页面可以支持H5视频播放技术，并且，2013年至2015年年中，大部分视频网站针对ios系统都有自动播放功能，乐视公司认为该功能的用户体验比较好，因此将乐视浏览器的UA设置为ios系统标识；同时，乐视公司发现优酷网iphone端不仅支持H5技术，而且资源比较好，所以在视频网站中仅针对优酷网将乐视浏览器的UA设置了iphone端标识，对访问其他网站时的UA设置为ipad端标识。

合一公司认为，乐视浏览器为安卓系统浏览器，不可能适配ios系统标准。一审庭审中，合一公司的专家辅助人表示，UA标示的是系统环境，可以随便设置，也可以不设置。

就乐视浏览器是否将其身份标识修改为与开发系统不一致的情况，一审法院组织双方专家辅助人共同参与进行了勘验：将第3313号公证书取证所用乐视盒子与法院电视机、法院电脑连接到同一个局域网中，将联网状态的电脑设置wifi热点后分享给乐视盒子，通过电脑对乐视盒子中的乐视浏览器访问优酷网的数据进行抓包，再从抓包数据中找到浏览器身份标识。为了实现并记录该勘验过程，使用电脑联网下载wireshark、adb以及屏幕录像软件。开启前述工具软件的情况下，使用遥控器打开乐视盒子，通过乐视浏览器访问优酷网，搜索“女医明妃传”，手动点击播放该剧第一集，缓冲结束后首先播放片头广告，广告结束后播放正片。停止抓包并将抓包文件保存至电脑中。使用wireshark软件打开抓包文件查看，双方专家辅助人确认：搜索影视剧片名时，从搜酷（soku.com）搜索到影片后跳转到优酷网播放视频前截取的数据流中显示浏览器UA中有ipad标识；手动点击播放该视频时，浏览器UA中有iphone标识；播放过程中截取的数据流显示，浏览器UA中有iphone标识。

乐视公司的专家辅助人解释，乐视浏览器对于访问优酷网之外的网址都设置为ipad端UA标识，所以在访问搜酷搜索时UA显示的是ipad端标识，在搜酷跳转到优酷网播放视频时，浏览器会重新请求，变换UA为iphone端标识。

结合乐视公司的抗辩意见、第25681号公证书、勘验结果以及专家辅助人的意见，合一公司主张乐视公司实施了第二项不正当竞争行为。合一公司还指出，上述勘验过程中，需要点击两次才可以进入优酷网广告和视频播放页面，而第3313号公证书显示点击一次就可以直接播放优酷网视频内容，从而看出乐视公司能通过后台控制乐视盒子中软件的设置。乐视公司对此予以否认，提出勘验所用的乐视盒子是合一公司公证取证时的设备，在诉讼期间一直由法院保管，乐视公司未接触该设备，勘验过程中也没有重置升级，勘验所用的浏览器系统、软件均没有发生变化，之所以产生点击一次还是两次开始播放优酷网视频，原因在于优酷网自行改变了适配规则。

上述事实，有合一公司提交的公证书、网页打印件、乐视盒子，乐视公司提交的公证书，一审法院调取的勘验笔录等证据予以证明，一审法院证据交换笔录、勘验笔录、开庭笔录亦在案佐证。

一审法院经审理认为：

本案中，合一公司主张乐视公司通过乐视盒子实施的三项不正当竞争行为：第一，使用乐视盒子中的乐视浏览器屏蔽优酷网视频片头、视频暂停时的贴片广告。第二，更改乐视浏览器的UA设置，链接访问优酷网的ipad端和iphone端。第三，使用乐视播放器播放优酷网内容。乐视公司否认其行为构成不正当竞争。一审法院结合双方陈述、证据及专家辅助人的意见作如下分析：

一、合一公司主张的乐视公司的三项行为是否存在

关于第一项行为，合一公司主要提交了第3313号和第15984号公证书。第3313号公证书取证时间为2016年3月4日，使用乐视盒子中的乐视浏览器与使用三星平板电脑自带的浏览器分别登录优酷网点播相同的视频节目，前者未出现片头广告和暂停广告，后者出现相应广告。第15984号公证书取证时间为2016年11月3日，分别使用乐视盒子中的乐视浏览器和小米盒子中下载安装的Chrome浏览器登录优酷网点播相同的视频节目，前者未出现片头广告和暂停广告，后者出现相应广告。

