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周杰伦超话”以一亿影响力打破微博记录,在超话榜上勇攀第一,余温还未散去,一首新歌《说好不哭》昨晚再次刷爆社交媒体。歌好不好听暂且一说,话题热度绝对是够,但每一次刚好算准的推广时间又让这件事带了那么一丁点思考,我们期待的到底是周杰伦这个人还是他的歌呢?
9月16日晚十一点,周杰伦新歌《说好不哭》正式发布,随即花式霸榜热搜、刷爆朋友圈以及席卷各大社交媒体。QQ音乐官方微博称,周杰伦全新数字单曲《说好不哭》在QQ音乐数字专辑销售额突破1500万元,获得“殿堂金钻唱片”等级认证,成为平台历史销售额最高的数字单曲,同时也是该平台首个以及最快突破殿堂金钻唱片等级认证的数字单曲。
如果说七月份“周杰伦登榜微博超话第一”是他最没用的一条虚名,那么这次肉眼可见的发售战绩可是绝对给平台及个人带来了实打实的利益。但主流追捧之余,也不乏对作品水平及创作态度提出质疑的声音。
所以,我们第一时间花钱支持新歌,是真想迅速表明喜欢这首歌还是又给偶像有意识地“留面子”呢 ?这一期,我们可以来多方探讨下,在数据时代,周杰伦到底是什么样的位置?果不其然,和前两次《等你下课》《不爱我就拉倒》首发时间一样,这次发新歌依旧选择了这个集情感脆弱、纠结、泛滥又临睡前最后想放松一刻的深夜时分,从市场传播角度上来看,这种具有精准情感导向的内容无疑能弹倒网友的最后一根当日反射弧。同时,在自媒体反应又极其敏感的今天,短时间引发全网共鸣以及快速变现到销售数据自然不在话下。想来各大小编也是虎躯一震,头脑发热,加班加点的起来赶稿。“红秀GRAZIA”“环球旅行”等公众号在短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跟紧话题,于是乎深夜时分,在粉丝情感最为涌动之际,阅读量也借着这股强劲势头轻轻松松秒破十万加,甭管自家是不是音乐定位,做电影的、做培训的、甚至做快递的都加入了这场热点狂欢,毕竟“周杰伦”这个名字可是年度难得的流量盛事,稍微晚点就生怕被别人夺了那几秒钟的流量。
这样的舆论盛况可遇不可求。随便点开一个人的朋友圈,相信都是交杂着新歌分享链接、付费晒单以及带有花式标题的各类关键词文章,打开仔细一看,内容其实都大同小异,不痛不痒的炒些当年周杰伦发歌时的旧文,随便改几段话就又是一篇热乎乎的朋友圈刷屏文,但又有什么关系呢?甭管内容怎样,对于读者来说,只要带有“周杰伦”关键词的东西就值得看值得转,因为过了当晚刷屏潮后你再言语几句,也无太大意思,供需双方要紧的是什么?是速度。
一群愿花式挖角度的媒介,一波愿喜刷存在感的网友,成功让以“周杰伦”为核心的关键词们在阅读数据上大放异彩,诸如“周杰伦新歌MV女主”“听完说好不哭后”“周杰伦最懂青春的人”“周杰伦阿信合唱”等今天依旧在余温中彰显着社交价值。
这次全网声援的规模并不意外,毕竟我们都是从那次几乎可以载入微博史册的“蔡周打榜大战”过来的。但一次次地能精准引爆媒体,也让我不禁再次感觉到,周杰伦似乎正从“媒体明星”转化为“新流量明星”。
对此,有一段话值得给大家分享。知名豆瓣作者和菜头曾评论过:“媒体明星的最大特点是有作品,跨平台,生命周期长,拥有社会美誉度,相当于行业专家。而流量明星不同,是因为投资商及广告商需要提供社交网络平台的可视化曝光量,网络流媒体商需要用社交网络平台的流量数据向自己的老板和投资人解释购买原因,而流量明星刚好提供了他们要的东西。本质上来说,他们自身就是一种产品,所以就不需要作品,也不要技能。缺点是这种产品折旧快,替换率高,真实社会认知度低,这一波就已经过去了。”
