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拜的夢幻 |寧靜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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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中旬在阿聯酋的杜拜住了幾天。五星級酒店價格忽然飈升3倍。後來才知道，是中國的華為在杜拜舉行全球城市智能體架構發佈會。一個現代科技的龍頭大佬選擇了杜拜，各方IT人馬麇集杜拜，證明了杜拜國際都市的地位和魅力。

阿聯酋的首都阿布達比，讓筆者初識了伊斯蘭宗教和阿拉伯建築文化。而小駐杜拜，卻讓筆者彷如活在現代科技的夢幻之中。穿梭在風格各異、姿彩各陳的現代建築群中，時有夢幻般的暈眩：20多年前，這兒真只是靠放牧、打魚維生的波斯灣沙漠之地嗎？

但這的確就是阿聯酋的現實與歷史。沙漠地底石油的發現，開明開放的國策，改變貧窮的理想，令這個國家快速走上了富裕之路。有了錢，便任性。可以花大價錢請來世上最出色的設計師和建築師，繪畫國家未來的藍圖。20多年之后，在世人面前，才有了杜拜這樣一幅國際色彩濃烈的畫面。

登高景點PaIm Jumeirah(朱美拉棕櫚島)門口的牆上，用金屬砌貼了杜拜酋長、阿聯酋副總統(對不起，沒有能力對應出酋長的中文名字)的話：We do not wait for things to happen，rather we make them happen (我們不等待事情的發生，而是令它們發生)。噢，不是等餡餅從天上掉下來，而是動手做餡餅。有點兒擼起袖子加油幹的意思哈。

杜拜的國際范兒，和整個阿聯酋一樣，是幹出來的，其中包括了無數外勞的付出，甚至死亡。

未來博物館

杜拜的「未來博物館」屹立在城市主要道路旁。外表看是個銀黑二色、中空的橢圓形，不論從哪個方向看去，形象都獨一無二。其高78米，未及世界最高的杜拜摩天高樓哈利法塔(828米)。但由於造型大膽、形象獨美精巧，建造理論和工藝創新，被公認是杜拜的新地標。

未來博物館

它遠望就像人的眼睛，像總是在注視着杜拜的點滴。其靈感來自「風水」，橢圓環狀代表着人性，拱托它的緑色土丘代表着地球，中空部分寓意着未知的未來。

作者供圖：未來博物館底層大廳

特別值得關注的是，其外殻的花紋，是由14000米長的阿拉伯行書文字拖曳拼嵌的。它們是杜拜酋長的三句話：未來屬於那些能夠想象它、設計它並實現它的人。它不是你等待的東西，它是你創造的東西。

是不是讓人頓有所悟、也讓人有點小激動？現代設計的理念，與源於古老的阿拉伯文字、智慧完美結合一體，讓人自然想起：創新從傳統中走來。

負責此項建築的，是出生在南非的建築設計師。原來他們和中國人一樣好這一口，也篤信風水的哈。

進館的下層是免費的。

下層大廳高闊敞亮，卻無一根樑柱。眼前景象叫人眼花撩亂：穹頂漏下的白光閃爍，觀光電梯上下移動着紫光，旋轉樓梯人影忽藏忽現。大廳上空游動着銀色大魚，地上跑着黑紫色機器狗……一切都造出了未來世界科技的奇幻效果。

作者供圖：飛魚

博物館展館主場是大廳以上的六、七層，真正的未來科技展望也體現在這幾層。它們是對2071年想像的太空旅行、氣候變化、生態環境、健康保健、精神家園等內容。

可惜自那天(十月中)至十一月中的票已售罄(一票149AED=317HKD左右)，但也提供了一種即時入場票，記得約是貴一倍的價錢。

這種營銷手法只能讓我們一笑離去。也好，留個念想。給下一次再遊作點鋪墊。

購物商場

購物商場的裝潢和氣派，多少是一個國家和地區富裕程度的指標。杜拜標誌性的購物商場，要比阿布達比的更見豪華，人流更旺。世界時尚品牌店全數進駐，各國食店人流川流不息。

作者供圖：購物中心一角

穿阿拉伯傳統白袍的男性和黑袍女性是商場的主體，晚上的商場更是一波波白浪涌動。其實阿拉伯世界也非傳言説的那般男女「授受不親」或歧視女性，我們就目睹白袍男子和蒙面的黑袍女子親密挽手而行，更見過無數普通衣飾、昂首闊步的職業女性。畢竟，一個國家和民族的現代化，需要衝破傳統的一些陋習，展現自己的包容。

作爲遊客，沒有和當地人深談的機會，觀察到的也只能是浮光掠影。

作者供圖：購物中心裏拉手而行的男女

杜拜購物中心(The Dubai Mall)是杜拜最有代表性的、世界上佔地最大的商場，也是藝術作品的展覽會。其燈飾、雕塑、花卉、休憩角、美術作品，在商場全面鋪開了豪華的陣仗，也展露出設計師豪華至盡的心思。

作者供圖：購物中心的水簾

一道不斷流瀉的水幕上，掛着數個正在跳水的運動員雕塑，設計和造工的精巧都屬一流。筆者納了悶，沒聽說阿聯酋出過傑出的跳水運動員哪。惟是沒有，才更嚮往吧。杜拜不就是嚮往出來的嗎？

