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帜鲜明地反对发国难财

文丨张是之

如题，旗帜鲜明反对发国难财。

但是，我们是不是需要首先清晰界定什么是发国难财？什么样的行为才符合发国难财的标准。

那么到底什么是发国难财？答案很模糊。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发国难财」这个高频率出现和使用词汇，它并不是一个法律用语。

即使你去搜索这几个字，你也会发现大多都是那些喊打喊杀的文章或者新闻，而没有对这个词的准确定义或者解释。

百度百科对它的解释也仅仅只有一句话，发国难财是指一些自然人和/或法人利用国难（战争、自然灾害等）捞取本不该属于自己的好处。

这句话虽然也未必那么严谨，但我觉得总体可用，不过需要强调两点：第一，捞取本不该属于自己的好处；第二，侵犯他人权利；第三，才是时间空间上的属性，国难期间。

同时满足这三点，才能称得上是发国难财。

地震发生了，趁机打劫银行，或者去别人家里废墟上捡拾贵重物品，这是发国难财。

发生冻雨灾害，不论是不是因为快饿死了，哄抢堵在高速路上的货物，这是发国难财。

某些慈善组织，借赈灾救灾之名，大肆敛财，这是发国难财。

或者，新华和人日的消息一出，双黄连口服液一夜抢光，网上药店也迅速售罄。甚至据说连双黄白莲蓉月饼都有人抢。

如果方舟子是对的，微博截图上这个逻辑链条中的全部或者部分是对的，那么这也是发国难财。

但是，那些抢购双黄连的人，他们会认为这是有人正在发国难财吗？

不会的，他们认为这些人都是大救星，是好人，是英雄。

同一批人，他们认为发国难财的就是那些口罩涨价的药店，那些蔬菜涨价的超市，还有那些高速路上卖高价方便面的人。

但我们都知道口罩涨价、蔬菜涨价并没有抢钱，没有侵犯别人的权利，而是给市场给人们提供了更多的选择。

你可以选择不买，但不能说他们在抢钱，更不能说他们这是发国难财。这和抢钱有着本质的区别。

很多人说生命无价，疫情来了，口罩涨价让别人买不到口罩，黑心商人无视生命，让人在生命和钱之间做选择，这就是抢劫。

这明显是误导，抢劫是抢劫犯给受害者制造的单选题，要钱还是要命。

而口罩涨价则是消费者在选择购买还是不购买之间，自愿做出决定。

更何况，造成口罩涨价的原因是疫情，而不是商人。

薛兆丰教授最近因为疫情因为发国难财的问题，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成为口诛笔伐的对象。

薛老师其实并不是这个时候才发声的，他的观点是一贯的，早在北大教书的时候就秉持着这样的观点。

他最近被讨伐的主要在得到平台的讲义和对应的出版书籍中，讲义如下。

认为发国难财不对，可以说是一种非常简单直接的思路。不光我们认为这不对，美国人民也不认同。

这个讲义中透露出来很多有意思的信息，我来简单梳理一下。

第一，「卡特里娜」飓风之后，大规模断电，当地居民接受采访时说，他们需要发电机，需要电。当然，不用采访也知道电力这个时候是稀缺的，就像我们今天的口罩一样。

第二，有人把自己积蓄拿出来，买了 19 台发电机，由租了一辆大卡车，开了 1000 多公里给人们供电。当然这并不免费，他想赚一笔。

第三，警察抓人，没收发电机，罪名是违反当地反价格欺诈条理，牟取暴利。嗯，可以简单理解为发国难财。

第四，主持人再次跑到大街上采访，问大家发国难财对不对？所有人都告诉他，「发国难财不对，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第五，受灾居民的身体是诚实的，因为有人会愿意或者非常高兴地花钱买电。但同时，他们的思想或者意识既不否定他们自己的行动，却否定给他们提供供给的人，肯定警察的行动。

第六，谁真正地为受灾居民提供了帮助？是抓人的警察？还是那个跑了 1000 公里，长途奔袭过去赚钱的人在帮助受灾群众？

这些线索梳理下来，我相信任何一个诚实的人，只要还具备基本的逻辑思考能力，并不难给出自己的答案。

那为什么还会有很多人反对发国难财呢？因为在从国难财的准确定义到具体的行为判定时，产生了错位。

这个错位也许有意、或许无心，它成功地把很多完全是帮助市场增加供给、帮助了更多人的行为定义成了「发国难财」。

美国受灾居民需要电，有人不远千里来发电，警察抓人没收犯罪工具。这就被定性了，发国难财。

我们疫情突发，有人想方设法增加供给，但因为涨价被罚。这也就被定性了，发国难财。

这样的错位，不仅是普通民众的问题。包括主持人对三位诺奖得主的采访，你看他们的回答。

贝克尔说，发国难财是增加供给的最好办法，当然应该鼓励。史密斯说，发国难财是好事。

弗里德曼说，「这些发国难财的人，是在救别人的命，他们应该得到一个奖章，而不是得到惩罚。」

你看，舆论就这样被带沟里去了。

他们给予千里发电赚钱的人高度肯定和评价，但却用「发国难财」这样的非常具有歧义的字眼来描述或者代指这些行为。

民众哪里可能都去详细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怎么可能会仔细辨析其中的逻辑细节，所以这样的表述怎能不会让人误解呢？

见到「发国难财」就认为是错的，见到在灾难时期涨价、赚钱了，就都统统定义为是发国难财，统统划为阶级敌人。

包括薛兆丰被讨伐，也是因为标题的原因，或者有些小编有意无意地用一些极为情绪化的标题进行引用。

你可能注意到了前面两张引用薛的讲义图片并不清晰，我想去得到找高清图片来使用，但已经找不到这一讲的内容了，悄悄删掉了。

但好在出版的纸质书籍没法删除，相关内容可以在《薛兆丰经济学讲义》第一版，中信出版集团，第 151 页中找到。

可想而知，传播正确的知识有多么困难。

在这个快速阅读的时代，很多人就是只看标题就骂人，根本就不会去细看文章的内容和逻辑。

真正的发国难财，是伤天害理，是良心泯灭，是强取豪夺，是赚取不义之财，是侵犯他人权利的。

正那位千里奔袭去发电的美国兄弟，那些买口罩的人，不论他们的动机是什么，他们都在用行动给灾区人民供电、供口罩。

最后赚了钱又怎么样呢？赚了钱也不是在发国难财，这是企业家，了不起的企业家。

我们旗帜鲜明地反对发国难财，但前提是那是真的在发国难财。

到底是谁在发国难财，还请仔细辨别，不要让那些实际在帮助你的人寒了心。

2020年0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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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Ivan Aivazovsky，Calm S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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