前述两份公证书内容显示，使用乐视浏览器登录优酷网点播视频时未出现片头广告和暂停广告，但本案中，仅从该结果不能直接认定乐视公司实施了通过其浏览器的相关设置屏蔽优酷网贴片广告的行为。本院注意到以下情节：第一，第42399号案于2016年3月23日组织勘验时，先后使用乐视超级电视搜索点播优酷网视频，以及ipad中的safari浏览器、iphone手机中的safari浏览器、安卓手机自带的浏览器登录优酷网点播相同的视频节目，使用ipad、安卓手机时都出现了片头广告，但使用乐视超级电视、iphone手机时未出现广告。合一公司在本案中解释，优酷网提供的免费视频会因为ios系统的专门设置而使iphone端不显示片头广告和暂停广告，但时间仅发生在2016年3月23日前后。第二，第25681号公证书中显示，使用乐视盒子中的乐视浏览器访问优酷网，与使用iphone手机自带浏览器访问优酷网显示的页面布局及内容相同，抓包文件显示访问优酷网的乐视浏览器UA中带有iphone标识。第三，本院使用第3313号公证书中合一公司的取证设备组织勘验时，在该设备系统未升级或重置的情况下，使用乐视浏览器访问优酷网点播视频，出现视频广告。抓包文件显示乐视浏览器访问优酷网播放视频时的UA为iphone端标识，访问搜酷网时的UA为ipad端标识。第四，乐视公司及其专家辅助人强调乐视盒子中的乐视浏览器在访问优酷网点播视频时将UA设置为iphone端标识，未主动采取技术措施屏蔽优酷网贴片广告。综合以上情节，本院根据举证规则及在案证据认定，之所以出现使用乐视盒子中的乐视浏览器访问优酷网点播视频未出现片头和暂停广告的结果，系合一公司经营的优酷网针对iphone端浏览器与其他端浏览器访问时推送的内容不同，iphone端浏览器访问时即推送不带广告内容，乐视浏览器将自身UA设置成iphone端标识，从而获得优酷网推送的不带广告的视频内容。对于本案勘验过程中，使用与第3313号公证书取证时同样的设备、未升级或重置系统的乐视浏览器访问优酷网点播视频，出现视频广告以及点播优酷网视频需要两次点击完成，从而与第3313号公证书中显示的对应情形不同的情况，尽管合一公司主张这体现了乐视公司能通过后台控制乐视盒子中软件的设置，但未解释乐视盒子未处于乐视公司控制下，乐视浏览器未升级或重置，仅处于联网状态下乐视公司如何对该盒子中的乐视浏览器进行实际控制，也未提交充分证据证明乐视公司对乐视浏览器的控制系屏蔽优酷网视频广告的行为。对于合一公司专家辅助人提出的实现屏蔽视频广告的三种可能性，合一公司亦未提交相应证据予以证明。因此，本院对合一公司主张乐视公司实施了使用乐视盒子中的乐视浏览器屏蔽优酷网视频片头、视频暂停时贴片广告的主张不予支持。

关于第二项行为，乐视公司自认乐视浏览器是基于安卓系统开发的专属于乐视盒子的浏览器软件，乐视盒子的产品使用指南也注明该产品“采用Android智能操作系统”，由于浏览器的UA可以自行设置，大部分视频网站针对ios系统都有自动播放功能，乐视公司发现优酷网的iphone端不仅支持自动播放、用户体验好，而且存在资源好等优势，因此将乐视浏览器设置为访问优酷网之外的网站时UA都带有ipad端标识，访问优酷网时UA就带有 iphone端标识。上述意见，在乐视公司提交的第25681号公证书及本院组织勘验时对乐视浏览器访问优酷网搜索点击相关视频时传输的数据进行抓包显示的信息均得以印证。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第8条规定，诉讼过程中，一方当事人对另一方当事人陈述的案件事实明确表示承认的，另一方当事人无需举证。因此，一审法院结合乐视公司的意见、证据及一审法院勘验情况，以及合一公司的专家辅助人认可浏览器UA标示的是系统环境，可以随便设置UA的意见，对合一公司主张乐视公司更改乐视浏览器的UA设置，链接访问优酷网iphone端的行为予以确认。但合一公司主张乐视公司更改乐视浏览器的UA设置，链接访问优酷网的ipad端的行为，缺乏充分的证据予以证明。

关于第三项行为，合一公司主要通过乐视公司提交的第25681号公证书以及一审法院调取的第42399号案勘验笔录主张乐视公司实施了第三项行为。乐视公司认可乐视浏览器访问优酷网时调用乐视公司播放器播放该网站视频。因此，一审法院结合本案证据及当事人意见，对于合一公司主张乐视公司使用乐视播放器播放优酷网视频的行为予以确认。

