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期：《涞源反杀案获不起诉，正当防卫的边界还得持续加固》

日前，检方对涞源反杀案决定全案不起诉，这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这个结果是舆论监督司法、促进司法公正的又一例证。只有这样的案例不断累积，正当防卫的边界才能越发清晰、越发稳固。

河北涞源反杀案和福建赵宇案一样，都是典型的正当防卫。判断方法很简单，只需要拿这两个案子跟昆山反杀案做一下比较就可以得出结论：

其一，涞源反杀案的时空背景更特殊。昆山反杀案发生在晚上九点钟左右，地点是在闹市区公共马路上。当时人来人往，车流如织，属于公众场合。涞源反杀案发生在深夜，地点是在王某某自家院子里。这里属于不可侵犯的私人领地，也属于相对封闭的空间，对外求助余地较小。试问哪个案子的现实危险性更大？

其二，涞源反杀案的不法侵害更严重。昆山反杀案是临时冲突所致、双方没有过往纠纷，没有深仇大恨。涞源反杀案中，王磊此前反复暴力纠缠，多次发出死亡威胁，导致王某某一家东躲西藏，多次报警。此次案发，王磊更是提前购买凶器，选择在深夜翻墙入室，明显蓄谋已久。试问哪个案子的不法侵害程度更深？

其三，涞源反杀案的防卫需求更紧迫。昆山反杀案中，凶手只针对于海明一人，没有明确要取其性命，龙哥出手时似乎有所节制和保留。刀长似剑，真正危险的动作是捅刺，而不是横砍。涞源反杀案中，王磊手持水果刀和甩棍，多次扬言要杀死王某某全家并且同时对一家三口进行了暴力袭击。王某某多次报警求助未果，如果不进行有力反击，女方一家面临灭门危机。试问哪个案子更有防卫的紧迫感？

其四，涞源反杀案的防卫强度更轻微。昆山反杀案和涞源反杀案，都有互相之间的搏斗。这也是任何防卫案件都必然会有的情节。虽然女方一家三口在人数上占优，但有效的防卫在逻辑上必然要求确保自己的力量优势。从此案搏斗过程看，女方一家在场面上并不占优。有人总是喜欢拿倒地说事，却忽略了王磊两次起身欲图再次袭击。临时的场面优势并不是放弃防卫的理由，因为凶手随时可能二次反击。如果昆山案中持刀连续追砍可以，为啥涞源案中倒地后防卫不可以？

综上，如果昆山反杀案能认定正当防卫，涞源反杀案为什么不能呢？我猜想，问题可能出在很多司法人员并不注意学习，不重视这些典型案例的指导意义，实际办案时依然我行我素，延续陈旧的思维习惯。虽然我国不是判例法国家，但同案同判是所有法治国家的共同追求。这个案子进一步凸显了我国加强案例指导制度的重要意义。

根据我国的《国家赔偿法》，刑事拘留几乎不用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因此赵宇的行为虽然被重新认定为正当防卫，但由于赵宇并未被逮捕，而仅仅是被刑事拘留，所以他无法申请国家赔偿。涞源反杀案中，由于存在被错误批准逮捕的情形，因此是可以申请国家赔偿的。也就是说，王某某一家不会被白白错误关押。此案结合赵宇案也提示我们，刑事拘留几乎不需要承担法律后果的规定也该早日修改了。

邓学平  律师

京衡律师上海事务所副主任、高级合伙

人，专栏作者、前资深检察官。

▲长按二维码“识别”添加微信公众号

往期回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