杜拜購物中心還有幾點令筆者印象深刻。

一是中國的華為、小米在商場內都有他們的大型廣告和專賣店;二是如此奢華的商場，竟有日商開了一個書店，規模之大、書種之多、顧客之衆都令筆者聯想起香港和內地書業的不振，羨慕且感慨;三是商場的唐人街遊人如過江之鯽，一片紅色的燈籠喜氣洋洋，美食廣場和各種食肆熱氣騰騰。

作者供圖：購物中心裏的華為店

內地有名的火鍋店「海底撈」，設在唐人街的當街口，排隊等位的是慕名而來的當地民眾和各國遊客，特別是來安慰「中國胃」的中國人。

店裏安排了變臉表演。外國人看不明白表演者如何在電光火石之間，連續變出幾張臉來，只是鼓掌叫好。其實筆者一樣是雲裏霧裏，只以為表演者是爐火純青的老藝人。藝人最後拉下臉譜亮相，竟是二十啷噹的年輕小伙。

作者供圖：購物中心的唐人街

很多外國食客對「海底撈」的吃法很感興趣，自取的各種佐料在他們面前堆成了小山。那一碗姜茸蒜末吃下去，擔心他回家要胃疼的喲。

來杜拜購物中心要完成的最後一課，便是要見證杜拜的音樂噴泉。每天晚六點開始，每隔30分鍾，在杜拜購物中心旁的business bay(生意灣)湖上就會有一次音樂燈光秀。開場前湖邊就巳裏外三層擠滿了觀衆，顧不得三十五、六度的酷熱，邊照相邊等待。

作者供圖：音樂燈光秀

音樂一起，湖水升起難以盡數的多個噴頭噴出水柱。在不同的流行歌曲或音樂聲中，水柱隨音樂節奏搖曳出時高時低、時而聚攏、時而 散開的婀娜姿態，水柱通亮晶瑩，最高的可達140米。這邊的水柱在歌唱，湖邊的高樓立面頻頻出現了購物中心所屬的財團名字，除阿、英文，還有中文譯名。利用現代科技與工藝營造出來的埸景輝煌而優雅，令人眼界大開，也同時感受到資本無孔不入的標榜。

燈光秀播的女聲獨唱是Lily in the VaIley(幽谷鈴蘭)，早些年因愛爾蘭一對基督徒夫婦的演唱，這首歌廣為人知。

作者供圖：另一家購物中心的房頂

去另一個著名的阿聯酋購物中心，筆者看拱型屋頂就着了迷。奢華是不消説的，但設計和建築也值得讚賞和敬佩。

 填出來的棕櫚群島

很多城市通常只有一個登高觀光點，杜拜卻擁有多個，分屬不同的財團，有點「試比高」的意味。最著名的要數哈利法塔，此外還有金光閃閃的「畫框」以及填海填出來的「朱米拉棕櫚群島觀景台」。

作者供圖：棕榈島

棕櫚群島是由荷蘭公司承建的，利用波斯灣水淺的特點硬生生填了出來。整個群島呈棕櫚葉形狀，樹幹是主要大道，兩旁分別伸展出七八個葉片，每個葉片就是個條型島嶼。上面有高級住宅樓宇和星級酒店。

這自然也是金錢的傑作。

登上觀景台的時候，正是傍晚，還能看到地上鋪砌的酋長頭像。城市華燈初上，燈光明明白白地勾出了一片棕櫚葉的形狀，形為樹幹的主要大道上，車來車往，車燈閃爍。

作者供圖：俯瞰華燈初上的棕榈島

兩旁葉片上的樓宇，燈光卻明暗飄忽，仿佛是個夢幻之境。這個景象與杜拜各方射來的光芒輝映在一起，無疑是繁華的，絢麗的，也有幾分看不清的奇幻。

觀賞者多是印度人和阿拉伯人，他們沉醉眼前景色，久久不願離開觀景台，似是不知今夕何夕了。

筆者卻在某一刻忽然清醒，想到這就是中東的波斯灣呀，阿聯酋與伊朗接壤呀。此刻以巴、以黎戰火正烈，以伊正在較勁對峙。

同處中東的阿聯酋能置身事外嗎？歌舞昇平的金錢夢能持久嗎？他們有發展的熱望，也有保護中東和平的能力嗎?

筆者嘆息一聲，招呼同伴：走吧，有點冷了……

本文作者：黃虹堅

（作者是香港作家，生於香港，長於內地，北京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系和北京電影學院編導系畢業，曾任內地中學教師、電影公司編劇；返港後曾任職報刊與教科書出版公司編輯，後兼任各大學中文、語言、兒童文學課程導師；是小學普通話教科書作者，擔任過中文教科書顧問及各文學獎評委。代表作有電影劇本《橘紅色的校徽》、《湖草萋萋》；長篇小說《和誰在陽台看日落》、中短篇小說集《我媽的老套愛情》；少兒文學《十三歲的深秋》、《零點五分》等。作品曾獲內地、香港和台灣文學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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