二、乐视公司实施的行为是否对合一公司构成不正当竞争

结合前述分析，一审法院对乐视公司更改乐视浏览器的UA设置链接访问优酷网的iphone端，以及使用乐视播放器播放优酷网视频的行为是否对合一公司构成不正当竞争作如下分析：

第一，关于乐视浏览器更改UA设置问题。一审法院注意到，至少在2016年3月这个时间段，优酷网向iphone端推送的免费视频没有视频广告，而向其他系统终端推送的免费视频存在视频广告。合一公司在本案中主张，优酷网提供免费视频均有片头广告和暂停广告，但承认在2016年3月23日前后，因为ios系统的专门设置而使优酷网向iphone端提供免费视频时不显示片头广告和暂停广告。

一审法院认为，根据本案证据及合一公司的陈述意见，优酷网视频提供服务区分不同终端系统提供有广告或没有广告的视频节目并非出于合一公司的主动经营行为，是第三方系统设置或合一公司自身技术等原因而被动发生的结果。针对这一结果，其他经营者不应为了自身经营利益，主观故意利用这种结果，损害合一公司本应获得的经营利益。

根据乐视公司的自认可知，其将安卓系统下的乐视浏览器在访问优酷网时的UA设置更改为iphone端标识，系其主观故意为之，客观上使市场中通过iphone终端浏览器访问优酷网的用户量增加，而使本应从安卓系统终端播放视频中可获得的广告收益减少。因此，乐视公司有意针对优酷网更改乐视浏览器UA设置为iphone端标识的行为，不当干扰了合一公司的正常经营活动，损害了合一公司本应获得的合法利益，对合一公司构成不正当竞争。

第二，关于乐视播放器播放优酷网视频的行为。一审法院注意到，合一公司认可第25681号公证书显示通过乐视浏览器登录优酷网时所显示的网站页面仅排列有所调整，但内容完整，且使用乐视播放器播放优酷网视频时出现视频广告。可见，即使使用乐视播放器播放优酷网视频，并没有影响优酷网的页面展示，也未干扰该网站的正常视频点播服务。即使合一公司表示，通过一审法院组织勘验时显示乐视播放器播放优酷网视频需要点击两次，与第3313号公证书显示的点击一次就可以直接播放优酷网视频内容的情况不同，但点击一次，还是两次播放视频内容，不影响优酷网正常的视频点播服务，况且合一公司也难以解释在乐视盒子及其中软件未升级更新的情况下该细节的变化系乐视公司所为。此外，合一公司未能指出乐视播放器播放优酷网视频存在不当干扰或破坏合一公司经营活动的行为。本院认为，在不影响合一公司通过优酷网正常提供视频服务的情况下，乐视公司使用乐视播放器播放优酷网视频的行为，不构成对合一公司的不正当竞争。

三、乐视公司的法律责任

乐视公司应当对其有意针对优酷网更改乐视浏览器UA设置为iphone端标识的行为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乐视公司不得针对优酷网更改乐视浏览器的UA设置，链接优酷网iphone端。合一公司表示其因为ios系统的专门设置而使iphone端未显示广告时间较短，本案也没有充分证据证明该行为产生的影响范围广泛，因此，对合一公司提出消除影响的诉讼请求，一审法院不予支持。关于赔偿损失，合一公司未能提交证据证明其因本案不正当竞争行为造成的实际损失，或者乐视公司因此获得的非法收益，一审法院酌情考虑下列因素：第一，当前技术条件下，浏览器UA设置更改较为便利，且视频网站根据所访问浏览器的UA信息作为不同系统终端的识别标识并推送不同内容，便利了本案行为的发生。第二，乐视公司有意针对优酷网更改乐视浏览器的UA设置，以获得优酷网推送给iphone端的更优质、用户体验更好的视频服务，乐视公司存在一定的主观故意。第三，涉案行为系通过改变乐视公司自身产品设计获得用户体验更佳的优酷网服务，虽然能达到不播放视频广告的效果，但该效果的实现依赖于优酷网针对不同系统终端的不同设置或不同服务展现形式，对合一公司正常经营活动的干扰从持续时间、实际效果看低于主动采取技术措施屏蔽、过滤视频广告的行为。合一公司调整优酷网向不同系统终端推送内容的服务，即能达到制止涉案行为发生效果的作用。综合以上因素，一审法院认为合一公司提出600万元的赔偿请求额过高，一审法院不予全部支持。

