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没有终结，只有福山们的终结【福山访谈】【星球】
兔主席/tuzhuxi 20241103
按：前几天，国外网上出了一个事情，有人在网上传谣说弗朗西斯·福山去世了，立即引发很多的关注。这个福山（日裔美国人）是知名的自由民主理论家，冷战后宣布“历史终结——西方自由民主这种政治制度模式要统一世界了“。突然有人说他死了，知识界也很意外。结果福山本人出来辟谣了，说我还活着呢。网友很快发现，这是一个意大利“惯犯”搞的恶作剧，这个家伙多次发布名人死亡的消息。这时，美国左翼期刊《大西洋周刊》（The Atlantic）一个叫Jerusalem Demsas的专栏作家（年轻黑人女性）心理很不踏实，她跑去找福山聊了聊。
为什么要找福山聊呢？因为马上要美国大选了，有近一半的美国人正在跃跃欲试，打算把特朗普重新选上台。对于崇尚和维护西方自由民主制度（Wester liberal democracy）的人们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噩梦，是一个摧毁三观、动摇他们对现实理解的灾难事件。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自由民主走到了今天；无法理解自由民主如何从内部引发了这样的自毁力量，无法理解西方民众为什么会支持反对民主的力量，也更无法站在历史的角度理解当下。这股力量从何而来？是来自过去的或外部的某种“阴魂”么？还是自由民主内部必然会孕育这样的种子？他们无法理解现在，也看不清楚未来。
对他们来说，特朗普最后是否当选已经不重要了：毕竟有一半美国人正在积极支持特朗普；毕竟自由民主的规范和标准在过去十多年里被一点点侵蚀。尽管他们不愿意接受，但又不得不承认，西方自由民主的计划濒临失败，如果不全面破产的话。而这个事情居然发生在西方民主“灯塔”的内部——美国。这是一场由内到外的内爆。
无论结果如何，有一个事情是清楚的，“历史”没有“终结”。被终结的，只有福山们的理论。
Jerusalem Demsas带着这个问题找到了福山，请教了他关于美国政治、西方自由民主现状的一些问题，希望找到线索和答案。福山对这一切都表示愤怒，愤怒背后则是迷茫、迷惑。他也希望从自己几十年前写出的字句中，找出解释当下的某些依据。
最终，作者拟定了访谈文章的题目：《福山的终结》（The End of Fukuyama）。
历史没有终结，被终结的只有福山（的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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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山的终结（The End of Francis Fukuyama）
——这位传奇的政治学家仍然健在，但西方的自由民主却面临巨大的风险
文/Jerusalem Demsas，2024年10月29日
以下是访谈原文，【中括号】内为tuzhuxi的大量点评。
从昨天上午11:09到11:14，我一直以为弗朗西斯·福山（Francis Fukuyama）已经去世。有一个看上去和斯坦福大学有关联的账号，在X上突然宣布这位传奇的政治学家去世了，很多人相信了。令我感到懊恼的是，我也在其中。不久，这个账号宣布，这只是意大利恶作剧者Tommaso Debenedetti的恶搞。几分钟后，福山自己在X上发贴说：“反正在最后一次检查时，我还活着。”
我没能很快直接联系到Debenedetti。这个人多次发布捏造的死亡公报——包括经济学家阿马蒂亚·森（还活着）、化学作家Elena Ferrante（还活着）、古巴领导人菲德尔·卡斯特罗（2016年去世）。2012年，Debenedetti对英国《卫报》表示，他这么做是为了揭示媒体工作不力。他说,“意大利媒体从不来核实任何事情，特别当这些事和他们的政治立场相关的时候。”然而，愚弄他人只能伤害“共享真相”（shared truth）的理念——而这恰恰是自由民主的基石。
更让人感到震惊的，是这场恶搞针对的是弗朗西斯·福山——西方自由民主最重要的捍卫者之一。1989年，当共产主义即将崩溃时，福山发表了一篇名为《历史的终结？》（The End of History）的文章，认为现代西方的自由民主已经超越了其他所有可行的政治制度。他认为，人类“已经抵达人类意识形态演变的终点”；“西方自由民主成为人类治理的终极形式，并被普适化”。（他后来把这篇文章扩展成了一本书——《历史的终结与最后的人》（The End of History and the Last Man）。【带有理想主义的知识分子，凡在历史重要时刻，都有对外输出自己洞察的所谓重大趋势的一种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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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6,2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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