周杰伦是兼具两种属性的流量。当年的主流听众更在乎歌曲本身给他们带来的能量,但近两年环境有变,每次出歌多被包装为大型话题现场,他又像一个周期性发布的流量明星一般,不断放大粉丝期待值,吊足了胃口。但与之画风尴尬的是,关于作品质量的争议似乎一次比一次大,“情怀捞金”的说法也不绝于耳。2000年11月7日,周杰伦第一张同名专辑《Jay》发布,这个年份似乎也预示着他本人带来的革新意义。新旧交替的时期,周杰伦把复古与新潮同化在自己的作品中,巧妙地融合了古今中外的各种音乐元素,其具有辨识度的唱腔也树立了代表年轻人个性的标签,甚至可以说他决定了一代人的“流行音乐审美”。但真正让他声名大噪的还是与方文山合作时期,《菊花台》《千里之外》《东风破》等一系列高品质的中国风歌曲让周杰伦逐渐淡化了与上一代人的偏见,也使得自己成为全年龄受众的歌星,之后五上春晚,更是被推上了绝对主流的平台,他似乎单枪匹马地开创了一个时代。但是近年来,周杰伦好像再也没有给出曾经那么惊艳的作品了。以《等你下课》为例,走的依然是周杰伦传统情歌风,舒缓的曲调和简单的伴奏让编曲没有太多的发挥空间,仿佛来自上个世纪的旋律更是让这首歌对新听众不那么“友好”。还有槽点更为集中的《不爱我就拉倒》,除去人们吐槽的如“哥练的胸肌如果你还想靠”等土味歌词,旋律上也能听到老歌的影子,听完一遍会感觉审美疲劳,并没有太大亮点,网友直呼需要方文山。
一边《等你下课》是怀旧的抒情校园情歌,一边《不爱我就拉倒》是话题足够的土味情歌,新歌《说好不哭》又是应网友呼唤请来了方文山,还原了“戳脸”“奶茶”“热搜”等热点画面,可却不知为什么再也没有单曲循环的冲动。曾经特立独行,天马行空的音乐天才,似乎也开始为了市场变得得讨巧起来。不知周杰伦是否有意识到,创作的灵感越来越窄,作品的好感度越来越路人呢?回溯过往,为什么我们如此期待发新歌?在一个抖音神曲烂大街的时代,好像只有周杰伦有这个资历能承载流行音乐创新的可能性,对时代变革与进步也有稳妥的看法与精准的表述。因此,当周杰伦的歌词也有了明显口水化的迹象时,网友的调侃是不可抑制的,对流行音乐的些许失望也是不必掩饰的。但对于负面声音,周杰伦倒是对自己看的很清楚,他曾在INS这样回应他的创作态度:“听歌不用太认真,爽就好,有教育意义的教科书我都写过了,为何不能来首轻松的歌呢?难道你们就没有胸肌吗?孩子们,我的歌名已经说了《不爱我就拉倒》。”这句回应倒是颇有一种看破俗尘的中年人姿态:懒得表达,没啥意思。因为没意思,所以说了也没用,对吧?该表达的以前都表达了,做点你们能聊聊的歌,感受到我还在歌坛就好了。
这是一个处处都需要新鲜信息的时代,音乐也同样如此,人们希望可以轻易听到各种好音乐,做音乐的人也想方设法把他听到的好音乐“贯彻”到他的音乐中。在视角、标准越来越清晰的时代,大部分人的审美和判断却越来越模糊,好像只要图个热闹就够了,音乐人也觉得到了一定位置,舒适圈挺舒服为什么要突破,一旦出现所谓“煞风景”的评论,他的拥护者就能马上给盖个“杠精”的帽子,这个供需矛盾似乎很难平衡,也很无奈。去年,周杰伦接受了央视专访,谈到怎么在歌坛维持了20年,他说:“我觉得多少要有运气,你要有喜欢听你歌的群众,又刚好不要被淘汰掉,因为现在年轻的歌手越来越多,你要跟他们竞争,其实不会被淘汰掉非常不容易的。但老实讲,我觉得没有以前用功”。可见,像周杰伦这样咖位的歌手在有一点安全感的同时也更有“中年危机”。只不过名人的危机不在于“上有老,下有小”,而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市场反馈。如今周杰伦的新作已经是他既有成功模式的精准复制。然而有趣的是,一部分人希望他保持原有风格并继续保证定期输出即可,但又嫌弃不如以前质量好。一部分人希望他走出舒适圈,跟上时代变化,长远看向未来的听众。
但不论我们喜欢或是不喜欢,我们都要面对一个现实趋势:我们生活的社会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多元化。当人们拥有的更优选择越来越多,自然就会分化出更多更细更垂直的小圈子。或许过不了多久,类似于80后、90后、00后这样的标签将会失去对之后几代人的影响力,那时,站在影响力顶端的周杰伦们还能把握今天的绝对话题流量吗?消费情怀无可厚非,各行各业也确有需求。只是我们关心情怀是否能经得起追逐消耗,一夜讨论过后是否还能像以前一样传唱?前一秒还在为旧流量时代唱衰,下一秒就卷入了新流量时代。“你什么都没有,还为我的梦加油。”这是《说好不哭》的歌词,好像也应该是未来粉丝们对周杰伦提出的最新要求。
本文为「文化产业评论」原创内容,欢迎转载,欢迎加入读者群,请加微信号whcy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