综上，本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第二条、第二十条之规定，一审法院作出判决：一、判决生效之日起，乐视网信息技术（北京）股份有限公司不得更改乐视电视浏览器User-Agent设置，链接优酷网iphone端；二、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乐视网信息技术（北京）股份有限公司向合一信息技术（北京）有限公司赔偿经济损失20万元；三、驳回合一信息技术（北京）有限公司的其他诉讼请求。如未按判决所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则应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五十三条之规定，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

本案二审诉讼中，双方当事人均未向本院补充提交证据。本院经审理查明的事实与一审法院查明的事实一致，本院予以确认。

本院认为：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第二条第一款的规定，经营者在市场交易中，应当遵循自愿、平等、公平、诚实信用的原则，遵守公认的商业道德。该法第二条第二款的规定，不正当竞争，是指经营者违反本法规定，损害其他经营者的合法权益，扰乱社会经济秩序的行为。据此，违反反不正当竞争法第二条规定的不正当竞争行为，应当是指违反公平竞争、诚实信用原则和公认的商业道德，扰乱正常的市场交易秩序，使其他经营者的合法权益受到损害的行为。

根据各方当事人的诉辩意见，本案二审诉讼中的争议焦点在于，乐视公司更改乐视浏览器的UA设置链接访问优酷网的iphone端的行为是否对合一公司构成不正当竞争；如果该行为构成不正当竞争，一审判决确定的赔偿数额是否恰当。

根据本案查明的事实，优酷网提供免费视频均有片头广告和暂停广告，但合一公司承认在2016年3月23日前后，因为ios系统的专门设置而使优酷网向iphone端提供免费视频时不显示片头广告和暂停广告，但优酷网向其他系统终端推送的免费视频存在视频广告。由此可知，优酷网视频提供服务区分不同终端系统提供有广告或没有广告的视频节目并非出于合一公司的主动经营行为，是第三方系统设置或合一公司自身技术等原因而被动发生的结果。针对这一结果，其他经营者不应为了自身经营利益，主观故意利用这种结果，损害合一公司本应获得的经营利益。

本案中，乐视公司认可其将安卓系统下的乐视浏览器在访问优酷网时的UA设置更改为iphone端标识，系其故意为之，该行为客观上使市场中通过iphone终端浏览器访问优酷网的用户量增加，而使本应从安卓系统终端播放视频中可获得的广告收益减少。因此，乐视公司有意针对优酷网更改乐视浏览器UA设置为iphone端标识的行为，不当干扰了合一公司的正常经营活动，损害了合一公司本应获得的合法利益，对合一公司构成不正当竞争，依法应当承担停止侵权、赔偿损失等民事责任。乐视公司不得针对优酷网更改乐视浏览器的UA设置，链接优酷网iphone端。关于赔偿损失的数额，因合一公司未能提交证据证明其因本案不正当竞争行为造成的实际损失或乐视公司因此获得的非法收益，一审法院酌情考虑多因素确定本案的赔偿数额为20万元。本院认为，一审判决明确列明的酌情考虑的多方面因素包含了乐视公司实施不正当竞争行为的主观过错程度、行为方式、情节及损害程度、损害后果等因素，其据此确定的20万赔偿数额并不过高，本院对此不持异议并予以维持。

综上所述，一审判决事实认定清楚，适用法律正确，裁判结果并无不当。乐视公司的上诉请求缺乏事实和法律依据，本院对其上诉主张不予支持。据此，依照《中国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一）之规定，判决如下：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一审案件受理费五万三千八百元，由合一信息技术（北京）有限公司负担三万三千八百元（已交纳），由乐视网信息技术（北京）股份有限公司负担二万元（于本判决书生效之日起七日内交纳）；二审案件受理费四千三百元，由乐视网信息技术（北京）股份有限公司负担（已交纳）。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审　　判　　长　　　刘义军

审　　判　　员　　　周丽婷

审　　判　　员　　　兰国红

二〇一七年十二月二十八日

书　　记　　员　　　范飞华

来源：北京法院审判信息网

编辑：方晓红

》》往期经典文章《《·

 ▶创新性案件（3）：北京高院｜“祁门红茶”地理商标因祁门红茶协会未向行政机关报告争议而撤销 ▶创新性案件（4）：北京高院｜颜色组合商标的审查标准及问题的解决方式 ▶创新性案件（5）：海淀法院｜酷我公司侵犯了李志的署名权和表明表演者身份的权利 ▶创新性案件（6）：朝阳法院｜豆瓣用户上传影视剧照/截图不侵权，故豆瓣也不侵权 ▶创新性案件（7）：北京知产｜央视播放“留守儿童图片”作品不是合理使用 ▶创新性案件（8）：海淀法院｜小看短视频软件界面设计没有侵犯快手软件合法权益

欢迎扫码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